“也该回去用膳了。”
李延起身关上学堂门,一路往李家庄中而去,约莫走了二百步,来到一处小院门前,这间小院便是平日里他一家人居所。
推门而入,只见石桌前一位少年与孩童正在对弈。
少年正是其长子四郎李瑜,孩童是他次子五郎李素,今年方才十二,自小聪慧过人,隐约有当年三郎风采。
李延一言不发,观摩着二人对弈,五郎十分谨慎,迟迟不曾落子。
反观李瑜,故意落错了二子,若非这二子不曾落错,五郎早已落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李延心中已有数中对策,李素犹豫不绝,迟迟不曾落子,他还未曾发觉兄长故意落错了二子。
一时间,院中寂静的可怕。
约莫过去半柱子炷香时间,李瑜落下最后一颗白子,说道:“五郎,这些时日你棋艺又精湛了几分,再过上些许时日,兄长只怕不如你了。”
“兄长莫要谦逊,五郎不及兄长一半。”李素说道,他这棋艺,的确不如兄长,若非李瑜让着他,故意落错了二子,只怕他早已落败。
也不知为何,他隐约感到自己兄长性子,似乎与那位堂兄有几分相似。
“四郎、五郎,菜还未凉,快些用膳。”李延说道,二人棋艺近来的确所长进,再过几年,他怕是教授不了二人棋艺了。
“哎……”
李延长叹道,与他同辈之人,本有十五人,一场战乱过后,只余下了七人,其中二人残,一人体弱多病,健全之人只有四人。
他回想起十年前之事,一群与二郎差不多大的男儿,怀着一腔热血,投身军中,最后只活下寥寥数人。
…………
李延一时无言,望了望李瑜,如今他这位长子年岁也不小了,他寻思着也该给四郎找门婚事了。
李瑜忽然察觉到一股寒意,看着父亲诧异的目光,他隐约猜测到,自己似乎离娶妻之日不远了。
可他如今方才虚岁十五,还未曾想娶妻。
想到此处,李瑜想起了堂兄李云,二十有一的年岁,却已走遍大唐半数之地。
“也不知兄长近来如何。”
李瑜心中暗暗自语,与他性子合得来的人不多,李云便是其中一人,上次见到他之时还是七月末,一晃已过去半月。
望了望父亲鬓角几缕白发,李瑜有些失神,父亲近来似乎老了许多,对着五郎说道:“五郎,父亲这些年老了许多。”
“父亲前者时日鬓角还不曾有白发……”李素恍然发觉,父亲是真的老了,他与兄长年岁也不小了。
二人窃窃私语。
县中,李云正于家中用膳,张安于此刻来到院中,他有些诧异,若是猜测的不错的话,这张安如今定是生出了异心。
“二郎,过些时日我有事要回祖地,只怕……”张安欲言又止,短短两个月,他便获利了二百余贯钱。
二百贯钱,他做数十年木工活也赚不来这些钱,加之兄长在一旁挑拨,张安逐渐生出异心。
前些时日他将此事与兄长说道后,兄长提议回赵郡祖地,他认为此事可行,决定举家迁回祖地。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
背信弃义又能如何?他离开蓝田,回到祖地,谁人又能知晓此事?
果然猜测的不错……
李云心中自语,早在前些时日,他便隐约揣测到张安心思。
“你且回去便是,无需刻意向我辞行。”李云笑着说道,张安的离去,他不过每月少了三十贯钱罢了。
三十贯钱,于他而言也不多,如今李云也不缺这些钱,张安要离去,便让他离去便是。
背信弃义之人,他也不想多言,只怪他不辨菽麦。
张安一时无言,不知该从何说起,起身往院外而去,策马来到城外,一路往家中而去。
在蓝田生活了近十年,如今要回祖地,张安心中略微有些失落,既然跨出了这一步,他也无颜待在蓝田了。
背信弃义,多少会有些负罪感,未曾遇到李云之前,他只是位普通木匠罢了,每月做些木工活,勉强养家糊口,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拜李云所赐。
不过,张安对现状并不满足,听了兄长提议后,二人不谋而合。
张安的离去,李云心中并无太多波澜,他追求的并不多,温饱足矣。
李月娘对于此事十分气愤,说道:“兄长,你怎会遇上此等背信弃义之人?”
“只怪兄长不辨菽麦,你也不必多言,兄长自有定数。”李云轻描淡写道,他对此事并不在意。
“兄长……”李月娘欲言又止,兄长这数月来,的确变了许多,性子也逐渐沉稳,其城府之深,想必比舅父也莫过于此了吧。
“月娘,你且去寻芸娘,早些回来。”李云说道,他想一个人在家中静一静。
“我还有些许事,改日再去寻芸娘,兄长若是想每日见芸娘,早些娶她过门便是。”李月娘说道,兄长心思,她安能不知?不就是想让她给芸娘带两句话。
李云一时无言,的确,他本想让月娘给芸娘带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