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颦颦不禁放大了瞳孔，眼前的这个男人现在似乎变得越来越迷人了。
“昂，好……”张颦颦含含糊糊地应声道，随后便出了柜台朝莺时那边走去。
燕庆熹从前是七城一等一的美人，就算如今年老也是风韵犹存，自从她进店之后，店里的人都忍不住纷纷侧目。
莺时无意间瞟了燕庆熹一眼，竟被她身上的流露出来的高贵冷艳气质迷住了，心想这位夫人年轻时定是一位不可接近的冰山美人。
张颦颦小心翼翼地走到莺时的身边，钱夫人此刻已经到里间去给莺时挑缎子去了，现在只余莺时一人在此看首饰。
“钱姐姐”，张颦颦小声喊道。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莺时好奇地转过身来，看到来者是张颦颦，脸上立即洋溢出甜美的笑容，“颦颦，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了，真巧！”
张颦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是过来帮我夫君一起看店的。”
莺时一时竟忘了，聚宝斋是徐家的产业之一，张颦颦出现在这里再寻常不过了。
“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嘛？”莺时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张颦颦有些为难，如今她与孟祁已经闹成了那样，说不定到时候他连请帖都不会给她发吧。
“颦颦得知钱姐姐快要和表哥成婚了，到时候我又怕去了惹表哥不高兴，所以……所以就想过来给钱姐姐挑选一件贺礼。”
时间可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张颦颦记得上一次她来聚宝斋也是给钱姐姐挑礼物，不过那时是为了帮哥哥，而如今却是挑选表哥与她的大婚贺礼。
听到这话，莺时连忙拉着张颦颦的手，“你多虑了，殿下肯定会给你发请帖的！”
说着，张颦颦便拉着莺时走到另一边去挑选首饰。
站在一旁的燕庆熹无意间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忍不住好奇地望了望正在朝这边走来的莺时，“她就是成王殿下要娶的那位王妃？”
冰儿听到燕庆熹自言自语的样子，不禁瞥了一眼走过来的张颦颦和莺时，“谁啊？”
“姐姐你看，这里的金步摇甚是好看，等姐姐大婚那日戴上一定惊为天人！”张颦颦随手拿起一根金步摇说道。
注意到旁边那位雍容华贵的夫人正在看着自己，莺时礼貌地侧过脸朝着燕庆熹笑了笑。
“姐姐，你喜欢哪支啊？”张颦颦看着那些样式不一的步摇，实在是选不出来哪一个最好。
莺时挠了挠头，心里也有些为难，“我看着都差不多，也没看出来那支最好……”
这时，燕庆熹突然将手中的那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递到了莺时的面前，“姑娘看看这支吧，华贵大气，姑娘大婚之日戴上一定好看。”
莺时迟疑地接过燕庆熹手中的那支步摇，看着着实华丽耀眼，她笑着看向燕庆熹，“多谢夫人。”
张颦颦一把抢过那支步摇，放到眼前看了看，“真好看！要不我给姐姐买这个吧？”
“好啊。”
不一会儿，莺时侧脸往这边看时，却发现方才站在这里的夫人已经走了。
聚宝斋门外，冰儿一脸不解地看着燕庆熹，“夫人，方才您不是打算买那支步摇嘛，怎么转手就让给别人了？”
燕庆熹的神情却有些凝重，声音也显得有些无力，“本宫老了，那样华丽的步摇戴着也不合适，何不让给年轻貌美的姑娘？”
大约走了六七步，燕庆熹才回头看了看聚宝斋外与钱夫人说说笑笑的莺时，若是瑶儿没走失，想必也跟她一般大了吧！
孟城到了十一月，天气也慢慢冷起来了。
哪怕白日里艳阳高照，入了夜也免不了突如其来的寒凉。
张逢恩独自坐在台阶上，手里拿着那个平安符，还有一支素银簪子。
那个平安符是他前往贺城求学之时莺时送给他的，而那只簪子是他送给莺时的，最后却被孟祁堂而皇之地还给了他。
想到这里，张逢恩将那支簪子捏得紧紧的。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却可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苟合在一起，而他却要生活在永恒的仇恨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
思及此，张逢恩开始抓狂，对着浓浓的夜色吼了出来。
下一秒，张逢恩手上青筋暴起，他将手里的簪子猛地掰成了两段。
看着手中折断的簪子，张逢恩此刻却突然平静了下来，眼中的泪水珠子似的倾泻而出。
“既然如此痛苦，何不让他们也尝尝你的痛苦？”
听到突然响起的声音，张逢恩下意识地拿起手边的剑，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却没看到人影。
须臾，只见庭院里的一棵树上突然飞下来一个人，一身墨色的衣衫，头发散落下来，昏暗的月光照射在他的脸上，魅气十足。
张逢恩定睛一看——奈良！
奈良的手里提着一壶酒，张逢恩看着他脚步虚浮地朝自己走了过来，随后坐在了一旁的台阶上。
奈良拿起那壶酒便猛灌了一口，他擦了擦嘴角的酒液，随后冷冷地将酒递给一旁的张逢恩，“嗯？”
张逢恩接过奈良的酒，也学着他的样子灌了一口，但换来的却不是与奈良相同的面色改色，他反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以前从不饮酒，酒量也不好。
奈良看到张逢恩的样子，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随后又定定地看着他，眼里的落寞隐藏在夜色中，“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
张逢恩看向他，“何事？”
奈良却自嘲似的勾起嘴角，一把夺过张逢恩手里的酒，猛灌了几口后，口腔里充斥着苦涩。
他抬头望着凄清的月色，言语也显得与这月色一样凄凉，“当初我为了进何生阁一路过关斩将，打败了所有前来竞争的人才成为了她的贴身侍卫……
我以为我会一直过着杀人如麻的日子，直到遇见了她……
可是，我不明白她为何要将你这样的文弱书生收进何生阁，甚至不惜让你顶替我成为她的贴身侍卫……”
听着奈良自嘲的语气，张逢恩不禁看向他，只见他独自灌着酒，许久都没再说话，仿佛与这夜色融为了一体。
张逢恩隐约觉得他的行为举止竟有些像凤舞，说不上来为什么，他有时候觉得他与凤舞是一样的人。
夜色凄清，张逢恩与奈良却丝毫不觉得冷。
良久，一个声音才传入奈良的耳中：“你放心，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