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人关注的角落里，皇后与罗贵妃正在斗得如火如荼，没有人会将目光投放在他们母子的身上，虽然可能这一生都会是碌碌无为，但总算是保住了身家性命。
而现在，他们母子走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她倒是不怕辛苦，只是害怕自己的孩子丢了性命，而至于她自己，在那一日，便已经死了。
夏嫔眼神复杂地看着顾枫凝，“后天，便是娘娘的生辰了。”
虽然夏嫔没有说这是谁的生辰，但是经夏嫔这么一说，顾枫凝也就明白了自己的母亲是在说谁。
顾枫凝倒吸了一口气，“时间过得可真快，又是周贵妃的生辰了。”
夏嫔也轻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我们母子俩只能在这冷宫之中，遥思故人了。其他的，我们母子，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说起周贵妃，顾枫凝刚刚因为见到木轻仪而雀跃的心情，就像是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不如，儿臣拜托宫外的人，到寺庙之中，为周贵妃念念经吧。”
夏嫔沉吟了一会儿，慢慢地摇了摇头，“还是别了，我们现在不比往年，要多考虑考虑大局。如果我们现在的筹谋暴露了，你我母子二人死了不要紧，可万不能连累了明庄主。你我母子在周贵妃死的当日，就本应该没命了。所以我们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明庄主是个好人，我们不该为了自己，而将他置于危险之地。”
想起当年的事情，夏嫔忍不住痛心，“你与明庄主的人私下联络本就有一定的风险，但是平常你们是在做正事儿，那也是没法子的。为了这些往事，你们还是别去冒这个风险了。若是娘娘在天有灵，她定然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夏嫔轻笑了一声，“在哪里不能念经啊？母妃还是在这冷宫之中，为娘娘好好诵诵经吧。”
顾枫凝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最后忍不住轻笑道，“我们母子竟然这般命大，竟然能从皇后的手里逃过这一劫，也没想到，父皇真的能够放过我们。”
夏嫔的眼里本是一片寂静、波澜不惊，可是在听到皇后的时候，眼睛里顿时闪过了一丝恨意，不过很快，又归于平静，“你父皇也是爱屋及乌、怜花惜盆，他能放过你我母子一命，还都是看在娘娘的面子上。”
顾枫凝想着过去的事情，最后轻声说道，“母妃曾说，父皇此生最爱的女人就是周贵妃了，其实当时，皇上应该是没想要娘娘死的吧？”
夏嫔看了看顾枫凝，心中酸涩得很，“当时出事儿的时候，你的年龄还小，想来都不记得什么了吧？”
顾枫凝诚实地点了点头，“确实记不得什么了，只记着周贵妃姿容绝美，端庄温婉，孩儿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周贵妃有身孕的时候，孩儿曾因为好奇，而摸了摸周贵妃的肚子，被母妃训斥了一番，而周贵妃却是笑吟吟地阻止了母妃，还说，小孩子调皮了一些，也是正常的，叫母妃不要大惊小怪。”
说着，顾枫凝原本沉重的表情，也多了几分笑意，“父皇当时也在周贵妃的宫里，见到儿臣的动作之后，虽然没有斥责儿臣，但却十分紧张，急着叫宫人去请太医。不过，也被周贵妃制止住了，说是自己没什么大碍。现在想来，父皇当时的表情，实在是紧张的不得了，虽然儿臣当时还不懂，但是现在，儿臣明白了，父皇心头的挚爱，确实是娘娘。”
夏嫔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已经长大成人了的孩子，心中五味杂陈，“一直以来，你好像都没问过，母妃为什么会和你父皇在一起。”
顾枫凝被问得愣住了，其实这么多年来，不仅是自己从来没有问过母妃，母妃也从来没有主动和他说起这些往事。毕竟他们母子是在冷宫里长大的，顾枫凝不想提起这些往事，惹母妃伤心。可也不知今日母妃是怎么了，竟然想起了说起这些事情。
顾枫凝笑道，“你我母子二人还真是默契得很，孩儿不曾问过，母亲也不曾提起过，所以孩儿对这件事情，还真是一无所知。”
夏嫔看了看冷宫之中，衰败的院子，无波无浪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痛苦与仇恨，“这么多年，母亲一直在恨着皇后，但是之前，我们一直生活在这冷宫之中，能够保得住性命就不错了，和你说这些事情，不也就是徒增烦恼吗？让你和我一起恨着皇后吗？恨一个人太累了，母亲不想要你那样生活，如果不是你如今已经涉入了夺嫡之争，母亲是不会和你说这些事情的。”
夏嫔顿了顿，目光之中有几分疲惫，“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需要知道这些往事。当然，它也许帮不了你什么。”
顾枫凝静静地凝视着母亲，也不出声，只等着夏嫔开口说话。
“母亲原是周贵妃身边的宫女，这你是知道的吧？”
顾枫凝轻点了点头，“孩儿知道，而且，孩儿还知道，母亲其实不是宫中的宫女，而是周贵妃从周国公府带过来的贴身侍女，也就是说，母亲本是娘娘的陪嫁。所以周贵妃待我们母子一向很好，从来不曾有过任何的苛责。”
夏嫔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可算是能够喘的过来气了，“你记得不错，母亲九岁的时候被娘娘从路边捡回了周国公府，从此便跟在娘娘的身边。娘娘是将门之后，行事果断，做起事来，直来直往，从无心机城府。娘娘待我亲如姐妹，让我和她一起听师父讲课，学习琴棋书画。不过母亲不如娘娘聪慧，这些东西也只是学了个一知半解，远不如娘娘精湛。”
夏嫔嘴角浅笑，“娘娘宅心仁厚，几乎府里有什么好东西，她都会想着我的。在娘娘眼里，我是她的一个妹妹，从来都不是什么府中的丫鬟。在娘娘决定入宫的时候，我不放心娘娘独自在这深宫之中，便执意跟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