曌庆宫,大殿之上。
轩辕煦正襟危坐。
看着一袭明黄色龙袍,浑身都散发着冷冽之意,却仍旧礼仪得当的轩辕洛,他凤眸微沉,缓缓眯起!
他的这个儿子,因为早些年,受他和诸葛珍惜之事的影响,性子清冷,早慧且克谨!
少年得志的他,平日纵是遇到再如何棘手的事情,都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这也是他早早禅位,将大楚江山,交到他手里的原因!
他一直都觉得,自家儿子,无趣的很。
不过,现在再看,见他行礼之时,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而青筋迸起的样子,他倒觉得,多了几分人味儿!
“父皇!”
轩辕洛见自己一礼过后,轩辕煦只轻皱着眉宇,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自己,迟迟不曾言语,不禁语气微沉了几分。
再次听到轩辕洛的喊声,轩辕煦轻皱的眉宇,不禁微微扬起。
知自己若是再不言语,他家儿子该会绷不住了,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语气清淡道:“你的皇后不在曌庆宫!”
闻轩辕煦此言,轩辕洛瞳眸微缩,本就冷峻的神色,倏地便又是一紧!
身为他的父皇,轩辕煦从来都不曾骗过他。
这会儿他既然说不在!
那便不然不在!
一颗心,因他父皇的回答,坠入谷底,轩辕洛心里想着,独孤青绮不在这里,又去了哪里,正传吧转身便准备离去,却忽闻轩辕煦轻叹了一声,又道:“不过,独孤青绮在!”
闻言,他身形一顿,猛地回转过身。
轩辕煦见状,迎着他的视线,淡淡说道:“洛儿!为父的废后诏书,已经昭告天下,如今……她已经不是你的皇后了!”
“父皇!”
轩辕洛自小,就很敬重轩辕煦。
但饶是如此,此刻额听到轩辕煦的话,他还是忍不住紧绷了下颔,朝前走近一步,咬牙出声说道:“她是儿臣的皇后!她的腹中,还怀着儿臣的皇嗣!您怎么能不经儿臣同意,便下诏废后?!”
“为父知道,她是你的皇后!也知道,她的父皇还怀着你的皇嗣!”
轩辕煦皱眉,深凝着轩辕洛,眼看着轩辕洛脸上那张平素清冷的面具,渐渐龟裂出一道道明显的痕迹,他微微沉下眸色,语气低沉道:“如若不然,为父也不会冷眼旁观,看着你跟我大楚的那些朝臣,僵持不下,闹的不可开交!”
闻言,轩辕洛眉峰一凝,看向轩辕煦的视线,怒意昭显:“父皇当初,既是已经将天下交到儿臣手里,那这天下,便是儿臣的天下,那些臣子,便是儿臣的臣子!他们以下犯上,逼君就范,本就是错的!”
言语至此,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冷冽如刀:“父皇您可曾想过,你这废后诏书一下,只会助长不正之风!事情有一便会有二!您今次遂了他们的心意,他们便会食髓知味,但凡日后再有什么不合他们心意,他们便会如法炮制,继续逼迫行今日之事!”
“你说的这些,为父自然已经想过!这也是为什么,为父没有逼迫你下诏,而是亲自下诏的原因!”
轩辕煦见轩辕洛情绪激动,扶着主位的把手,缓缓站起身来!
自高位上,缓步而下。
直至轩辕洛身前!
他轻拢着眉峰,定睛看着已然到达愤怒边缘的轩辕洛,抬手扶住轩辕洛的肩膀,然后微微用力,开诚布公道:“洛儿,如今虽然南岳和北离,与我大楚相安无事,但是倘若大楚内乱,继而式微,那就另当别论了!”
闻轩辕煦此言,轩辕洛神色一凛,顿时缄默不语!
虽然,眼下三国鼎立,和睦相处。
但那是因为,三国如今国力相当,任何一国想要做大,两外两国都会唇亡齿寒!
然,这世上不会有永远的安宁!
这三国之中,倘若有强国发威,则另外两国会相互扶持。
但若你是自己内乱,给了别人可趁之机,只怕到时候会演变成,两国瓜分一国的局面!
虽然,独孤辰是独孤青绮的亲生父亲。
但是有的时候!
在天下大势面前,亲情不过是形同虚设罢了!
“如今木已成舟,青绮那丫头,又是个懂事的!她一心为你着想,废后诏书又是为父下的,丝毫不会有损你的皇威风!”
轩辕煦见轩辕洛半晌儿不语,便知他说的那些,轩辕洛都已经听进去了!
略微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再次劝解声道:“洛儿!你要记住,你接下来要做的,不是意气用事,而通过这件事情,明辨朝廷不足之处,以震朝纲!如此,才不枉费青绮那丫头的一片苦心!”
理智告诉轩辕洛,轩辕煦说的,都是对的!
可是,他的情感,却让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
紧皱着眉宇,与轩辕煦对视半晌儿之后,他轻启了薄唇,眸带隐痛,语气艰涩道:“父皇的意思,儿臣都懂,可是儿臣,只要一想到,青儿为了我,现在所受的委屈,就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
他的青儿啊!
从小就命运多舛!
他早已立誓,会好好待她,护她,宠她。
可是现在,却在她怀着他皇嗣之时,让她受了委屈!
最重要的是,这些委屈,她还为他所受!
这让他的一颗心,都狠狠的揪了起来,疼的无以复加!
“为父明白你的感受!”
轩辕洛不似轩辕珩,自幼长在诸葛珍惜身边。
也不似轩辕珩的性子活泼,有什么便会跟自己的父皇和母后说什么!
他的性情,沉稳而内敛。
很少感情外露!
此刻,明辨他眼底的痛苦之意,轩辕煦暗暗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你既知她如今为了你,受了委屈,那么日后便不要负她!为父已经答应她,等到时过境迁,她诞下皇嗣之后,这大楚的皇后之位,仍旧会是她的!”
话,说到这里,他用力拍了拍轩辕洛的肩膀,沉声嘱咐道:“为了不让她到时候,再受人诟病,为父希望你经此此事,吸取教训,然后强大自己,整肃朝纲!只有如此,到时候你才能够真正做的,护佑她和孩子一世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