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取出三百两银子,要张康年在山下租赁民房,让双儿居住。
少林寺向来不接待女施主入寺,双儿虽已改穿了男装,但和尚又不是瞎,都认得出她是女人,只好让她候在山下,等传过圣旨、封赠犒赏之后,苏理便即下山回京,哪料到他竟会在寺中出家。
苏理既是皇帝的替身,又是晦字辈“高僧”,在寺中自是身份尊崇。方丈拨了一座大禅房给他。
晦聪方丈道:“师弟在寺中一切自由,朝晚功课,亦可自便,除了杀生、偷盗、淫邪、妄语、饮酒五大戒之外,其余小戒,可守可不守。”跟着解释五戒是什么意思。
苏理心想:“这五戒,好像我都没犯过吧。”
在寺中住了数日,百无聊赖,这日信步走到罗汉堂外,只见澄通带着六名弟子正在练武,众僧见他到来,一齐躬身行礼。
苏理挥手道:“不必多礼,你们练自己的。”但见净字辈六僧拳脚精严,出手狠捷,拆招之时又是变化多端,比之自己这位师叔祖,实在是高明得太多了。听得澄通出言指点,这一拳如何刚猛有余,韧劲不足,这一脚又是如何部位偏了,踢得太高。
苏理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认真听着。心想:“常听人说,少林寺武功天下第一,我来到寺里做和尚,不学功夫岂不可惜?”
武林中传授武功之时,若有人在旁观看,原是任何门派的大忌,但这位晦明禅师乃本寺“前辈高僧”,本派徒子徒孙传功练武,他要在旁瞧瞧,任谁都不能有何异议。
他在寺中各院东张西望,见到有人练武习艺,便站定了看上一会。只可惜这位“高僧”的根柢实在太过浅薄,记忆中韦小宝当日被海大富所教的既非真实功夫,陈近南所传授的那本内功秘诀,韦小宝又没练过几天。
就这样在少林寺中游荡了月余,苏理只学到半点皮毛。世界核心的波动,则是半点都无。
这一日春风和畅,苏理只觉全身暖洋洋地,整天待在寺中与和尚为伴,实在不是滋味,于是出了寺门,信步下山,心想好久没见双儿,不知她一个人过得怎样,要去瞧瞧她,再者在寺里日日吃素,也不得劲啊。
行近寺外迎客亭,忽听得一阵争吵之声,苏理本不想去管闲事,但想到这里是剧情世界,不去管闲事的话就碰不到本应该碰到的人了,只好快步上前。
只听得几个男人的声音之中,夹着女子的清脆嗓音。
走到临近,只见亭中两个年轻女子,正在和本寺四名僧人争闹。
四僧见到韦小宝,齐道:“师叔祖来了,请他老人家评评这道理。”
迎出亭来,向他合十躬身。这四僧都是净字辈的,韦小宝知道他们职司是接待施主外客,平日能言善道,和蔼可亲,不知何故竟会跟两个年轻女子争闹起来。
看这两个女子时,一个二十岁左右,身穿蓝衫,另一个年纪更小,不过十七八岁,身穿淡绿衣衫。
两个少女见四僧叫这小和尚为“师叔祖”,执礼甚恭,甚是奇怪。
苏理走过来,看着她们,回想着剧情,心思却早就飘远了。
四僧二女见他半天没反应,甚是奇怪。
净济和净清连叫数次:“师叔祖,师叔祖!”苏理只是不觉。过了好一会,才似从梦中醒来,舒了口长气。
那蓝衫女郎初时还道他好色轻薄,后来又见神色不像,看来这小和尚多半是个白痴,心下好笑,问道:“这小和尚是你们的师叔祖?”
净济忙道:“姑娘言语可得客气些。这位高僧法名上晦下明,是本寺两位晦字辈的高僧之一,乃是住持方丈的师弟。”
两个女郎都微微一惊,随即更觉得好笑,摇头不信。
那绿衣女郎笑道:“师姐,他骗人,我们才不上当呢。这个小……小法师,怎么会是什么高僧了?”
“什么意思,怎么我就不能是高僧了?”苏理质疑道:“你看一眼就能看出来吗?”
那蓝衫女郎哼了一声,问道:“你是少林寺的高僧?”
苏理捉弄道:“你猜啊?”
蓝衫女郎双眉一竖,朗声道:“我们听人说,少林寺是天下武学的总汇,七十二门绝艺深不可测。我姐妹俩心中羡慕,特来瞻仰,不料武功固是平平,寺里和尚更加不守清规,巧言善辩,令人好生失望。师妹,咱们走罢!”说着转身出亭。
净清拦在她身前,说道:“女施主来到少林寺,行凶打人,就算要走,也得留下尊师的名号。”
苏理听到“行凶打人”四字,心想:“原来她们故意上门讨教,还打过人,怪不得净清他们要与之争吵。”
只见净清、净济二人左颊上都有个红红的掌印,显是各吃了一记巴掌。他和寺中僧众闲谈,早知这几个知客僧的武功,在寺中属于最末流,方丈便因他们口齿伶俐而武功极低,才派他们接待来寺随喜的施主。
少林寺在武林中亨大名千余年,每月前来寺中领教的武人指不胜屈,知客僧武功低微,便不致跟人动手,否则的话,少林禅寺变成了动武打架的场子,既碍清修,更大违佛家慈悲无诤之义,兼且不成体统。
那蓝衫女郎显然不知其中缘由,只觉得一出手便打了两名少林僧,心下甚是得意,说道:“凭你们这一点功夫,也想要姑娘留下师父名号,哼,你们配不配?”
净济适才吃过她的苦头,知道凭着自己这里五人,无法截得住她们,这两个少女下山去一加宣扬,说来到少林寺中打了两个和尚,扬长而去,对方连自己的来历也不知道,少林寺的名头往哪里搁去?
便道:“我们四僧职司接待施主,武功低微之极,出家人和气为本,岂可妄自跟人动手?两位既要领教敝寺武功,还请少待,贫僧去请几位师伯师叔来,让两位见见便了。”说着转身往寺中奔去。
突然间蓝影一晃,净济怒喝:“你……”拍的一声,摔了个筋斗,却是那蓝衫女郎抢了过去,伸足勾了他一交。
净济跃起身来,怒道:“女施主,你怎地……”
那蓝衫女郎哈哈一笑,右拳出击,净济忙挺右臂挡格。蓝衫女郎左手一带,喀喇一声,竟将他右臂关节卸脱。只听得喀喇、哎唷、格格之声连响,她顷刻之间,又将余下三僧或断腕骨,或脱臂臼。
四僧退在一旁,已全无抵御之能。净济转身便奔回入寺中报信。
苏理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女的这么凶悍,韦小宝是怎么降服她的,真是牛逼。
突然间后领一紧,自己已经被人抓住,这一抓连着他后颈中要穴一起拿住,苏理登时全身酸软,使不出力气。
眼见蓝衫女郎站在前面,那么抓住他后领的,自然是绿衫女郎了,苏理基本没学过武功,被这样抓住,就只能束手就擒。
蓝衫女郎在苏理前面哈哈笑道:“这就是所谓的少林高僧,还主持的师兄,连我师妹都不如,莫不是少林这么大的门派,全都是虚名而已。”
苏理想到:“自己反正已经被抓住,就别再刺激她们,万一她们一个不爽,把自己给咔嚓了怎么办,找谁说理去。”只好沉默。
“诶诶,高僧?高僧?怎么,你们少林寺的武功呢?快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莫不是只会吹牛的功夫吧?”蓝衫少女继续笑道。
“……”
被这样一顿奚落,苏理也只能装作没听到,一言不发。
心里却想着:“等我脱困,让那些和尚把你们抓住,挨个来,爽不死你们。”
不多时,她们见苏理没有任何回应,便也失去了乐趣,准备抛下苏理离开。
忽听有声音从后面传来,原来寺中已有十多名僧人奔出,来到这里。
两个小姑娘一时间信心爆棚,觉得少林功夫也不过如此,便迎上去。
开始还打得有来有回,不过少林僧人多,几下便把她们擒住。
其他四僧都是给她们卸脱了关节,擒拿跌打原是少林派武功之所长,当即有僧人过来替他们接上了臼。
苏理迫不及待想要报复回去,于是走到蓝衫少女面前,笑道:“你不是挺牛吗?少林功夫怎么样啊,啊?”
蓝衫少女并不服气,叫嚣道:“这不算,你们少林寺人多欺负人少,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我们单对单,再打过。”
苏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你是不是傻,既然我们人多,那我还为啥非得和你单挑?”
“什么叫单挑,单挑就是你一个单挑我们一群。懂吗?小妹妹。”
“你!”那蓝衫少女气呼呼的看着苏理。
苏理懒得理他,又不想下山去,只好回到自己的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