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相思扒着窗户往后看去，船头的甲板上金九鸣提着刀正跟两个灰白衫打在一处，船舱那里也有人影晃动间或着刀剑相击的金石之音。
船尾的河面上跟着三艘船，呈燕尾状破水而来，船头的甲板上各站着一人，怀抱刀剑冷眼看着这边。
霍相思微微缩了一下脑袋将窗户小心关上，扭头看着明玄离，“王爷，对方看起来来势汹汹，怎么办？”
“终于耐不住寂寞跳出来了。”事情真到了这份上，他反而没那么紧张了，这些人一路远远跟着直到这里才动手也算是够能忍的了。
“您知道是谁？”问完了霍相思觉得自己有点傻，说不得这一趟从他在汴京烧掉自己的宅子开始，到后来的匆忙离京，再到故意在州府衙门暴露身份，都是他布下的局。
“不管是谁，都跑不掉。”明玄离说完起身拂了拂衣袖，“你们就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明玄离走后，霍相思把门反锁起来，靠着门板看于灵素给玉瑶治病。
“她要是醒来看见自己这个样子不疯了才怪。”于灵素叹口气给玉瑶把脸整个包了起来，随后坐在床边听着外头的喧哗小声说道。
“你手上的银针还有多少？”霍相思更关心怎么活过接下来的时间，她把身上的零碎掏出来盘腿坐在门口开始清理，一幅训练有素的模样看得于灵素十分意外。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一般。”说着她把自己的针包拿出来跟霍相思坐在一处，“这些够不够？”
“多经历几次就有经验了。”霍相思打开针包看了一眼地上被明玄离打落在地的那一根，捏着帕子捡起递到于灵素身边，“能看出来上面是什么吗？”
于灵素看看又闻闻，摇摇头，“不知道，我对毒理没什么研究。”
“你们不是把红织抓到了吗？你大可以找找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秘笈之类的。”霍相思将那枚银针也收了起来，让于灵素把银针上面涂上置换的药剂。
“你怎么连这个都有？”于灵素好奇地看着霍相思拿出来两个形似可以发射毒针暗器的针筒，把她装好的银针一枚一枚小心装进去，随后递给她一只。
“金九鸣给的，说是他从前自己捣鼓的，我就问他要了两个，给你一个留着防身。”霍相思试了试针筒上的机关，一点寒光嗖一下子射了出来一下子钉进门里。
“没想到小胖子还有这一手，以前真是小看他了。”于灵素拿过来针筒试了一下手感，嘘，霍相思示意她别出声随后身子微微前倾贴近门缝往外看去。
刚才有一道影子从门缝里一闪而过，如果是他们的人肯定会出声示警，形容如此鬼祟多半心怀鬼胎。
她隔着门缝往外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人，正要转身离开呼一下子从门楣上倒吊下来一个人。一双眼白过多的眼睛隔着门缝对上了她的眼睛，眼白过多的眼睛注视着霍相思，眼皮周围覆满了鳞片，惊得霍相思一下子坐倒在地撑着地连连后退。
那双眼睛里的怨毒她记得一清二楚，竟是她以为已经葬身无间湖底的鲛人。
“你怎么了？吓得脸都白了。”于灵素过来扶着霍相思的胳膊，隔着一层衣服甚至都感受到了她在不住地打颤，她难掩好奇伸头看过去。
“别，别看，会做噩梦的。”霍相思拽着于灵素的胳膊示意她别过去。
“鬼啊鬼啊。”于灵素已经撑着门槛看见了外头的情景，尖叫声在屋子里回荡，冲得霍相思的头发跟着炸了起来。
于灵素抖抖索索地捏着自己的针筒对准门缝按了下去，嗖，一点寒光穿透门缝刺了出去。那倒吊着的人影咻一下子不见了，银针落在外头的地方上，发出轻微的当啷一声。
“那是什么鬼？”于灵素你这针筒靠在墙上直喘气，“比玉岚可要恐怖多了。”
“是他的同族。”霍相思靠在另一侧墙边，“我以为他在无间湖就已经死了呢？”
“看来今天他是复仇而来的，那咱两可是凶多吉少了。”于灵素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比较奇怪的事他在无间湖上是如何得救的？还有他的幕后主使是谁？”霍相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外头贴着墙根传来沙沙沙得声响，听得她后糟牙跟着发酸。
伴随着沙沙沙声的还有一阵细微得桀桀声，似笑又似愤怒地嚎叫。
两人屏着呼吸大气不敢喘，门外的声响忽近忽远一下一下刺挠着，霍相思知道外头那东西已经按捺不住了。现在这样好似玩弄猎物一般的行为不过是因为他无法确定一下子冲进来就能灭掉屋子里的所有人。
她冲着于灵素摆摆手示意她躲远一些，最好能藏起来给那东西以意想不到的一击。于灵素眨着眼睛不是很明白她想干什么，再看霍相思指了指门又指指她，以为是让她身先士卒把那东西给引进来呢。
她也没空思量这计划究竟可不可行，大喊一声，拿着针筒就打开了门，“别再吓唬人了，我跟你拼了。”说罢按着手里的针筒对准几乎是贴着墙壁在半空游走的鲛人刺了过去。
噼里啪啦一阵银针掉落的声音，伴随着霍相思逐渐沉下去的心一起落了地，糟了。
“闪开。”霍相思爬起来冲到门外一把拽着于灵素的胳膊把人给拉开，呼，一股腥风几乎是擦着她两的头皮掠过来。青面獠牙得一张脸跟于灵素面对面擦肩而过。
于灵素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她动不了也思考不了了，满脑子只有那张仿佛要勾出她身体最深处的恐惧一般的脸。
“趴下。”霍相思拽着于灵素的手臂让她趴下，却跟叫一个木头人一般。她心一凉，扭头对着冲过来的鲛人就是一针，寒光打在那东西身上一点作用没有。
他嗖嗖两下子顺着墙壁爬到了天花板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霍相思两人，怨毒的眼睛慢慢浮上了一层喜色，张开尖利的牙齿露出一个恐怖到了极点的表情，像撑着脸皮的傀儡露出的假笑，让人不寒而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