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计划今天回丽江古城感受一番，没有其他安排，因而可以睡到自然醒。连日来头一遭。已经是2013年4月19日了，离开昆明的第六天。
走了三个驴友，而H和他的同学昨天也先行返回古城了，于是只剩我和J我在束河。我们退房，步行到公交站，然后坐车到了古城口。在必胜客吃了一顿早午餐。早午餐，感觉是上班族为双休日睡懒觉发明的新词，甚至已有相应的英文名：brunch。而对于“在路上”的旅行者而言，如果不赶路，每天都是双休日。
吃过饭，就去找H帮忙预定的陌上花开青旅。J依然用他手机里的“指路神器”百度地图开路，弯弯绕绕，感觉都快走出古城了。也确实是，“陌上花开”的位置很难以古城来定义。
J说喜欢“陌上花开”这个名字，我亦记得市面上流行过《陌上花开缓缓归》的心灵鸡汤读物。“陌上花开”四字最早见于吴越王钱镠给其夫人戴妃的书信：“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意思是，田间阡陌上的花开了，你可以一边赏花，一边慢慢地回来。的确有闲情逸致。
H帮我们订的是四人间的最后两个床位，他和他同学住标间。这位同学似乎不太喜欢出去逛游，更愿意呆在青旅的大厅看电影，于是我们三个就去古城闲逛。
看看各种旅行纪念品店、小吃店，虽然琳琅满目，却难有令人惊喜之处。白天的丽江古城酒吧街形同虚设，门可罗雀。我们想要进得一间自己去点歌唱一番，找不到相宜的，加之还有几分怯场，最终没有如愿。
逛够了，返回青旅的时候，我和J被一群在溪边摘樱桃的小孩吸引，围观之。H觉得幼稚，不以为然，先走一步。事后得知他也未必“成熟”，他去了丽江一中找学生作调查，问哪里的东西好吃。
小孩们跳跃着去扯樱桃，远处的、高处的够不着；有人甚至想爬树，无功而返。我和J帮忙，终于有所斩获。我们分了些樱桃给小孩，自己留了几颗，便走开了。
很快，J发现手臂上有红点，痒，不知道是被虫子叮了还是植株本身有过敏源。我倒是无恙。
晚饭时，四人凑齐，出古城吃了腊排骨腊鸡二合一火锅。这家店生意很好，需要排队。H之前光顾过，带我们来的。腊排骨鲜香，而豌豆苗更令大家赞不绝口。
回青旅玩了一会儿扑克，加了另外的陌生驴友一起玩的。之后便讨论先去泸沽湖还是虎跳峡，两者分属不同方位。H和他的同学时间有限，不能兼顾两处地方，最后决定去泸沽湖，再返回丽江。而我和J之后还会继续去虎跳峡以及香格里拉。
J帮大家订了次日去泸沽湖的往返汽车票。倒不贵，每人140元。
晚上睡觉时见识了某奇葩室友。当时不到12点，他却嫌另一个室友回得晚，“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你都不看看几点了。”把那个室友搞得连连致歉不说，还把我和睡在上铺的J吵醒了。这种人以为地球为他而转，根本不适合住青旅宿舍。
不过，很久以后，我想到一种可能性，如果他们本来就熟，那就另当别论了。
次日早起，因为要赶7点的车去往泸沽湖。四人在路边的早餐摊各取所需，边走边去找大巴。我昨晚担心这么早买不到早餐，还特地跑到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些糕点。
大巴驶出丽江市区不久，便开始了漫漫的翻山越岭之旅。不久，四川雅安发生7.0级地震的消息便在车厢里传播开来，有的是收到电话，有的是看了手机上的新闻。雅安紧邻成都，收到电话的多是成都来的游客。或许是经历过汶川地震，他们似乎并不觉得事态严重（后来的新闻称，有近200人在这场地震中罹难）。总之，在伤亡情况暂且不明的前提下，这件事并没有影响大家的游兴。
然而，我们四人也有状况：J手臂上的红点依然奇痒，六神花露水无补；H则出现晕车迹象，他硬是用憋足的英语问外国友人要到了晕车药。
一路上，总能看到蜿蜒的金沙江，水体呈绿色，不是碧绿、翠绿，是那种不“健康”的铜绿。J以他所学的专业知识怀疑那是铜离子所致。这不由让人担心等会看到的泸沽湖究竟会是何等模样。
车上有个男导游，是泸沽湖边的摩梭人，他向大家科普“摩梭人”。他说摩梭人不是摩梭族，而是“纳西族摩梭人”。当然，他的这种说法没有考虑泸沽湖另一边的四川人（泸沽湖为云南四川两省共有，云南占三分之二），据说，那边的摩梭人自称是“蒙古族摩梭人”。摩梭人保留着母系氏族婚姻制度，因此，居民以摩梭人为主的泸沽湖被称为“女儿国”。导游说，晚上村子里会有篝火晚会，如果你中意哪个姑娘可以暗地里抠她手心，如果对方回抠你，那么恭喜你，你可以去“走婚”了。前提是你能应付对方家的狗。
走婚是摩梭人的习俗，情投意合的男女通过男到女家走婚，维持感情与生养下一代。由于母系社会中由女性当家，因此所生下的小孩归母家生养。听着导游的解说，H对“走婚”表现出浓郁的兴趣，说着“一定要试试”云云，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而“抠手心”，则成为之后我们的一个“江湖暗语”。
游客和当地人走婚？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不过，数日前倒是有《女游客泸沽湖拒绝“走婚”遭男导游暴打》的新闻见于报端。其实也不算新闻，追究起来，2011年便有此类事件发生。
而我们的这个男导游之所以强调“走婚”，恐怕更大的目的在于推销晚上的篝火晚会。下午茶加晚餐加篝火晚会，100块钱一位。就当是“摩梭风情体验游”，我们四个都报了名。
中午，汽车停在路旁一处食堂模样的餐馆供大家下车吃饭。H因为晕车不想吃饭，他的同学不知何因也不想吃，两人便没去食堂。我和J则点了茄子和西红柿炒鸡蛋外加米饭。茄子堪称醋溜，酸得人咬牙切齿。
吃过饭，我看到有人在吃雪糕，顿生馋意，原来是食堂工作人员自己备在冰箱里解馋的。我软磨硬泡，愣是让他们卖给我两根。
和J到附近观望一番，发现土地开裂挺严重，但不知名的花花草草也足以令人欣喜。由此想到先前的云南旱情，为节约用水，那时昆明倾城青旅供水都是限时的。
下午两点左右，到了泸沽湖风景区在云南这边的出入口（另一个在四川）。门票也是每人100元。风景倒真是不错，堪称惊艳。第一眼泸沽湖，是站在一定海拔高度的山坡上俯瞰的，湖水蓝得令人心醉。那种蓝，应是天空倒映的蓝，有层次，有动感，其中还有白色相间。青山环抱，湖中有岛，湖面幽蓝变幻，宛如仙境。
很快，继续上路。约摸半小时后，大巴载着游客到了湖边第一个额外的收费项目：坐猪槽船。不过也是自愿的，你可以选择在湖边观光歇息，但是必须下车。有人很快就上了猪槽船，这种两头削尖的独木舟因形似猪槽而得名，也算是泸沽湖的“特产”。也有人只是在湖边走走。
划船的人之间确实有人身着摩梭人服装，也有着普通服装的。此处风光绮丽，视野开阔，未必非得坐船游览。于是，我和J就到周边走了走。而H和他的同学下车后不知所踪。
今天正好是星期六，有一群小学生模样的女孩在玩“过家家”。我们上前套近乎，试图藉此打听一下传说中的摩梭人的生活状况。然而很快发现并无新意，因为我们不可能问小女孩何谓“走婚”。唯有一点无疑，这里并不富裕。
有一个女孩很健谈，她说她的弟弟正在划船。J留了地址让她写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说。”因为是学校地址，J问她有否听说过这个学校，女孩表示没有。我在旁边打笑补充：中国最好的大学。J赶紧说，是“之一”。
再到湖边码头看风景。码头上有一个外国小伙似乎显出几分焦虑。我们找他搭话。他是罗马尼亚人，英语讲得不咋地。我口语欠佳，J尚可，于是三人完成了一次艰难的谈话。大概知道，他等会儿要去找住宿，不愿随大流体验篝火晚会之类，他担心在此逗留的时间过久以致投宿无门。
下午5点到了里格。一下车，J就和H跑着去看陌上花开青旅在此的另一家店。比起之前看到的泸沽湖，此处的泸沽湖清澈得有些过分，令人诧异。我不由想起那年在束河K2青旅听到的台湾小伙的描叙：“当船划到湖中央，你脱下衣服跳下去，在水底仰望天空，那种感觉，超棒！”虽然我不会重蹈他的不文明行为，但我似乎可以感受到那种“无限近似于透明的蓝”（村上龙小说名）。而里格半岛更是以兀自伸到湖中去的孤独姿态勾勒出世外桃源般的“出世”。
后来，J和H也返回湖边看风景。有一会儿，J惊喜地发现一个似曾相似的背影，原来他在厦门来昆明的火车上认识的一个女驴友此番正在泸沽湖度日子。不禁感慨世界真小，两人聊了一番。
停歇片刻。之后，汽车又带我们到一个高处的观景台，得以俯瞰里格半岛。这里据说是泸沽湖上镜率最高的一个角度。
6点半，我们这些报了“体验游”的人在小洛水村村长家的祖母屋开始下午茶，没有报名的之前已经在半途下客，比如那位罗马尼亚小伙。
祖母在摩梭人的母系社会里指外祖母，在家庭中享有最高的权力地位，是一家之主。而祖母屋则是泸沽湖摩梭人家最重要的构成部分，是整个摩梭家庭饮食、款客、议事、祭祀的核心，同时也是祖母的卧室。
下午茶挺丰厚，酥油茶、炸鸡块、土豆条的组合堪称中西合璧。吃完接着吃晚饭。菜也不少，鱼虾鸡猪都有，还有酒。重头戏是“肥膘肉”，咬一口满满的都是油，我实在无福消受。肥膘肉是摩梭人送礼和待客的佳肴，摩梭人家杀了猪怕吃不完，就剔下瘦肉和骨头，然后把剩下的部分撒上盐，用麻绳将刀口缝起，置于屋檐下的过道里。据说这样放上八九年不坏，吃的时候一刀一刀现砍来做，就是肥膘肉了。
有一阵子，村长的儿子来唱歌，类似摇滚版的民族范儿。后来还个有姑娘来唱歌，村长也过来敬酒。其实大家都懂，这类似“农家乐”，图个新鲜和热闹，较真不得。
饭毕紧接着就到附近一个宽敞些的院子里开始篝火晚会。其实是“锅庄舞”晚会。据传，古时摩梭人为防外敌侵袭，部落首领组织族众在村口烧起一堆大火，人们围着火塘呐喊跺脚；敌人退兵后，众人欣喜若狂，围着火堆通宵达旦唱歌跳舞，最后就产生了群体娱乐性活动：“锅庄舞”。
游客围坐四方，先是看着当地人表演，后来也纷纷加入，手拉手跟着伴奏乐起舞。我和J也参与其中。H早已不知踪迹，或许真的“抠手心”去了。几种舞姿之后，男女分成两组，对歌。唱的大多是军训时的那种“团结就是力量”。之后有一些游客被同伴怂恿或者自告奋勇唱他们想唱的歌曲。总之就是一个大Party。
8点半，Party结束。我们上大巴车取了行李往湖边的湖思青年旅舍走去。村子里灯火稀疏，天幕上星群寥落，需要照明工具方可前行。J手机里的手电筒派上了用场。随行的有“群众演员”，其中一个大嫂说他们每天都要出勤，“不然扣工资”。
到了青旅，在夜色中看不真切，却已闻得驴友的欢声笑语。之前在来泸沽湖的车上，J订了两个普通双人间。我和J住楼上，H和他同学住楼下。
因为房间里只有我和J两人，于是可以畅所欲言。聊到旅行，我建议这回索性延长战线去西藏算了。当然，鉴于旅行经费和空余时间的考虑，这不太实际。不过J对西藏似乎也很向往，末了他说，“下次去西藏的时候叫上我”。
此刻，格姆女神山下的小洛水村，沉寂得宛如一梦。一时不知身处何方境地。明天，又会是怎样的一天呢？
旅行，总是遇见各种未知。仿佛世界都是全新的。想到此，惟有四字作结：旅行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