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予阴沉着脸，看着那扇房门被关上，感觉胃里翻腾着的感觉将人搅得很是不舒服，步伐迈开，往柳灵沁所在的房间里走。
推开房门，出门之前还在床上躺着的人儿已经穿好了那条被他亲手脱下来的红色礼服长裙，正用着桌上那些属于郑粒欣的化妆品补妆，见他推门进来，也不回头，只是问了一句，“你们还好吧？”
“没事。”顾江予轻声道，“你要回去……那个典礼？”
柳灵沁补妆的手一顿，转过头来看着他，“私自用了她的化妆品，不好意思了，可我真的要赶回去，越昂还在等着我完成订婚仪式。”
顾江予皱了皱眉，情绪并没有刚刚那么激动，“你为了我，抛下订婚典礼过来的是吗？”
“是。”柳灵沁大大方方地承认。
“即便是这样，你也要回到陆越昂身边去，是吗？”顾江予狠狠地闭了闭眼，“你想清楚了吗，你到底爱的是我，还是陆越昂？”
“我爱的是你。”柳灵沁依旧承认得很是大方痛快，“可是我要嫁的是陆越昂，我们已经没有可能继续走下去了，而即将要跟我相伴一生的，会是越昂，也只会是他，江予，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就算没有情分，也成全我，祝福我，好吗？”
顾江予长叹一口气，最终只是微不可闻地轻声答应下来。
这样小的声音，柳灵沁还是听到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顾江予身边，伸手拥抱了他一下，不带任何情意的，只有满满地友好，“谢谢你。我们还是可以当朋友。”
“我送你过去。”顾江予没有拒绝，只是提出了这样的一个要求——或许不是要求，只是一个，将自己爱的人亲手送给别的男人的一个艰难的心路历程。
柳灵沁或许也知道，这是她跟顾江予最后的接触了，从此以后她就是陆越昂的未婚妻，顾氏跟她的合约早就结束了，她跟顾江予……再也没有任何的借口可以见面了。
所以她没有拒绝，只是友好地接受了顾江予的提议，冲着他微微一笑，在他的牵引下走出了这个房子。
然后坐上顾江予的车。
“其实我也很想要在婚礼上穿那件巴黎新款的婚纱，我也很想现场铺满玫瑰花，还要有水池跟天鹅。”柳灵沁突然开口，正当顾江予觉得这些话怎么那么熟悉的时候，她接着说道，“所有郑粒欣想要的，我都想要。”
“可是那个时候跟我结婚的你，不想要太奢华的婚礼，所以我们只是简简单单地摆了宴席，请了亲朋好友，你没有将眼神放在我身上过哪怕一秒，因为那个时候，你的眼神一直在关注着，受邀而来的郑粒欣。”
“我原本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邀请她的，可是婚礼过程中我就发现了原因，知道你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从结婚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心里有别人，你会出轨。”
“可那时候我真的天真啊，觉得我有可能会感动你，觉得我们会日久生情，觉得你的心一定会属于我的，可是江予，你没有。”
“我恨你是真的，可是这么恨你的我，今天走上了你曾经走过的路——我在我的订婚仪式上逃了出来，我抛下了我的未婚夫，去见我心爱的人——跟你一样，心里住着一个人，然后跟另一个人完成人生的大事。”
“我明明是厌恶这样的行为的，可我自己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说你终于知道郑粒欣为什么要绑架我，而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对我。”
“可能吧，可能我嫁给越昂之后，我也会像你对我这样对他，可是我不想走上这五年来你走过的老路，我想去面对新生活，想要去试着接纳这个男人，想要去爱他，想要让他替我完成这五年来我的心愿。”
柳灵沁说到这里，将头转向了顾江予，带着微笑的脸上，纵横着泪水，“江予，谢谢你成全我，谢谢你让我还有弥补心里空缺的机会，希望我们再见亦是朋友。”
“你……照顾好自己。”顾江予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正好车已经停到了那个小区的门口，他只能转头看向柳灵沁，想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连祝福的话都不想说，只是看着柳灵沁。
女人打开车门下了车，踩着高跟鞋，步伐不稳地往小区里走。
他知道，那是他刚刚一不小心伤到了她，可是只有那样，他才能真切感受到柳灵沁就在他的身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也只是活着了。
没有了爱，没有了柳灵沁，没有了属于她的气息，在这世间上，他也只算是活着而已了。
郑粒欣早就变了，不再是他初恋时单纯天真的模样了，他再也不能在她的脸上看出当年的模样来，而现在深爱着的柳灵沁……就在刚刚，也终于离他而去了。
她说的话，他不是没有感触的，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才算是正确的，本就是他亏欠柳灵沁的，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过什么，当年想要邀请郑粒欣……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呢。
或许是报复吧，报复她嫁给了别人，报复她离开了自己，想要她看着自己娶了一个跟她一样美丽但是比她更加高贵的人，想要她看着自己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想要看见她吃醋的模样，可惜了，那场婚礼，他始终没有如愿。
郑粒欣始终端着得体的笑容，看着他牵着柳灵沁一桌一桌地敬酒，看着他跟所有的客人虚伪奉承，没有任何异样，始终微笑着。
他还是败了。
五年前败给了郑粒欣，现如今，败给了柳灵沁。
真正值得他爱的人，对他的真心，已经持有一个不需要的态度了，她抛弃了他，扑进了别人的怀抱里，而这，就是他们五年来荒唐的结局了。
最后的告别，令人心碎，可是又无可奈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