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那人又朝空放了几枪，子弹打掉了几个壁灯，电路连接故障的地方“滋啦啦”闪着火花。
人群中又激起一阵惊叫。
戚奚将韶一颜护在怀里，随着众人一起蹲下。
韶一颜的脑瓜子被戚奚摁在怀里，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漆黑的眼睛里满是焦急，她有些担心自己的朋友和家人。
戚奚感受到怀中人紧张到僵硬的身体，手掌犹犹豫豫还是盖上了女孩的脊背，带着安抚，轻轻抚动。
他动作笨拙，却满含轻柔和怜惜。
“没事的，有我在。”
“有我在”这三个字随着戚奚张口带出的湿润热风扑向韶一颜的耳朵。
热风扑在韶一颜耳旁，“有我在”却敲进她的心里。
韶一颜眼睑一动，眼中出现复杂的神色。她初来乍到这新世界，虽然适应力良好，却总感觉自己是被海水冲脱根基的树苗，漂泊在海上，没有脚踏实地的踏实感。
之前几次困境她都是靠自己的力量脱困，愈加加深了她漂泊无依的漂离感。
戚奚的“有我在”，让她一瞬间产生：根系终于漂流到了合适的土壤，深深扎根在这片土地，再也不愿漂泊的感觉。
是啊，每次有小祖宗在的时候，她都能化险为夷，小祖宗次次都能为她铺出一条通天大道，这次也一样，她可以稍微依靠他一下，是的吧？
她伸手抱住戚奚劲瘦的腰，动动僵硬的脖子，把脸埋在戚奚的脖颈旁，默默汲取小祖宗带给自己的能量，再也不想动弹。
戚奚被韶一颜突然的亲密动作惊得蹲不住，一屁股墩坐在地上，尾椎骨隐隐作痛。
可他将姑娘护得好好的，揽住姑娘细腰的手分毫未动，还有越收越紧的趋势。
韶一颜察觉自己倚靠的脖颈越来越烫，她有点好奇小祖宗现在是不是红成了煮熟的虾子，还是不是害羞得连指尖都透着粉。
她轻轻笑了几声，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她鼻腔喷出的热气让戚奚身体的温度又升高了一个程度，腰间的手收得更紧了。
韶一颜轻吃痛，空出一只手轻拍了拍戚奚勒在她腰间的手，声音细得像小猫在叫：“痛。”
她感受到腰间陡然间放松的手臂，又忍不住闷在戚奚的脖颈间吃吃地笑。
戚奚又气又窘，脸上潮红一片，拍了拍韶一颜的背，让她别笑。
“啪嗒。”
聚光灯照下的一束灯光打在拥抱着的两人身上。
“啧啧啧，看看这对小鸳鸯，在这种关头也不离不弃，真是羡煞旁人呐。”
韶一颜左耳一动。
刚刚那人大喊没觉得什么，怎么这一正常说话，声音这么耳熟呢？
她轻推戚奚的胸膛，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寻声去看。
在台上拿着一把枪，一身布衣素服，头上戴着一顶绣着红星帽子的干瘦中年人，似乎是昨天才和她通过一通电话，说话语调都用的第一声的便宜老爸？
韶一颜：韶家就没一个她能懂的人么？
韶一颜先前落座的桌子底下探出一张正气脸。
“仔细一看，那还是我家七姨太！”
韶一颜：“……”怎么就给演上了？
那边，韶父继续演道：“管她是你七姨太还是八姨太，在党的光辉照耀下，所有的脏污纳垢都不会长存！姑娘！和真心相爱的人一起回家吧！”
韶一颜：还是抗战题材的舞台剧？不是，老头子怎么哄着这一堆人一起玩的？
韶父见韶一颜久久没有动作，给戚奚使了个眼色。
而戚奚深陷在突然见岳父的漩涡中无法自拔，还不曾回过神来。
台上的韶父叹口气，摆摆手，场景边缘冒出几个小兵来，把呆愣的两人带下去。
离开大型自绎舞台，韶一颜只想找个地方静静。
经过昨天的电话，她还以为韶家老大只是个爱妻子不爱女儿的半靠谱中年男性，没想到，是个一点也不靠谱的中年人来疯。
戚奚看着姑娘蹲在墙角唉声叹气，压下微翘的嘴角，拉起姑娘离开这个让人想重新思考人生的地方。
两人在空空荡荡，阴阴森森的古堡里晃荡，半天找不到出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扮鬼的演员都去舞台剧那边凑热闹了，多到引起人密集恐惧症的“鬼”，现在一个都找不到。
两人不知在古堡里绕了多久，就像地久天长那么久，并肩而行的两个人靠得越来越近，一只干燥温暖，一只湿润冰冷的手慢慢牵到一起。
韶一颜拉着戚奚的手前后摇摆，心里盛满蜜糖，连呼吸都感觉带着甜味。
她转头看向戚奚，戚奚也转头看向她，他的双眼晶亮，眼中有浩瀚银河，银河的中心便是她。
他弯起动物似的眼睛，眼睛像月牙，像一个弯弯的碗，盛起一碗韶一颜心中满满的蜜糖，送到她嘴里，又甜入心里。
“我是，不是，是你的，男朋友啦？”
戚奚紧张得又开始结巴起来。
韶一颜伸出一根手指，点在戚奚心口，画了个小爱心。
“不需要三个‘是’，只需要一个是就好了。”
她背起手站在戚奚面前，仰头看他，柔媚的眼睛里全是潋滟水光。
“你是我的男朋友呀。”
戚奚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爱死了韶一颜满心满眼全是他的样子。
他忍住想亲吻女孩的欲望，他怕那么快亲吻女孩，女孩会被他吓跑。
把一个人郑重放在心头上之后，对方的感受也放在了自己心上，对方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到他的心绪，他害怕自己贸然的举动会把姑娘吓到。
韶一颜在原地站了半天，站得脚都要酸了，戚奚却也只是傻呆呆地看着她笑。
韶一颜：妈的，这个气氛那么好，戚奚怎么还不吻我！他可真是我的小祖宗！
韶一颜板起脸，抬起手，伸出食指对戚奚勾了一勾。
戚奚不明所以，靠近了些许。
韶一颜皱眉，圈住戚奚的脖子把他往下压，固定到一个合适的位置，闭上眼睛就贴了上去。
两唇相撞，两人的唇都被韶一颜“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猛劲磕出血来。
韶一颜疼得想把头缩回来，却被戚奚一手按住了后脑勺，重新贴了回去。
戚奚细细舔舐着韶一颜冒着血珠的伤口，极尽温柔，他也只是在韶一颜的唇边徘徊，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瓷人，尽显珍贵。
韶一颜心中叹口气，主动伸舌与戚奚纠缠。
戚奚起先有些躲闪，但在韶一颜的万分主动面前终于败下阵来。
两人抱在一起不知温存了多久，好似要缠绵到地老天荒。
不远处，一个摄像机镜筒正对准两人，悄悄拍下几张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