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的腿没有什么大碍，未伤及筋骨，但是这外伤也不轻，还会肿胀数日，会有疼痛。微臣给郡王开些活血化瘀的药，郡王这些日子就留在殿中好生休养。”太医嘱咐道。
宁恒谢过太医，并让花婉送太医出去。
于是这殿中，只剩下夏侯晟和他两个人。
宁恒半坐在床上，夏侯晟抱臂站在一旁，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将军快请坐。”宁恒连忙道。
夏侯晟也不推辞，走到圆凳旁坐下，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突然他眸光一寒，看着门外道：“宁郡王这府上的奴才好礼数啊，竟然会躲在屋外听墙角。”
宁恒笑道：“还不是因为将军风采卓然，惹得这些宫女也想过来一睹将军的风采，”说着他转向屋外，厉声喊道，“都散了。”
那些宫女一听，吓得四散而逃，她们不是没见过宁郡王的雷霆手段，来这宫中不过短短数月，已经接连送出去了几个宫女了。
夏侯晟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以前只听过将军的威名，以为是个满身煞气残忍的人物。”宁恒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夏侯晟仍然一脸冰冷地道：“然后呢？”
宁恒温雅地道：“却不想后来才知道将军不过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
夏侯晟皱了皱眉，有点不耐地道：“你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宁恒笑了笑，没有丝毫的不悦，慢条斯理地道：“良禽择木而栖，希望将军能听我一言，你现在追随的人，并不值得你追随。”
夏侯晟冷笑一声道：“宁郡王可真是心直口快，对本将军说这些话，不怕本将军把你就地处决吗？”
宁恒摇了摇头，道：“自古忠言逆耳，本王不相信将军是愚忠之人。”
“本将军是如何的人，与宁郡王无关，宁郡王还是先保全自己吧。”夏侯晟语气冰冷地道。
宁恒笑着道：“本王如今还能保全自己，全靠将军出手相救。”
夏侯晟面不改色：“本将军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还有，你调查我，故意将这个叫花婉的舞姬，带来大梁的吗？”
宁恒却明知故问地道：“将军何出此言呐？”
夏侯晟冷冷地道：“无论你是有心还是无意，无论这个舞姬真的只是个舞姬还是……她，本将军都不会倾向任何一方。”
“将军可真是个无情的人，不过这也是将军立于不败之地的原因吧，让人觉得佩服，只是可怜了伴随在将军左右的女子。”宁恒脸上的温雅裂开了丝丝缝隙，他咬着牙道。
夏侯晟起身，冷冷地看了宁恒一眼，举步离开，宁恒也不再留他。
夏侯晟走后，半晌，花婉走了进来，她看上去表情沉闷，感觉不到喜悦，更感觉不到悲伤。
“都听到了？”宁恒看着她，目光有期待，又有怜悯与心疼，很是复杂。
花婉微微弯起嘴角，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与无力。
宁恒的目光终是变成了心疼，他抬手摸了摸坐在床边的花婉的头，道：“婉儿，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就放心吧，他那样的人，不值得你难过。”
花婉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变得灿烂起来，她笑道：“你说什么呢？我为他难过？我可是被他逼死过一次的人，我现在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为了他难过？我又没有疯！”
宁恒愣了一下，呼出一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道：“你能放下就好。”
花婉藏在长袖下的手紧握成全，薄而尖锐的指甲因为太过用力而嵌入柔嫩的掌心，渗出一丝血迹来。
她的话说给宁恒听，更说给自己听，她果真是疯了。
那个男子明明就是没有感情的魔鬼，从前是现在也是，从来不为任何人所动，不会为任何人所动摇。若是还抱有希望，就不是天真，而是蠢了。
夏侯晟送宁郡王回清华宫，璇姬不敢靠近花婉，没有跟来。
而趁着夏侯晟离开的空档，殷雍找到了璇姬。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连自己的主子都不认识了？”校场一个拐角处，殷雍抓着璇姬的手腕道。
璇姬看上去有些惊慌，忙道：“没有，太子……太子殿下。”
殷雍皱了皱眉，看着璇姬哆嗦的模样，厌恶地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我当初怎么就把你送去夏侯晟身边做了探子。”
璇姬立刻挤出谄媚的笑容道：“太子殿下，奴婢方才只是没想到会碰见太子殿下，一时没缓过神来。”璇姬压住声音里的颤抖。
殷雍点了点头，问答：“你跟了夏侯晟这么些年，知不知道北蒙公主陆昭念的事？”
璇姬愣了一下，脸色发白地道：“奴婢……奴婢知道一些……”
殷雍见她唯唯诺诺，不耐烦地道：“那陆昭念是不是和花婉长得很像？”
璇姬倒吸了一口冷气，点头道：“像，很像。”
“这个花婉有没有可能就是陆昭念？”殷雍询问道。
“不！”璇姬却斩钉截铁地道，“不是！”
殷雍怀疑地看着璇姬道：“你就这么肯定？”
“当时将军……夏侯晟他押着陆昭念回京，打算把她献给皇上，可她在半途中不堪受辱自尽了。”璇姬垂眸解释道。
殷雍点了点，若有所思，喃喃道：“那看来，她们就真的只是长得像而已了。”
说着他笑了起来：“不过你说，这个宁郡王为什么要带一个和陆昭念长得如此相像的舞姬在身边？据说他少年时就见过陆昭念本人，不会是得不到就找了个替代品吧？”
璇姬附和地笑着道：“可能是吧。”
“那这夏侯晟又为什么对这个舞姬如此特别？”殷雍不解。
璇姬解释道：“因为将军也怀疑这个舞姬和陆昭念有关，所以才三番五次靠近想查清楚。”
殷雍恍然大悟。
此时，蹴鞠比赛已经结束，结果有些出人意料。
殷思齐打伤宁恒以后，殷雍那一队少了一个队员，而殷思齐也被皇上责罚，不能继续比赛。两队人数却恰好相等，可以继续比赛。
这之后局势便急转直下，之前一直落于下风似乎对蹴鞠已经有些生疏的殷烨，突然表现出了对蹴鞠炉火纯青的技艺，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殷雍一队惨败。
惨败的一方除了要被罚酒之外，队长的脸上还要被涂上白色粉末。
此时殷雍的脸上就被涂着这样白色的粉末，正色说话的脸异常滑稽。
面对着他的璇姬，努力让自己不要露出笑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