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向来支持顾倾城的决定,对她有求必应。既然倾城说想要四处走走看看西秦的风土人情,他便派了得力干将竹先生陪着,权当做个解说了。
“竹先生?”先有子兰,后有竹先生,西秦人取名还挺风雅,以后会不会梅公子或是菊娘子的出现?
“梅公子目前没有,不过菊娘子倒还真有一位,她是边境梵川别苑的管事。”原来是倾城不自觉地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容真觉着她这想法相当的可爱,日后说不定还真可以有一个梅公子的出现。
沈颉把真王府的令牌拿来,交给倾城,“王妃第一站想去哪里?我先传信过去叫他们准备起来。”
“那就先去看看这位菊娘子吧,劳烦沈先生安排了。”钦王口中的惊秋堂就在西秦与寒川的交界,也许她要清理门户就要从那里开始了。
“要让卫昶和姹颜陪你一起去吗?”
“听说边界苦寒,姹颜一直生活在南方,我可舍不得叫她陪我一起去那里。”倾城略略思考了一下,想着她此行的危险,还是别带不会武功的姹颜上路了,“哥哥帮我好好照顾她,等我游历到比较富庶的州郡再带上她吧。”
“好,什么时候出发?”容真盘算了一下,待她出发了自己也要清理一下丹华城里那些不长眼的小人,他五年不曾出山,该让他们看看丹华城里真正翻云覆雨的人究是谁了。
“明天一早吧。”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谭无摘之死,究竟是谁想要毁尸灭迹,以及当年究竟是谁下的命令要杀死西秦的太子,能够把手伸进碧水阁的人究竟在她看不见的时候还做了些什么样的事?这些谜团她都急着去解开。
翌日
“我是当真不能陪你去梵川了,父皇下旨让我去与南魏交界的晋州换防。你路上小心些,到了那里衣服穿厚实些,别给冻坏了回头皇叔可得心疼。”
容怜安一大早跑到真王府门口来给送行,只是一身湖蓝色锦袍男装的顾倾城和一袭明黄色裙装的怜安王这搭配怎么都让人觉得这是对依依惜别的———小夫妻。
“怜安,多谢你关心本王的王妃了。”…容真保持微笑,却有一种山雨欲来之感。
“长辈嘛,应该的,应该的。”怜安连连后退,他可不想逞一时口舌之快,得罪了容真这个一眼就知道不是良善之辈的男人。
“哥哥,那我走啦。”倾城带着竹先生和卫昶出了门,待车马远去出了城门,容真转身回府。
“好好在边界呆上两月,期间无论发生何事,不要回来。”
“是,侄儿谨遵皇叔教诲。”
梵川惊秋堂暗室
“谭无摘这个没用的东西,居然被人杀了。”黑袍人对已经死去的谭无摘满是嫌弃。
“有人杀了正好,省得大人派人去灭他的口了。”单膝跪地的黑衣人面无表情道。
“不过到底是谁杀了他呢?竟然能在沐篱云的织造府地牢杀人,但愿此人是友非敌。”黑袍人瞥了一眼黑衣人,“垚光,你的眼睛恢复得怎么样了?”
黑袍人暗忖,垚光剑术天下无双,即便是当世剑宗的四大宗师也未必是其对手,若他出手,谭无摘绝无招架之力,可惜他现在瞎了。
“回大人,垚光依然目不能视物,让大人失望了。”回答地不卑不亢,黑袍人一时愠怒,也不知如何说他好了。
“算了,那你下去吧。”
“是,大人。”作为一个剑客,目不能视物,绝对就是个废人了。但是垚光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觑,他可以时刻杀人于无形。即便黑袍人看不上眼盲的垚光,也不能显露于人前。
“垚光大人,黑袍这样的人,您为什么还要屈居在他之下,多不值得!”暗室外守候的左易立马跟上。
“左易。”
垚光不怒自威,左易自知失言。“属下去领罚。”
“百杖。”
“谢垚光大人赐罚。”
暗室
“垚光当真对本座没有半点埋怨?”黑袍人对着空气说。
“是。左易出言不逊,被垚光大人罚了一百杖。”空气中传来女子千娇百媚的声音,“我劝你还是少以你的小人之心度对人家的君子之腹了。”
“哼。你懂什么!”黑袍与她不欢而散,独自在黑暗中打坐。
顾倾城一行人一路不疾不徐地赶路,终于在第十日的黄昏前赶到了梵川城。
“夫人,妾身估摸着您今日该到了。”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菊娘子,倾城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惊艳之感。“连日赶路辛苦了,妾身这儿备了上好的下酒菜,吃好了去泡个热水澡,解解乏。”
菊娘子长得是清新脱俗,这话唠的水平,也很清新脱俗。
“既然知道夫人累了,还不快迎进府里去,在这儿瞎磨蹭什么!”竹先生显然和这菊娘子不对付,说话毫不留情面,丝毫不顾及多年共事的情分。
“有劳娘子费心了。”
顾倾城向来大大咧咧,也不计较什么礼节,可架不住这竹先生天然这派头大,容真有心要替自己的宝贝小倾城立威,当然要选这么个黑面神来找场子了。
“夫人住南边朝阳的院子,冬暖夏凉,旁边还有个小园子,主上说了夫人想种什么都可以,只要夫人欢喜。”
用过晚膳后,菊娘子作陪,引着倾城参观这观雪园。
“哥哥给这座园子取名观雪,可是因这的冬日雪景极美?”
“夫人唤主上’哥哥’?”这是什么雅好?夫妻间的小情趣?
“嗯,一直这么叫,习惯了。”毕竟他们是从小相识,阴差阳错结为夫妻,这称呼一时间也改不过来。
倾城一路走走停停,看着这园中草木,一花一菩提,一树一世界,这园中景致果然符合哥哥的心境,宁静平和,与世无争。
最后菊娘子将顾倾城引到蕙南院。“想来夫人今日也是累了,请早些休息吧。”
“多谢娘子,劳烦娘子等下出去把那些丫鬟们都给撤了,我行伍出身,不习惯有人服侍。”倾城白日里已经在马车上歇了好长一觉,打算夜探梵川城。
“是,但若是全都撤了妾身也不好交代,要不就让她们在外间候着,夫人有些传唤一声便使得了。”
菊娘子此举也算是两全了,倾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反正三两个丫鬟也拦不住她。
入夜,顾倾城一袭白衣在月光下悠闲地晃荡了出去。
“不管她?”竹先生在院中与卫昶下棋品茗。
“腿长在她自己身上,反正想管也管不住。”卫昶向来是知道自家小姐心性的,凭她的身手也出不了什么事,就算真有什么事,他也救不了。她顾倾城捅的娄子,一般人还真收拾不了。
“这梵川城的建筑都长得差不多,惊秋堂一丁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这到底要怎么找啊!”人家夜探都穿夜行衣,唯独她喜穿白衣,出入高调。
据钦王给的消息,梵川城中有惊秋堂最大的一个联络点,这个联络点在一家酒庄里。这个酒庄白日里就是个普通的酒庄,但是一到夜间它便成了一个人来人往的暗香居。
都说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里的女子各有千秋,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这位公子瞧着面生…”暗香居迎来送往的虽说热闹,却并不喧闹,好像这里并不是欢场,而是圣贤之地,门口迎客之人也是清丽脱俗,哪有半分烟花女子的味道。
“面生不打紧,和这个不生吧。”倾城掏出一朵金莲放在那姑娘手上,“金银乃俗物,自然配不得姑娘。只可惜我身无长物,只觉莲出淤泥而不染,正与姑娘一样。”
“公子真会说话,里边请吧。”她们打开门做生意的,自然没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不过这位公子看上去颇有几分情趣,想来里面的姐妹们会争相与他共度一夜的。
“这哪里只是饮酒买醉的销金窟,简直就是要人性命的盘丝洞嘛。”西北女子多豪迈,这点倾城一直都知道,不如南方女儿般柔情似水,只是如此公然与男子调笑,甚至将他们当做玩物,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不知公子要哪位姑娘作陪啊?我们这儿的规矩啊是姑娘挑客人,公子初来乍到恐怕不清楚…”尹姬将倾城迎入楼中,还不及与她解释,身边的姑娘们便围了上来。
“不打紧,我既然来了,自然是入乡随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