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被扭曲的事实
“风哥哥”戾宁身子陡然一颤，这三个字已经有多少年未曾听到过了呵，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戾宁激动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你，你真的是……”戾宁虽然早已经猜到有这可能，但心里却是难已相信。
水柔双眼蓄满泪水，突然扑到戾宁怀中痛哭起来，多少年了，她从来未曾像现在这般脆弱过，心中的寄托终于就在眼前，心里说不出的踏实，不管如何，现在的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泪水狂涌，嘴里喃喃的道：“风哥哥，风哥哥，真的是你，我就是念雪，我是念雪啊。”
江念雪，碧江山庄大小姐，与江忆雪乃是双胞胎姐妹，年幼之时，她与江忆雪，冷月还有龙灵风，因为世家的关系，几人经常在一起玩耍。几人中，惟有龙灵风是男孩子，年纪最长，各方面也是他最为出色，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他们几人之中的焦点。冷月沉默少言，江念雪调皮捣蛋，也就江忆雪比较乖巧听话，所以龙灵风跟江忆雪的感情也是最好的，但在龙灵风心中，更为喜爱的却还是活泼可爱的江念雪。
此时的戾宁心中也是极为激动，碧江山庄破灭之后，江念雪下落不明，本以为她早已凶多吉少，此刻再见，恍如隔世。平复了一下心情，戾宁稍微推开江念雪，看着她问道：“你的样子……”
“跟小雪一点都不像是不？”江念雪见戾宁点头，凄然一笑，道：“再也变不回来啦，以后都会是这样了呢。”
一个人永远不能以自己的相貌示人，就算顶着再美丽的“面具”又怎样？心中的痛楚又有谁能了解？
戾宁心中也是一片苦涩，他又怎会不明白，因为他自己也是一直带着假面具做人，两种情况之间并没有太大区别。如果能够天真无邪的活着，谁又不想呢？叹了口气，拍拍江念雪后背以示安慰，此刻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过了片刻方才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把一切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详细地告诉我。”
江念雪点了点头，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相对而坐，此时才发现玉睨不知何时早已自行离去了。
江念雪怔怔的看了戾宁好一会儿，才道：“风哥哥，你知道么？当初以为你们都死了的时候我们大家有多难过，特别是小雪，发了好大的脾气。从小她就乖巧得很，但自从那时候起她就开始变了，经常哭泣的她竟然比月儿还要坚强许多。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爹爹跟冷叔叔明里暗里，无所不用其极的追查，但是五年过去了，却一点儿消息也没查出来。”
戾宁静静的听着江念雪叙述着，脑中闪现着十五年前那血腥的一幕，不自觉的握紧双拳，双目赤红，指甲刺入皮肤，鲜血丝丝流出。
江念雪整理了一下思绪，深吸了口气，道：“十年前，也就是青龙山庄被破的五年后，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人，声称知道青龙少庄主龙灵风的下落，特地赶来报信的。”
戾宁皱了皱眉，并没有说什么，示意江念雪继续说下去。
十年来，江念雪刻意将这一切尽数埋藏在心底，此时，冰封的记忆慢慢涌现，她缓缓道：“那天……”
十年前。
碧江山庄，后花园，两个相貌一模一样，穿着也并无二致的小女孩此时正相隔四五米对立站着，汗水从两人头上滴落在地，瞬间被吸入地里。两人“呼呼”的喘息着，其中一个对着另外一个道：“小雪，你谋杀啊，这么拼命干嘛？”
被称小雪的小女孩喘息几口，而后淡然道：“念雪，还不够，继续。”两个小女孩自然便是江念雪与江忆雪了，此时两人方才八岁。
江念雪吓了一跳，双手连摆，道：“你放过我吧，小雪，我现在可越来越不是你对手了，要是再让你这样折腾下去，我恐怕没几天命了。”
江忆雪嘟起小嘴，走到江念雪身旁，道：“可是碧江山庄也就只有你能跟我过招啊，要是月儿在这就好了。”
“念雪，小雪，原来你们真的在这呢。”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两姐妹声后响起，两人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来人是谁，齐声唤道：“爹爹。”而后动作一致的转身。
来人自然就是这碧江山庄的庄主江源啸，也就是江念雪和江忆雪的父亲。
双胞姐妹，心灵相通，相貌无异，着装相同，动作一致，若外人在此绝对不可能分辨出谁是谁，然而庄源啸根本不用仔细辨认就知道哪个是念雪，哪个是小雪了。
江源啸弯腰抱起两个女儿，分别在两姐妹脸上亲了一下，道：“看看你们，弄得全身都是汗，快去洗个澡。”
江念雪在江源啸怀中挤了挤，撒娇道：“爹爹，都是小雪啦，她硬要拉着我陪她练武，而且又那么拼命，我差点就被她弄伤了呢。”
江忆雪也不抗议，偎着江源啸一只手臂道：“我要是不监督你，你肯定是要偷懒的。”
江源啸爱怜的摸了摸江忆雪的脑袋，道：“小雪，你最近是不是太过用功了，虽然爹爹经常说让你们多用功点，但练功也不能急在一时半会儿，过度修练反而会适得其反的。”
江念雪若有所思的看了江忆雪一眼，缓缓道：“爹爹，我知道小雪干嘛那么拼命，她是想等爹爹查出杀害风哥哥的凶手之后好为他报仇。”
江源啸心中一惊，严肃的看着江忆雪，问道：“小雪，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么？”
江忆雪也不多想，挥动着她那小粉拳，目光坚定的道：“那是自然的，我要亲手为风哥哥报仇。”
江源啸叹了口气，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妻子若嫣雪，也就是江念雪和江忆雪的母亲。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过，他还会如此选择么？
人们总说世事无常，可是为何历史却是一直在重演着呢，她们的命运何其相似。
“禀报老爷，庄外有人求见。”一个下人走到江源啸身前恭声道。
陷入回忆的江源啸突然回过神来，再次叹了口气，问道：“是谁？”
“小人也不清楚，他不肯表露身份。”那下人回道。
“哦？”江源啸一听，以为是慕名而来的，摆了摆手，道：“不必管他。”
那下人道：“可是他说他有青龙山庄的一些讯息。”
江源啸一震，怒斥道：“你怎么不早说，立刻带他到大厅去。”
那下人也是个慢性子，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可以慢条斯理的说来，只见他恭身道：“是，老爷，小人这就去。”
江源啸真想一脚踹过去，不过他也知道这人本性就这样，一想到有可能得到青龙山庄的讯息，江源啸也不再计较那么多了，身形甫动，却见两个女儿一左一右拉着自己的衣角。江源啸一愣，问道：“你们怎么了？”
江念雪道：“爹爹，我们也要一起去。”江忆雪也大点其头。
江源啸眉头一皱，他可不想让两个女儿在陌生人面前露脸，更何况来人是谁尚未弄清楚，万一心怀不轨怎么办？江源啸摇了摇头，对两个女儿道：“你们赶快去洗个澡吧，回头爹爹再告诉你们情况好吧？乖，听话。”见两个女儿不依，江源啸故意板起了脸。
江念雪眼珠一转，悄悄拉了拉江忆雪，对江源啸点头道：“好吧，爹爹，不过回头你可一定要跟我和小雪说哦。”江忆雪本想抗议，但见江念雪背着爹爹对她眨了眨眼，就知道她肯定又有什么鬼主意，当下假装拉着苦脸勉强点头。
江源啸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呵呵一笑，又在此两姐妹脸颊各亲了一下，道：“这才是我江源啸的好女儿，爹爹答应回头一定告诉你们。”说完就往在厅方向大步走去。
等江源啸走远了，江忆雪才问念雪道：“念雪，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江念雪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小海螺，得意的在忆雪眼前晃了晃。
江忆雪身子陡然一震，轻咬贝齿，道：“另外一只在哪？”她自然认得出这是什么，传说中的“相思海螺”，一共有两只，执有这对“相思海螺”的人，就算彼此相隔千里，也可以通过相思海螺通话。这对海螺其实是当初龙灵风送与江忆雪的生日礼物，而给念雪的是一颗“碧血珠”，功效是活血养颜，更是上等的装饰品，翡翠玛瑙与之一比都要黯然失色，其价值并不在相思海螺之下。但念雪却更为喜欢海螺，说龙灵风偏心，硬缠着忆雪将海螺换与她，忆雪拗不过念雪，只好跟她换了。
虽然两姐妹感情好得不分彼此，但念雪却是将海螺独自收藏，就连忆雪也没见念雪拿出来过，岂料她此时却自己拿了出来，但忆雪心中却有些发酸，事物依旧，昔人已不在。
江念雪饶有兴致的看着江忆雪不断变幻的脸色，见她稍微平复之后才嘻嘻一笑，道：“当然是在爹爹身上咯。”
江忆雪一愣，顿时明白江念雪的打算了，拉着念雪就走，道：“那我们赶快回房吧。”在房间里比较安静，能听得更清楚些，面且她们也不想让别人发现。
江源啸刚踏入大厅，就看见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青年男子，一身粗布长衫，背对着自己，身上散发着丝丝书卷之气，显然是个读书人。这倒让江源啸有些吃惊，但他不是普通人，惊讶之色只是一闪而过，朗声道：“贵客光临，江某有失远迎。”
江源啸清晰的捕捉到，那男子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只见那男子缓缓的转过身，待江源啸看清他那苍白的脸色时，不禁惊呼出声，瞳孔收缩，道：“是你？”
那名男子跪倒在江源啸面前，激动的声音有些哽咽，道：“小人格兰见过江庄主。”
江源啸连忙扶起格兰，也是激动不已，这格兰，乃是龙灵风的老师，当年在青龙山庄教龙灵风诗词文学，青龙山庄破灭之后，那些下人基本人都已被灭口，也没人去注意到底有没下人逃脱，想不到今天却见到了格兰。江源啸一想到他是龙灵风的老师，心中顿时燃起一丝希望，既然他有消息那肯定错不了。忙问道：“格兰，你真的有他们的消息么？”
格兰点头道：“当年，小人在旁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龙老爷被他们那些人偷袭围攻致死，而风少爷却坠入流花江，生死不知，夫人和小姐也在被他们追杀的途中不知所踪，杳无音信。”
“什么？你说的他们是谁？”江源啸一身杀气膨礴而出。
相比江源啸的怒气狂涌，川水阁内的江念雪江忆雪两姐妹却是满脸的悲伤与痛苦，忆雪对着念雪喃喃念道：“念雪，他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他说谎的对不对？”
念雪也是满眼泪水，道：“他一定在说谎，他肯定是骗人的。”
然而，两姐妹心底深处却已经相信那格兰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但接来的一幕却让两姐妹惊呆了。
只听那格兰道：“自然是天邪老怪那些人啦，江庄主不是早知此事的么？”
江源啸咬牙切齿的念道：“天邪老怪，又是他，他竟然又出来了。”等等，格兰最后一句说的是，自己早知此事？“你说我早知此事？什么意思？”
格兰似乎也是一愣，道：“江庄主您忘啦？您不会是想过河拆桥吧？”格兰后面一句说得有些强硬了。
“过河拆桥？你这话怎么说的，给我说清楚。”江源啸皱着眉头厉声道，以前可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格兰冷笑一声，道：“这几年，我一直都是在惶恐中度过来的，本以为只要见到庄主您老人家我就能解脱了。没想到啊，还真的是要解脱了，只不过却是另一种解脱方式，看来今天你是不打算让我活着离开这里了，既然如此，我也豁出去了。您要我说清楚是吧，那我就一字一句，仔仔细细的慢慢道来，看庄主您老人家到底还记得多少。”
格兰的态度让江源啸不禁一呆，暗暗想到，难道自己何时亏欠了他什么？
只见格兰站直了身子，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味道，只听格兰道：“七年前，小人蒙庄主您老人家相救，为报大恩，便答应到青龙山庄任职教师，教授龙家风少爷读书学字，江庄主，您还记得吧。”
江源啸一怔，点头道：“确有此事。”七年前，他有一次出外，曾救过格兰一命，了解到他是当时挺有名气的一名秀才，却因怀才不遇而生活僚困，恰好龙腾正托付他帮忙找寻龙灵风的老师，江源啸就顺水推舟让格兰去了。但时日已久，而且对于这等小人物江源啸也不会上心，今天若不是格兰提及，他倒是忘了。
格兰接着道：“小人于是就在青龙山庄住了下来，风少爷天资聪颖，短短两年便将小人所学学了个七七八八，小人打心里为他高兴，也为自己能收到这么个学生而骄傲。”
江源啸皱着眉头听着格兰诉说，不明白他说这些做什么，不过既然他说这些肯定是有原因的，见过世面的他自然不会心浮气躁的去催促人家说快点。
格兰缓缓道：“五年前的一天，小人收到一封信，也就这封信改变了小人的命运。”
“信上言明，青龙山庄近日会遭大变，届时让小人里应外合，抓走龙少爷以作人质。”格兰语出惊人。
“什么？”江源啸一声怒喝，气得身子直颤抖，不过见到格兰那有些怪异的眼神，瞬间又回复平淡，“你接着说。”江源啸心中发誓，只要这格兰做了任何不轨的事，事后他一定不会留情。
“那几天也是小人这一辈子过得最难熬的，龙家待小人恩重如山，说心里话，小人并不愿意按信上说的做，但却苦无对策。就在小人彷徨无策之时，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在小人收到那封信的第三天晚上，一伙强盗突然出现在青龙山庄之内，谁也没发现那伙强盗是怎么出现的，但发现的时候却已经太迟了。那些强盗见人就杀，不管老中年妇女儒，对于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下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世界末日。眼看着那么多人倒在我面前，我胆子都吓破了，很快就有人提着刀向我砍来，我那时却怕得双腿打颤，根本没力气动一下。就在我以为我要成为刀下亡魂的时候，龙庄主刚好闻讯赶到，没几下就逼退了那些强盗，还顺手杀了几个。那些强盗知道龙庄主厉害，就纷纷停手聚到一起，看样子是想集中力量对付龙庄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