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是怎么死的,木凌珊并不是很清楚,只记得七岁那年,自己似乎生了场大病差点死掉,之后的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后来在一位朱大人家里呆过一段时间就被送到了川城的养济司。
直到遇到了夏安乔,木凌珊才知道宁佑镇被狐妖袭击,自己的父母也因此故去了——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离她而去了。
哒哒的马蹄声拨动着两个归人的心弦。不过随着“轰”的一声,一切都被打断。
马惊了,车剧烈地摇晃着。
“里面的人出来,否则下一道烈火符便丢在你们车上。”
木凌珊颤颤巍巍地掀开了青色垂帘,见马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车夫不知去向,前方一身着黑衣面容狡黠的男子手中执一符咒准备随时扔出。
“原是两个毫无修为的,把你们的东西交出来。”
夏安乔翻出了些银两扔了出去。
“你们身后的东西交出来。”
“没有东西了。”
“别给我耍花招。”符咒一扔马车顿时被火海围住。
“救……救命啊!”两个姑娘吓得哭喊。
绝望之际忽见一道白光射下肆虐之火尽数熄灭,那黑衣人来不及反应便被另一个身影压制住了。
那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淡紫色的长袍英气而又不失风雅,手执长剑,腰间一块雕刻精致的玉珏,腿上一双白色靴子一尘不染。
“区区散修,竟敢盗我剑谱!”
“呵,臭丫头,有本事来拿!”
黑衣人口中振振有词手中动作变换,顷刻间沙石聚拢组成人形袭面而来。
两个姑娘吓得紧紧抱在一起,眼睛瞪得滴溜圆。
却见那女子长剑一挥数发冰凌将土人击碎。那黑衣男子支撑不住吐出一口鲜血,紫色身形靠近,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剑谱已经被其拿回。
黑衣人气急,只得一挥衣袖趁沙土挡住视线逃遁而去。
“多……多谢!”
那人转身,二人见其真容:两弯清秀远山眉,一双妩媚丹凤目,肤如凝脂,面若桃花,似傲霜斗雪之寒梅,又添几分弱柳扶风之态度。
“不必客气,只是不知二位为何会有仙药?”
木凌珊打开了木匣,见里面除了一些手稿外还有三个小瓷瓶。
“这个吗?”晃了晃瓷瓶。
那人笑着点点头。
“这是我爹娘的。”叹了口气。
“既然你是修行者,那这些就送给你吧,就当报了救命之恩……”
“阿珊!”夏安乔拉了拉她,她却只是报之一笑。
“不过这里离宁佑镇还有些路程,不知恩人能不能送我们过去?”
“无妨。”
只见她拿出一淡绿色药丸喂了马,少顷,那马又恢复了活力。
进了宁佑镇天已擦黑,与那人分开后二人只得先找客栈住下。
“阿珊,你实在不该把仙药给了别人!”
“可自己留着又能怎样?”木凌珊叹了口气,“若再有人抢夺,我们未必还有这般幸运。”
想到那位仙女般的人儿,木凌珊倒是心生羡慕。
一夜辗转难眠。第二日,二人兜兜转转试图寻找两家旧宅,却见镇东头有一处“枭雄园”,放眼望去里面皆是一些墓冢,正中央有两个比较大的石碑,分别刻有“幻师木槿,捉妖师凌月之墓”“炼器师夏正卿,捉妖师李云乔之墓”。
木凌珊跪下身细细抚摸着石碑努力回忆:他们教自己读书识字的情景却是那么模糊,那么遥不可及,眼泪悄然滑落。
“咳咳,你们是何人?”一个沧桑的声音响起,“你们不是宁佑镇人啊。”
“我们……来……拜恩人。”
“恩人?”
那老者摸着胡子,没再问什么,叹了口气倒是讲了些旧事:
六年前一群狐妖入侵,多亏四位修行者方让百姓们撑到了朝廷救援之时,不过他们却没能活到最后。朝廷为表彰那些拼死抵抗的牺牲者才建了枭雄园。
“那他们可还有亲戚在世?”
“这我就不知了,你们还是去问朱致仕吧。”说着朝西南方的一处胡同指了指,“出了那胡同,看到门前有颗大柳树的宅院便是了。”
“前辈可知狐妖为何要袭击宁佑镇?”
老者摇了摇头:“据说是为了什么宝物,这几年来倒是有不少修行者前来寻觅皆一无所获。”
见问不出什么,二人道了谢,来到朱宅,将官府收购夏木两家房契的字据交于看门人,片刻便被请了进去。
那朱致仕已是年过半百,见她们来,笑着请之入座,一阵关切之语后又讲了些二人父母的故事,无非是他们如何关照街坊云云。
“当时宁佑镇不安稳,我只得将你们送至川城的养济司了。”
“多谢朱大人关照我们了。”木凌珊携夏安乔福了福身,“只是不知我们可还有亲戚在世?”
“我年幼时你们父母便已在宁佑镇生活多年了,除了有同门造访外倒是没听说过他们还有何亲戚。”
“可恨那妖怪,就因一个空穴来风的传闻,竟要杀那么多人!”
“宁佑镇有宝物的传闻?”朱致仕苦笑,“那是我编造的。”
“当时为防止狐妖卷土重来,我只得编造了这么个谎言吸引其他修行者前来。”朱致仕叹了口气,“至于妖怪为何耗费那么大的精力袭击一个小小的宁佑镇到现在也没查清啊。”
“你们既已离开养济司,往后有何打算?”
“我们只是想着前来拜拜爹娘,还未想过将来如何。”
“何不去修行问道?你们父母皆是修行之人想来你们二人定然根骨不俗。若你们能传承他们的衣钵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慰籍?”
“只是我们不通世事,还望朱大人指条明路。”
“宁佑镇北行约十日行程,有座招摇山,那儿的懿道宗是个不错的修行门派。”
“多谢朱大人。”
离了朱家宅,二人想了一路,夏安乔终于忍不住开口:“阿珊,我们去懿道宗好不好?等修行好了就斩妖除魔为爹娘报仇。”
木凌珊一愣,又想起了那个血腥的夜晚,不由得苦涩一笑,也许自己就是个怪物呢……
“阿珊……不想去懿道宗吗?”
“倒也不是……”
一直这样下去,连父母遗物都不得不拱手相让,又如何能……沉默片刻,木凌珊坚定开口:“好,既然如此,我们便闯一闯这仙途。”
也许这样不仅可以查明宁佑镇的真相为父母报仇雪恨,还能解决掉身体中的……那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