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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间大道

就在曹操、袁绍隐居期间,汉灵帝刘宏深居内宫,挖空心思玩乐。有一宦官弄了四头驴进宫,刘宏以前居然没见过驴,觉得这玩意儿挺有意思,竟爱如至宝,每天驾一小车在游玩,起初还找一驭者,后来索性亲自驾车。皇帝驾驴车的消息传出内宫,京城贵族都竞相摹仿,以为时尚,一时间驴价陡涨。正当京城弥漫着驴车扬起的烟尘时,刘宏又对驴车失去了兴趣。又有宦官别出心裁,将狗打扮一番,戴上进贤冠,穿朝服、佩绶带,摇摇摆摆上了朝。待刘宏认出乃一狗时,不禁拍掌大笑,赞道:“好一个狗官。”满朝文武深感奇耻大辱,却敢怒不敢言。刘宏还在后宫仿造街市、市场、商店、摊贩,让宫女嫔妃扮成商贩和买东西的人,还有的扮成卖唱的、耍猴的等,他也穿上商人衣服,装成卖货的,在这人造集市上走来走去,或到酒店中饮酒,或与店主、顾客吵嘴、打架、厮斗,好不热闹,玩得不亦乐乎。肆中的货物都是花国库钱倒腾来的,不但有各种柴米油盐衣食住行应用之物,还有珍奇异宝,这些宝贝都被宫女嫔妃们偷偷拿走,她们还为你偷的多我偷的少明争暗斗,刘宏一点也不知道。

刘宏在宫中玩乐还不算,有次巡视虎贲御林军军营西园,发现这地方山明水秀,风景不错,竟然下令把将御林军解散,把驻地开辟为游乐场所,供自己游玩享乐。灵帝大规模动用国库投入西园建设,就连宦官中常侍吕强都看不下去了,予以进谏,刘宏根本不听。刘宏还喜欢胡服、胡帐、胡床、胡坐、胡饭、胡箜篌、胡笛、胡舞,在西园建了胡园,引发京师的达官贵人纷纷效仿,被百姓们讥为“服妖”。刘宏又在西园修建了一千间房屋,让人采来绿色的苔藓覆盖在台阶上面,引来渠水绕着各个门槛,到处环流,渠水中种植着南方进献的荷花,花大如盖,高一丈有余,荷叶夜舒昼卷,一茎有四莲丛生,名叫“夜舒荷”,又因为这种莲荷在月亮出来后叶子才舒展开,似乎因月神望而舒展,就又叫它“望舒荷”。刘宏命人紧傍莲荷修建了一座规模宏大的殿堂,将清澈的渠水和硕大的莲荷引入殿中,取名“望舒殿”。在这个恍如仙境的花园里,刘宏命令宫女们都脱光了衣服,赤身裸体地嬉戏追逐。有时他自己高兴起来,也脱了衣服和她们打成一片。所以,他就给这处花园赐名为“裸游馆”。

灵帝与美女在裸游馆的凉殿里裸体饮酒,一喝就是一夜。他感叹说:“假如一万年都如此,就是天上的神仙了。”灵帝整夜的饮酒直到醉得不省人事,甚至天亮了还不知道。灵帝又让宫内的内监学鸡叫,在裸游馆北侧修建了一座鸡鸣堂,里面放养许多只鸡。灵帝每当连夜地饮宴纵欲醉了以后,往往到天亮时还在醉梦中醒不过来。这时候内监们便争相学鸡叫,以假乱真来唤醒灵帝。

刘宏曾问侍中杨琦:“朕和桓帝比怎么样?”杨琦逢迎说:“陛下和桓帝,就像虞舜和唐尧。”刘宏却不高兴,认为唐尧高于虞舜,那自己就是不如恒帝了,于是对杨琦说:“你真是硬脖子,不愧是杨震的子孙,死后一定会招来大鸟。”

刘宏认为天下稳如泰山,便安心享乐,鲜问政事,任由宦官们胡作非为。周边异族政权闻听中原皇上如此作为,纷纷叛乱,不但西羌风云再起,就连匈奴也不安分了。熹平六年(177年),护乌桓校尉夏育请求讨伐鲜卑,犯了过失被处罚的护羌校尉田晏也通过中常侍王甫请求讨伐鲜卑来赎罪。同年八月,夏育率军出高柳郡,田晏率军出云中郡,臧旻率南匈奴屠特单于出雁门郡,一共三万多部队,出击塞外两千多里。鲜卑首领檀石槐命三部大人率众迎击,夏育、田晏大败,丢弃了符节印信及辎重,只率数十人逃回,被囚车征还下狱,后经赎免被废为庶人。南匈奴屠特单于由此与朝廷更加离心离德。多亏卢植、朱儁等人率后援军赶到,与臧旻会和,几番鏖战,才稳住局势。

连年征战,国库耗费一空,朝廷遂巧立名目,搜刮百姓,附加税赋多如牛毛,再加上宦官们宠幸庇护的官员们从中渔利,中饱私囊,搞得百姓民不聊生,大批农民破产而流离失所,遇到灾荒,更是饿殍遍野,惨不忍睹。这给张角太平道的兴起预备了社会基础。

刘宏却根本不关心这些,直到国库连投入西园的钱也拿不出了,刘宏才感觉到问题。为填补国库,光和元年(178年),刘宏在其母董太后和宦官们教唆下,竟然公开卖官。这太不像话了,治理国家的官位,居然当商品来卖,这在提倡什么道德理念、引领什么社会风气?汉顺帝以下的皇帝,真是一个不如一个。刘宏制定的官位的标价以职位年俸计算,比如年俸二千石的官位标价二千万钱,年俸四百石的官位标价四百万钱,也就是说,价格标准是年收入的一万倍。后来竟然又发展到正常升迁也需交钱,比如张温平羌立下了大功被提升,却也得交钱才得以上位。及至后来又变本加厉,连官吏平调也必须支付三分之一的官位标价。这样一来,造成大量有真才实学和有道德的好官因无法交纳高额“做官费”弃官而走,另一方面使得一身铜臭的暴发户们疯狂买官,而他们上任后,巧取明目疯狂掠夺,以加倍的贪腐来弥补付出。曹操的父亲曹嵩,就是在这个时候花钱买到太尉的职的,据说曹嵩除了两亿钱。但要说曹嵩完全凭借的是钱,也不恰当,他还是和那些暴发户有区别的,介于正常晋升和购买之间,比如张温也交了钱,你说他的官算不算买的?但曹嵩这个太尉没做几年,就因黄巾之乱而被免职,可曹嵩已经不在乎了,位极人臣做到了,钱也捞足了,挣来的钱比花出去买官的钱多不知多少倍。曹嵩就是这么个人,既不甘平庸,也不想名垂千古,只想按曹腾的心愿,完成老曹家的香火传承,平平安安得以养老善终,此生又曾经辉煌过,还想要什么别的?

但刘宏也并非一无是处,其人醉心文学艺术。熹平四年(175年)三月,刘宏根据蔡邕、马日磾等人建议,下诏将他们效正好的熹平石经用古文、大篆、隶书三种字体书写,将其刻在石碑上,竖立在太学门外,使后来的儒生晚辈,都以此作为标准。石碑刚竖立时,坐车前来观看以及临摹和抄写的,每天有一千余辆之多,填满大街小巷。熹平石经的刻立为读书人提供了儒家经典教材的范本,并开创了中国历代石经的先河,启发了捶拓方法的发明,对印刷术的发明也有间接影响。

光和元年(178年),刘宏鉴于太学为儒学仕士把持,多出党人,遂另辟学府,设置鸿都门学。鸿都门学科目设置偏向于文艺类,提倡文学艺术研究,因为刘宏本人喜欢诗辞歌赋,他创作有《皇羲篇》五十多章,还追思王美人创作过《追德赋》、《令仪颂》,《汉诗》里收录有其作品一篇:《招商歌》。鸿都门学招收平民子弟,突破了贵族对太学的垄断,使平民得到施展才能的机会,客观上具有一定进步意义。鸿都门学的出现,也为后来特别是隋唐时代科举制的设立和开设各种专科学校开辟了道路。刘宏重用出自鸿都门学的学生,让他们出任刺史、尚书、侍中,甚至还有封侯,使得鸿都门学一时非常兴盛,学生多达千人。然而太学的儒生往往鄙视这些人,拒绝与其为伍。

宋皇后被废之后,灵帝耽于淫乐,并没有册立皇后。朝臣上表请求他赶紧确立中宫,皇后是国家的象征,没皇后领袖成什么体统?此时灵帝正喜爱贵人何氏。何氏出身微贱,是杀猪屠夫的女儿,但容貌美艳,肌肤如雪,身段婷婷,灵帝一见到何氏就喜欢上了她。不过话说回来,何氏固然姿色出众,但宫中与她有同样姿色的女子也不少,要想得到刘宏恩宠,除姿色之外,还需耍些手腕。这期间,身为何氏同郡的宦官郭胜帮了大忙,他深知刘宏的日常喜好,指点何氏处处讨刘宏欢心,刘宏喜欢听什么话她就说什么话,喜欢干什么事她就张罗什么事。几度春风后,何氏生下了皇子刘辩,这是刘宏的第一个儿子,因此大喜,于光和三年(180年),宣布册立何氏为皇后,其已故的父亲何真被追封舞阳宣德侯,母亲被封为舞阳君,大哥何进和二哥何苗都被招入朝廷授予要职。何进先拜郎中,后迁虎贲中郎将,又历任他职,最后晋为大将军,位居三公之上,与袁绍的叔叔太傅袁隗一起,一文一武领衔朝政;何苗则官拜仅次于大将军的车骑将军,执掌禁卫军。何进因为出身低微、操业低俗,没有人脉,故而亟需罗织人才、构建势力,但他看不上太学、鸿都门学的书呆子,广招曾担任过官职而因各种冤枉被罢免的人,特别是党锢之祸的受害者。出身名门的袁绍首先被辟召,任为参军,曹操凭借当年棒打权势宦官之叔的大名,被袁绍推荐给何进,也被何进启用,征辟为议郎,这才结束了赋闲,重入仕途。

光和五年(182年),何进诏四方兵讲武于平乐观下,起大坛,上建十二重五采华盖,高十丈,列步兵、骑士数万人,结营陈列,请刘宏亲临检阅。刘宏在高坛华盖下看到千军万马蔚为壮观,一时雄心大起,亲自顶盔贯甲,乘战马,自称“无上将军”,绕部队驰骋三匝而还。刘宏意犹未尽,觉得不过瘾,就命何进为他重新招募武士,再次进驻西园,也不叫御林军,就叫西园军,因为御林军仍属国家编制,日常由太尉管理,战时由大将军统带,而刘宏的意思是,这次将西园军组建成纯属刘宏的个人部队,让他自己统领随时过将军瘾。

但是此时,国库的钱都让刘宏折腾光了,要不怎么连卖官这样的事情都干出来了呢。由于经费一时落实不及,而刘宏又要求这个西园军装备上档次、人员够规模,比之前的虎贲御林军都要强,故而这个西园军组建很慢,一晃就是一年多将近两年。此时,曹操就在朝中做议郎,对朝政发表些意见和建议。袁绍和袁术则都升到了和袁绍继父袁成一样的级别,当了虎贲中郎将,而他们的大哥袁基,则已经升至太仆,为皇帝掌管舆马和马政,成为九卿之一的高官。此时刘备在干什么呢?他刚二十一岁,正在涿郡卖他的草席和草鞋。

就是这时候,黄巾军起,曹嵩因为防范措施不当被免职,由大将军何进兼任了太尉,全面主持对黄巾平叛。何进知道曹操兵法精熟,又武艺不俗,便将曹操授予骑都尉实职,并要他率京师部队去驰援皇甫嵩,这正合曹操追慕祖先、领兵为将、驰骋沙场的志向和心愿,曹操欣然领受,这才到了河南战场,结识了为改变命运而自组军团参加围剿黄巾军的刘备、孙坚。

待到征剿黄巾大功告成,论功受赏,因曹操在战场上的卓著表现,何进便晋升曹操为济南国相,使其成为主政一方的大员,跻身封疆大吏行列。

当时山东境内是最乱的地方,因为青、徐、兖三州的地黄巾军虽然散去,但并不是像河南、河北那样为朝廷大军所剿,而是看到河南、河北状况,再加上教首领袖张角病死,张宝、张梁被杀,这才自行隐匿,未受大的损创,故而余党众多,时不时又聚成团伙,说再起就再起,说闹事就闹事。

曹操上任后,首先招募精壮,加强济南国地方武装力量,对再起闹事的太平道四处征剿。但是不料太平道此起彼伏,剿不胜剿,这再次引发曹操对太平道的的关注。他总在想,张角到底有什么秘诀,能够驱动蛊惑这么多农民百姓。于是,曹操找来一本《太平青领经》,打算加以研究,看个究竟。

只见经书开篇写道:“黄天当立苍天死,却笑斯人愦愦多。”

再往下看,经书写道:“千斤之金,万双之璧,不若得一明师也;众星亿亿,不若得一贤良也。黄天既先天,先天曰道,道即元始天尊。世间本无物,只有先天道,道者,混沌一体。混沌初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生二者为阴阳,阳为上为天,阴为下为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德厚载物。道生三者乃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木干而生火,火焚木而生土,土藏矿而生金,金熔而生水,水润而生木,循环不已;五行亦相克:金削木断而克木,木取土精而克,土阻水流而克,水熄火焰而克,火可熔金而克。三生万物者,乃阴阳互表,五行生克。”

“万物生,黄天授轩辕黄帝居中戊己土,授夷居东甲乙木,授蛮居南丙丁火,授戎居西庚辛金,授狄居北壬癸水,于是中土之国与东夷、西戎、南蛮、北狄各安其位,民淳帝德,天下太平。尧舜禹继之,其乐融融,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有什伯之器而不用,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人结绳而用之,安其居,乐其俗。”

“太平道,即行太平之义,其文约,其国富,天之命,身之宝。天以至道为行,地以至德为家,共以生万物,无所匿,无所私。”

再往下看,这部经书,除了论述天地万物阴阳五行运转之天地道,还有论述君臣民相处之人间道、气息吐纳之修身道、天人相通之神仙道。

曹操看了这部经书,感觉其中有许多确实道理,比如天地万物阴阳五行之来源,内气和大自然外气交融吐纳之修炼等等。但是其中也有许多让人疑惑,比如就说这以符水治病,烧一张纸灰就能治病了?曹操总觉难以置信。

其实曹操的思考和感觉大体是对的,但是他不知道这张角有一番不同寻常的经历。

当时,汉灵帝刘宏沉湎于宫廷享乐,宫内宦官擅权,朝中外戚页暗酿势力,西部的羌人和北部、东部的鲜卑、乌桓四处扰乱,已经归附汉室的匈奴也蠢蠢欲动,国库有耗无补,兵疲民贫之际,又爆发了大地震、大瘟疫。

特别是那场大瘟疫,现代医学界定为伤寒病,在如今并非难症,但在当时却无药可治。

伤寒病乃伤寒杆菌所致,在自然界中存活力较强,在水中可存活三周,在粪便中可存活两月,通过水或食物以及日常生活接触、苍蝇、蟑螂等传播,感染者最显著症状是发烧发热、畏寒,故曰伤寒病。伤寒杆菌进入人体后一般可被胃酸杀灭,但若入侵数量较多或身体营养不良胃酸缺乏时,便会导致在胃内未被杀死,进入小肠,侵入肠粘膜,在肠系膜淋巴结中生长繁殖,释放出内毒素,形成溃疡,引起肠穿孔,并经淋巴管侵入血液,引起毒血症,再随血液散布至全身,其中网状内皮组织丰富的器官如心、肾、胆、骨髓、淋巴结等易摄菌较多,引起化脓性炎症如心包炎、肾脓肿、胆囊炎、骨髓炎、脑膜炎等。

现代医疗手段治疗伤寒病很简单,就是使用针对该菌种的杀菌素,如氟喹诺酮类、阿莫西林等,并让病人床充分休息,给予高热量、高营养、易消化的饮食,增强身体抵抗力。再有就是将隔离患者,防止再次传播。

但是在那个年代,根本闹不清这些,因而也就无从诊治,再加上当时的社会状况早已是民不聊生,人们衣食无着,生活困顿,营养不良,身体抵抗力弱,卫生条件又不好,传播传染迅速,故而疫情一起,便会造成大面积流行,大面积死亡,有些地区甚至十室九空,惨不忍睹。

此时,河北冀州钜鹿郡平乡张二町,与袁绍、曹操等差不多年纪的张角,也感染了伤寒病,但在感染初期,尚未出现严重症状,因此张角顾不得已经有些发烧,背起背篓,手持药锄,啷呛着身躯,进山采药。

钜鹿郡地处河北南部,太行山东麓与华北平原的交界边缘,今邢台地区一带,为古黄河、漳河冲积扇,乃华夏族发祥之地。上古时期,唐尧禅位虞舜于大麓,即钜鹿;秦末,项羽率军同秦名将章邯、王离所率秦军主力在此决战,项羽破釜沉舟,一战使秦朝主力尽丧。

张角出身医道世家,幼年即入乡塾,苦读诗书,比曹操、袁绍、刘备们奋发十倍。然而十年寒窗下来,却发现毫无晋身可能,二十万户才举孝廉一人,自己这样出身的人,无权无势,无人赏识,没人看得起,即便学成满腹经纶,哪配得上和轮得到呢。张角对此既愤懑不平,又万般无奈,只好子承父业,操起医道。

中国的医学,最初巫医不分,大致在春秋战国那个思想和科技爆发时期,百家争鸣,巫医才分道,巫术专注命运凶吉,医道专理人身病症,但分道并未扬镳,仍有很多纠缠在一起,巫中有医、医中有巫。而巫和医,又与黄老术、方仙术交织糅杂在一起,以阴阳五行为理论。

两汉时期,是继春秋战国之后思想和科技的又一个发展期。

在思想上,以刘邦、萧何、曹参、周勃为代表的开国集团,鉴于秦末那种民不聊生的状况,全盘接受了老子的思想,主张无为而治。老子曰:“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这意思是说:“大道废弃了,才有提倡仁义的需要;聪明智巧的现象出现了,伪诈才盛行一时;家庭不和谐了,才显示出孝慈的作用;国家陷于混乱,才体现出忠臣的作用。”仁义、智慧、孝慈、忠臣貌似道德楷模,但并非大道,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大道不行,才体现出来的需要和作用。那么,什么是大道?老子又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大、地大、王大,都大不过道。最终结论是“道法自然”,比如野草无人打理,照样能蓬勃生长;野鸟无人喂养,照样不会饿死而且还叽叽喳喳唱歌,快乐地活着。顺其自然,顺势而为,不干涉打搅,让一切自然发展,这就是顺应大道。天地万物是怎么来的?那都是大道的演化;人世间该怎么样治理?也该遵循天然大道。因此刘邦以及其智囊集团,认为提倡节俭、抑制欲望、休养生息、善待百姓,让百姓自然而然得其活法,社会就会稳定兴旺。

不能不说,在秦末那样一种战乱频仍、民不聊生的社会状况下,这是适应时代需求的思想和做法。那时候的社会,犹如一个重症患者,奄奄一息,任何猛药都使不得,不但不能治病,反而会加速死亡,只有休养生息,才能慢慢康复。刘邦集团尊崇自然法则,选拔官员之举孝廉,之所以以孝为先,把能力在其次,那是因为人的生老病死乃是天意,尊老爱幼就是顺乎大道。由此,大汉王朝果然欣欣向荣,逐步发展成“文景之治”,国库充盈,积攒的米粮几年吃不完,甚至都生了虫子。

但是,人的能力天然有大小之分,智慧和奸伪、公德与私欲,其实也是自然现象和法则,贫富不均饱饿不一,“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鬼”,何尝不也是自然现象和法则?比如曹操的祖上曹参,何等显贵,到了其曾祖父曹萌的时候,为什么沦又落成农夫?而面对中落的家道,曹萌不屈服命运,想方设去争取改变,将自己的儿子曹腾劁割成太监送入宫中,而曹腾勤勉努力,加上机缘所致,大获成功,使得曹家重新跻身贵族行列;再比如刘备,身为皇室亲族,怎么沦落到织席卖鞋为生的地步?刘备同样不屈服命运,奋斗不休,终于又成一代君主。要说大道,这些不也是大道?不都是大道的演化吗?故而大汉朝在欣欣向荣的表象下,其实充满忧患。到了汉武帝时期,内忧之间,又加上强大的匈奴外来威胁,老子的无为大道似乎行不通了,需要一个强大的“有为”法则,需要一个神武之君。此时,儒家理论最为切合,“三纲五常”,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人们共同的追求和理想,故而汉武帝采纳了董仲舒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依靠儒家理论和一帮出众的文臣武将,将强大的匈奴击垮,封狼居胥,禅姑衍山,踏贺兰山缺,捣匈奴王庭,使匈奴一部分逃亡到遥远的欧洲,另一部分投降归附了汉朝,被安置在云州、代州、并州一代。

汉武帝英明神武,大汉威名四海远播。如今中华民族之所以延续至今称作汉族,都是拜大汉王朝强盛所致。固然,中国的统一王朝是起始于秦始皇,而秦朝也并非不强大,但无奈存续时间太短,仅历二世便亡。后来的唐朝也同样强大,以至如今国外都把华人聚居地称为唐人街,但唐朝毕竟在汉朝之后,故唐人街之唐人,也自认汉人。但汉武帝英明神武的代价,就是把“文景之治”所积攒的国力耗费一空。儒家思想比之老庄思想,强调圣人、能人和榜样的力量,一时间显现出强大的作用,但毕竟不是真正的“人间大道”,不可能一劳永逸解决全部问题。汉武帝之后,社会上豪强当道,强者为王,三六九等分化异常迅速。到了西汉后期,豪强富甲天下,普通人流离失所,豪门之外,简直无有生路。

这时候,另外一种思想应运而生,代表人物就是王莽。

如今人们似乎只把王莽当作篡夺汉室的阴谋家、野心家,却不注意他首先是一种思想思潮的代表,是一个面对社会状况想有所作为的改革家。他想抑制豪强,扶持弱者。至于“篡汉”,不妨看作是一种手段,不“篡汉”,其改革思想何以推进?

王莽可能是人类最早的乌托邦和社会主义探索者之一,他想创造一个共同富裕的社会。无奈那时候哪有社会基础,人们的私欲是那么轻易可以抑制的么?故不但没有搞好,反而适得其反,弄得天下大乱。后世有人作诗云:“周公恐惧留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假使当年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这首诗给了王莽一个按语,说王莽一生没有别的,仅是一个“伪”字。意思是说,假如在他谦躬下士的时候就死了,那么王莽真的可以作为一个伟人见载于历史长河了,谁会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大伪似真。那么,王莽真的是在为捞取名声名誉而做样子吗?未必。王莽主张土地改革,当时的孔孟之徒都非常拥护他。孔子说过:“不患寡而患不均”;孟子也说过“百亩之田,树之以桑,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孔孟之徒一向有土地改革的理想,在王莽的朋友中有一位师丹,便是一个主张土地改革最急切的人。但是王莽的土地改革最后不了了之,并非是他伪善,而是向现实的退缩让步。当初王莽下圣旨,宣布说从今以后所有的田地属于国家,个人拥有的田地性质属于向租种国家的,不得买卖,个人租种数目有上限,凡多过九百亩的,都要无偿拿出来分送给穷人,理由是田地的所有权不属于个人而属于国家,国家不允许个人租种超过九百亩。但是在那些有九百亩以上田地的人,怎么拿出来分给别人?在实际执行过程中,想尽千方百计隐藏天地数目或抗拒,什么政策都是靠人执行,于是行贿受贿攀交情,拉帮结派等等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只有不懂弄虚作假而强硬抗拒的那部分人受到王莽的打击,王莽的确把这些人整得很惨,铁面无私没收他们的田地,剥夺他们的身体自由。王莽还宣布了一条解放奴隶政策,规定今后一律不准买卖奴隶,这样,现有的奴隶会逐步死去而自然减少,最后彻底消失。但实际上适得其反,人们采取各种手段照样大批制造奴隶,只不过公开的买卖受到限制,这样反倒造成副作用,造成奴隶永久被捆在一个主人家里,倒不如准许自由买卖他们,还会有一个换到较有良心的主人家里的希望人民最受不了的便是他的金融政策。为了贯彻他的各种政策,需要花大量的钱,而国库根本没有那么多钱,他就发行大钱,规定一个大钱当十、当百,定值甚高,实际没有含铜量,当多少都是靠嘴说的,实际上融化了三五个小钱铸为一个大钱,刻上当十当百的字眼,让人民当十当百来用。这是不是像如今的委内瑞拉社会主义那样烂印钞票?而且这还给了聪明狡诈的人一个机会,很多人私底下偷偷把标准铜钱融化,模仿王莽大钱样子铸成大钱,于是三五个铜钱一下子变成当十、当百。这就像如今的制造假钞。由是,造成社会上假钱横行,物价飞涨,民不聊生,造成大量流民,最终在王莽地皇三年(公元22年),发生几十万涂红了眉毛的流民,冲进潼关威胁长安,他们的外号是赤眉;另有一批人躲在绿色树林中称为绿林。赤眉、绿林之乱冲垮了王莽政权。赤眉,绿林的主体与后来张角的太平道黄巾一样,都是差不多的一批人物类型:铤而走险的农民。

由是才有了刘秀乱中取胜,才有了“光武中兴”、东汉崛起。刘秀的东汉,经过王莽大乱后,糅合老庄思想和儒家理念,搞了个折中。

在科技领域,两汉是继春秋战国之后又一次爆发阶段。张衡发明了地动仪和天文历法,蔡伦发明了造纸术更成为影响全世界的四大发明之一。四大发明的另外一个火药,其实也是在这个时期起步的,只不过没有明确发明人;另外,瓷器也是在汉朝诞生的,这之前只有陶器,不见瓷器;纺织技术也在两汉得到改良,棉布得到广泛使用,这之前只有丝绸和麻布;冶炼技术也发展迅速,铁器取代了青铜器;还有很多机械原理也被发明,例如轴承,曲轴连杆等转动变直线运动的装置等等;建筑学也得到完善,那时就有了建筑规范和标准,盖房修坟一律要求定制,不按定制叫做“违制”,好比现在的“违建”,是非法的。

医学此时也是构建框架的时期,诞生了华佗、张仲景。华佗的路径,和西医大致相通,讲究解剖,研究具体病因,实施外科手术。可惜华佗一朝被杀,成果尽灭,没得传承。张仲景走的是传统道路,以《黄帝内经》和阴阳五行为理论,将人体看成是气、形、神之体,通过“望闻问切”探求五脏六腑、经络关节、气血津液的变化,判断邪正消长,进而得出病名,归纳出症型,用中药、针灸、推拿、按摩、拔罐、气功、食疗等手段,使人体达到阴阳调和而康复,乃是调和人体本能之路,其《伤寒杂病论》的写成和发表,一举奠定了以后中医的理论基础,现代中医传承的就是张仲景的路经。比如这伤寒病,华佗要解剖到底是怎么回事,张仲景则不管也不知什么伤寒杆菌不杆菌,只在伤寒杆菌侵入伤及肝肾胆脾等部位后,通过脉象经络穴位判断,调理激发体内抵抗力。这不能说没道理和没有用,但作用会因人而异,与每个人的身体素质内在状况有关,故而不确定性极大,不像西医或华佗那样直指病因。西医的杀菌素抗菌素针对病菌体而不是人体,所以对每个人同样有效,而中医针对的是人体内机制而不是直接病源,靠的是激发自身抵抗了,闹不清具体病源,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指的就是中医乃慢慢调理,达到肌体自治自愈,哪像华佗和西医手术,一刀下去立竿见影。

此时此刻,张仲景正在摸索之中在写他的《伤寒杂病论》,华佗也正在探索他的外科手术,都尚未形成成果。

张角的家乡,同样爆发了伤寒瘟疫,整个钜鹿郡,万户萧疏,这时张角也在探索伤寒病治疗方法,几经钻研,已小有心得,试制了几种配方,并边学便用,对乡邻施加诊治,效果却不大,且由于频繁接触患者,自己也被感染了。

张角也染了伤寒病,更加急于破解,又琢磨了一种方剂,打算试验,其中有几种药材,只有太行山深处才有。张角顾不得身体已经有点发烧,拖起带病之身,进山采药。临行前,叮嘱兄张宝、张梁,看顾好医馆家门。

张角带了几天干粮,直奔西面太行山。山路崎岖,张角又有病症,一路歪歪斜斜,走走歇歇,行得一日,未寻到所需草药。张角感觉发烧重了,但咬咬牙仍往大山深处而去。

夜晚,张角就在山石角落和衣而卧。

次日天明,张角吃些干粮,继续前行,披荆斩棘,边走边寻。又行一日,终于找到了药材,但是所获不多。张角继续前行,直奔常人不去的深山。太行深处,是极险峻的,如今要想体会太行的险峻,不妨去看看悬于峭壁的一线人造天河红旗渠。

第三日,走到正午,张角病势发作,浑身燥热,再加上三天奔波,身体难以支撑,卧于林荫处,喘息半晌,感觉浑身无力,只得打算打道回府。不料这一卧倒,就爬不起来了。

张角身处荒山野岭,无半个人迹行踪,眼看就要命丧黄泉,想起这一生,无限唏嘘,心潮激荡,渐渐昏沉,神志不清了。

不知过了多久,蜿蜒的山路上,行来一老人,碧眼童颜,手执藜杖,身背筐篓,也是采药之人。老者发现奄奄一息的张角,即刻取下身上的水葫芦,扶起张角。张角惊喜万分,接过葫芦一阵狂饮。老人掏出身上干粮,喂张角吃了一些,张角这才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对老者感激零涕,眼泪溢出眼角。

老人摸了摸张角额头,对张角说:“你是得了伤寒病,而且很严重了。这么重的病,怎么还上山采药?”

张角叹息一声,说道:“我上山之时,还没感觉很不舒服。我乃医道之家,不能有点状况就歇着,这大瘟之时,没有药材怎么行。”

老人听罢张角之言,为之感动,点了点头,对张角说:“你现在病势沉重,下不去山了,随我来吧”。

说完,老人扶起张角,用肩头架着,一步一挪,将张角挪到了一个山洞里。张角一看,这个山洞就是老人住所,地上挖有灶坑,石台上摆着锅碗瓢盆,还有草席被褥。老人吧张角放到草席上,盖上被褥,取出个硕大的仙桃,递给张角,张角谢过之后,一口咬下,甘甜无比,满口生津,直沁六腑。老人动手生火,熬了一锅粥,米香四溢,盛了一碗,让张角喝下,张角顿感身上有了力气。老人又从自己的背筐里,拿出一把草药,也从张角的药筐里挑捡了几样,煮了一碗药水,让张角喝下,张角感觉一阵舒畅。

张角大感惊奇,问老人:“您也是行医之人?”

老人点了点头。

“这是您在山中的落脚之洞?”

“非也,这就是我的家。”

“怎么,您怎么会住在这里?”

“一言难尽。”

“您没有家人吗?”

“没有,独身一个。”

“这......,这怎么回事?”

老人说:“你正在病重之中,少说话,少思谋,要静养。你歇着吧,我还要再去采药。”

说完,老人背起背筐,出洞去了。

张角独自躺着,闭目养神。天到傍晚,老人还没回来。张角感觉发烧有些缓解,大感惊奇,看来老者熬的药,大有成效。张角身上有了些力气,爬了起来,挪身到洞口边。此时才发现,此洞处于山间幽谷,满谷花果,芳香沁人,谷底溪流潺潺,碧清透彻。

张角欣赏一阵,回到洞中,查看洞内。洞内有条泉流,泉水潺潺流向洞口,洞顶有个通天孔洞,透出些许光亮,故而此洞虽有水流,却干爽透彻。洞里有粮食、草药,还有石磨、坩埚等物。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书籍。张角拿过来翻看,都是药书,记载药物形状、药物属性。这些药物张角大多早已熟知,于是丢在一边,忽然翻到一部记述病情病理之书,张角兴奋地拿起来,挪到洞边,借着落日斜阳,仔细观看。书中竟然有伤寒病之篇,把外感热性病分为六个症候,以太阳、少阳、阳明、太阴、少阴、厥阴六经和阴阳、表里、寒热、虚实来辨别病性。翻到后面,还有治疗配方。

张角知道遇到了高人,一口气把书看完,大感受益匪浅。看罢此书,又翻到一部《太平青领书》,张角看看,这不是医书,乃是一部论道著述。读过书的人,对黄帝老子、孔孟贤师、诸子百家,大体上都会涉猎,但张角看来看去,却只看得似懂非懂。

正在此时,老者采药归来,张角掩起书卷,起身拜倒。老者举手示意,让张角躺下,口中说道:“救人救命,这是行医之人的本分,你也不必过分感激。”

张角并不躺下,一连磕了是几个头:“老人家,弟子想拜在您门下为徒。”

老者端详着张角,口中言到:“老朽一介山野村夫,何德何能,敢为人师?”

张角并不答言,只是磕头,如捣蒜一般。

老者看到张角手握书本,明白了张角的意思,扶起张角说:“老朽对于伤寒病症,有点粗浅心得,足下有意交流,当尽其所知,倾囊不吝。拜师就大可不必了。”

张角不答,仍然叩头。老者说:“这样吧,你的病只是稍有缓解,还是先治病要紧,等你痊愈了,再议不迟。”

张角见老者说到这里,只得起身。

老者取出粟米,又熬了一锅粥,还煮了些野菜,端到石台上,与张角共食。食罢,又熬了药水,让张角喝下。

次日天明,老者早早醒来,背起药篓又要去采药。张角醒来,感觉已经不怎么发烧了,身上也有了力气,不由对老者更加佩服。这个伤寒病,多少医生束手无策,这个老者却两剂药就大见成效,当真非同一般。张角要随同老者一起去,老者说:“你的病还没好,还需静养,不能劳累。”张角说:“已经好多了,走慢些,应无大碍。”老者应允,两人一同出洞。

老者一边走,一边询问张角的身世,张角据实相告,又问老者:“仙师何以孤身在此独居?”老者对张角说:“我本出自大户世家,年轻时和你一样,悬梁刺股,饱读诗书,不过比你强多了,得举孝廉,且为官多年。但这世道、这官场。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老者说到此处,再不言语。张角也不好再问,只感觉这老者一定是经历了难以想象的坎坷沧桑。于是转过话头问他:“您在这深山野谷,靠什么活命,哪来的米粮呢?”老者说:“你随我来。”说着,引领张角,爬向并不太远的一个山间垭口。上了垭口,眼前豁然开朗。垭口下,是一个山间盆地,梯田层层,溪流潺潺,花木掩映,炊烟袅袅,人们在私下忙碌,一派生机,毫无病疫流行状况,恍若世外桃源。

正在观看间,只见山间小道上,簇拥着走来一群人,肩上抬着许多东西。不多时,走到近前,见到老者,作揖打躬。老者认得当先几个人,是村中的几位长着,躬身还礼:“几位族长意欲何往?”一位年纪和老者差不多的须发老人,抱拳对老者说:“今天是七夕节,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过节乞巧,我们给仙翁送些酒肉米粮,一同过节。”

老者哈哈哈大笑:“牛郎银河鹊桥会织女,是年轻人热闹的时候,我这孤单老人过什么节。”

白发老人说:“话虽如此,但是家家杀猪宰羊,仙翁也需同喜同贺。想我这百花谷,每遇灾病,全凭仙翁诊治。如今五谷丰登,人丁兴旺,都是拜仙翁所赐。”

老者抱拳再谢:“哪里哪里,治病救人,医者之德,应当应分的。”

众人不容分说,抬了粟米酒肉,下了垭口,拥向老者洞中,就在洞边支灶架火,整治好酒肉,摆在巨石上,斛觥交错,好不欢腾。

直闹到日影西斜,众人方才返回。

张角这才知晓,老者虽处僻岭幽谷,却不乏衣食的缘故。想想自己的家乡,瘟疫肆虐,惨不忍睹,这里却一派兴旺,想来都是拜老者所赐。为此,张角更加坚定了拜师的意念,再次向老者提出拜师请求。老者默默不答,仍不应允。张角有些焦躁,高声对老者说:“子曰:仁者爱人,君子成人之美,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难道您忍看天下百姓生不如死,而您只在这仙山幽谷自享清福?只庇护这一方百姓?”

老者见张角话说到此,叹了口气说:“你有所不知,我对这伤寒病疫,虽小有心得,却也并未参透,所开列的药方,也并非对人人有效。这人的身体,如同天地宇宙一般,有道在其中。老子云:道者先天混成,独立不改,周行不殆,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人的五脏六腑,犹如阴阳五行,相生相克。所谓患病,那就是阴阳五行运转出了毛病。所谓诊治,就是调理阴阳五行运转,令其恢复如常。道在每个人的躯体内原本是一样的,但是所化阴阳五行,却各不相同,其间差异万分,故而这药物下去,也是因人而异,并非个个见效。你以为我能把天下人都治好吗?你是不是以为这百花人未感瘟疫,人和物丰,都是我的功劳?错矣。这百花谷,隐在这大山深处,人迹罕至,与外界少有来往,像你这样的采药之人,也算少有,故而瘟疫并不得传入,我只不过为他们诊治过其他病症。”

张角说:“纵然不见得对人人有效,总还是有效嘛,比方对我就效果非同一般。”

老者说:“你有心钻研,我把这书送于你便是,不明之处,我自当倾其所有,告知与你,不必拜师。你想,就是你治好天下百姓,他们不还是穷困艰难,能让他们衣食不愁吗?”

老者说着,拿出那部《太平青领书》对张角说:“此书你也看了?”

张角说:“没太看懂,这虚虚玄玄的东西,似无大用。”

老者说:“非也,谬矣。你若只想学伤寒病的诊治,不必拜师。“说着,这老者摇了摇《太平青领书》说:“你若有心钻研这个,我倒要收你为弟子。”

张角听罢大喜,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倒身下去,三拜九叩,行了拜师大礼。

礼罢,老者扶起张角说:“你知道这百花谷,为何五谷丰登,人畜两旺吗?”

张角摇了摇头。

老者说:“就是因为隐在崎岖险峻之处,官府不至,百姓自得安生。”

张角疑惑不解。

老者说:“老子曰: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

张角依然听不懂。

老者说:“你想,人赤条条来,赤条条去,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生在世,有一榻足够安歇,有斗粮足以饱腹,何须金银满匣,珠宝满柜?但是人却有一贪二,有二贪三,为求高官厚禄、荣华富贵,穷尽手段,你伤我斗,无所不用其极。何故?贪欲无边,狡诈聪明。是以人间贫富不均,富者酒池肉林,贫者家无隔夜粮。故而老子曰:民之难治,以其智多。你看这《太平青领书》,写得很明白,开天辟地万物始生的时候,黄天先道,令轩辕氏居于中土为黄帝,夷蛮戎狄,各居其所,各安其位,民风淳朴,帝王有德,天下太平,之后尧舜禹相继为帝,百姓其乐融融,小国寡民,一切顺乎自然。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与焉。这话的意思是说唯有天最高最大,只有尧能效法于天,恩惠广博,老百姓简直不知道该怎样称赞,多么伟大。舜、禹拥有天下却不是为了自己,多么崇高。到了春秋战国,礼崩乐坏,人们变得贪得无厌,狡诈无比,道德尽失,穷极手段,互相杀伐,一切为了得失,一切以得失为本。像宋襄公那样,不趁楚军半渡而击,以图堂堂正正,还讲究一点礼法,反被人耻笑愚蠢。天下人都太聪明了,故而老子说: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大道废,有仁义;慧智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

张角对老者说:“意思是黄帝和尧舜禹时代,因民淳帝德,天下安定而百姓快乐。后来人们变得聪明了,说是聪明,其实是狡诈,他们贪欲无边,故自春秋战国始,天下大乱。”

老者说:“对呀,诸侯争霸,杀伐不止,哪一个不是为了私欲私利?秦始皇雄吞六国,是为了道德礼乐吗?故而秦朝二世而亡,兴也勃焉,败也忽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至我朝高祖斩白蛇起义,摧毁强秦,与霸王争锋,定鼎大汉,师法老子无为而治,尚节俭,与民休息,方传承得数百年江山。怎奈人心不古,狡诈聪明者胆大妄为,再加上后帝失德,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以至于天下财富,尽聚于豪强之门,百姓流离。遂有王莽篡汉。”

老者所说这些,张角似乎也都知道,但从未像老者这样认真想过,故而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老者接着说道:“王莽本欲平抑豪强,使万民各得其所。然而,他却不懂道法,强行为之,反而搞得适得其反,天下大乱。老子曰: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无为而有以为。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扔之。故失道而后德,失德面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这话什么意思?是说具备上德的人不表现为外在的有德,只有下德的人才表现为外在不失德。上德顺应自然无心作为,下德有心作为。上仁之人要有所作为却扬着胳膊强引别人,所以失去了道而后才有德,失去了德而后才有仁,失去了仁而后才有义,失去了义而后才有礼。礼这个东西,是内心忠信不足而定制的外在约束,其实是祸乱的开端。故而有人自以为是先知,其实不过是道的虚华,愚昧的开始,比如王莽。所以大丈夫立身敦厚,不居于浇薄;存心朴实,不居于虚华。所以要舍弃浇薄虚华而采取朴实敦厚。”

老者说着,遥指垭口方向:“这百花谷活生生的例子,地处险僻,官府不达,人迹罕至,几位有德长老主其事,民风淳厚,互爱互敬,无有聪颖狡诈之徒,不尚金银珠宝,无贪厌不古之心,焉能不五谷丰登,六畜兴旺。故而老子曰: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绝贪弃婪,邻里祥和。”

张角频频点头,由衷佩服。但是心中却思谋,如今的世道,已经沦落如此,人心皆贪皆诈,怎么可能像这自然天成的百花谷。

老者似乎猜透了张角的心思,对张角说:“你不必忐忑,这书里头一句就说了:黄天当立苍天死,却笑斯人愦愦多。大道终将行之天下,黄天是永在的,你不要也愦愦多。千斤之金,万双之璧,不若得一明师也;众星亿亿,不若得一贤良也。故而你若拜我为师,须将这部书钻研透彻,为引导世人的名师贤良,由此才不枉从师一场。治病算什么呢?这些贫困潦倒的百姓,即便治好了病,就能好好活下去吗?”

张角不无迷惘地对老者说:“说到引导世人的名师贤良,没有比老师再合适的了,老师为何不为之?”

老者摇了摇头:“你看我这年纪,已经是风烛残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归命于天,哪还能做那名师贤良。这些东西,我原本是想在归天之时,一把火烧掉,不期上天眷顾,你我得缘,只盼你能了却为师之愿。”

张角诚惶诚恐,再拜于地。

老人面情严峻地对张角说:“你既有此心志,我当倾囊传授,你一定要代天宣化,普救世人,若萌异心,必获恶报。”

张角再拜应允。拜毕,问起姓名。老人说:“这个你就不必问了,我漂泊一生,垂垂老矣,眼见得于世无多,这名字你不知也罢,留传到世上也无用。老子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名这东西,比之于道,不过是个名号,名之亦可,不名也罢。”

张角闻言,想必老者这一生历尽坎坷,其间磨难,不可言状。听老者如此说,遂闭口不再问。

自此之后,一连数月,张角研读《太平青领书》,将其中天地万物阴阳五行运转之天地道,君臣民相处之人间道,气息吐纳之修身道,天人相通之神仙道,一一加以参研。

张角反复参研,烂熟于心,遂试着按气息吐纳修身道,于谷底溪流林荫下风清处,吐纳运气。不多几日,身体便有了异样感觉,修炼半月,感觉体内气息已经有了能控制运转的意思。其实这就是气功。再有,即便不懂气功之法,只要在溪边林下空气清凛之处呼吸吐纳,对身体也会大有裨益,如果懂得导引之术,那就更加裨益良多。张角深感老者之能,以为深不可测。

张角还惊奇地发现,这老者还会制造火药,点燃之后,火光迸发,黑烟直腾云霄。老者还会杂耍幻术,张角眼盯着老者把桃子拿在手中,一眨不眨,转瞬之间,桃子就没了,跑到了老者的衣襟怀中。张角愈发感觉,这老者一生,一定经历过不凡的历程。但是老者始终闭口不谈。

时光如电,日月如梭,转眼到了冬天,天气寒冷起来,老者忽然痰嗽不止。张角以为老者感遇风寒,想要为老者把脉,被老者止住。老者说:“我这不是风寒,你不用把脉,我也无需调治,此乃天意天命,当顺乎其自然。”

又过了几日,老者痰嗽似有加重之状,张角心内不安,老者又不肯诊治,不由得内心起急。老者看在眼里,只是微笑。

次日午时,张角外出采药归来,只见老者把《太平青领书》和医药书整整齐齐打在了一个包裹内。张角问:“您这是何意?”

老者说:“里离家已经数月了,家里音信皆无,恐怕早急得不知如何了。你学业已成,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你该回去了。”

张角哪里舍得,对老者说:“我走了,留下您一个人,又在病中,怎么行呢?”

老者笑着说:“我一个人又不是一年两年了,再者说,你不见百花谷长老们时常来探望,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张角依然不舍。老者说:“大道为重,你当学以致用,怎能总守在这里呢。”

张角苦求留下,老者不许,把包裹放在了张角的药篓里。张角见老者心意已定,只得与老者依依惜别。临行前,张角袒露了心中最后疑惑,对老者说:“如今这世上之人,各个狡诈无比,恐怕难遂人愿,不好教化。”

老者说:“你不说,我也正想叮嘱你。老子不是说了么,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这个愚之,并非等于愚弄,而是导人于淳厚朴实。其实你已经离参透天人合一只差一步之遥。比方说,你受了我的伤寒病疫疗法,与人诊治,不要说是药物作用,可以说是仙法神术,使民信之,然后导引民众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你大可不必心内不安,这不同于一般的欺骗,只要你心存大道,自可坦荡。老子曰: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你坚信大道,只要得到这个一,那就是至仁至善。”

张角又问:“倘或得蒙黄天眷顾,能教化一些人,使之归于愚朴淳厚,但这些人恐怕更易遭那些狡诈之徒欺凌,如何是好?”

老者说:“这个嘛,就要靠你来护佑,你不能教化之后就不管了。”

张角说:“我一个人身力微,如何护佑?”

老者说:“你要广收门徒,以徒护徒,师徒一系。可以这《太平青领书》为名,曰太平道。”

张角恍然彻悟,洒泪告别老者。从此,中国道教始兴起,人间有了太平道。可以说,张角是背负着恢复轩辕黄帝和尧舜禹时代的社会理想而创立太平道的。但是人心不古,怎么才能让聪明而贪婪的人们恢复淳朴自然呢?靠拿嘴说是不会有人相信的,于是张角遵循老者的教诲,实施老子的“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或者可称善意的欺骗。张角自称得遇南华老仙,授为大贤良师,持九节杖为符祝,教病人叩头思过,以老者传授的药方熬成药水,假烧符之水混合以为人治伤寒病,多有治愈或自愈者,再加上他搬弄老者传授的气功、杂耍以及运用火药之术,因此名声大嘈,信者云集。至于那些治疗无效的,张角便说是因其心不诚所致。据《三国志》注引《典略》记载:“张角为太平道,师持九节杖为符祝,教病人叩头思过,因以符水饮之,病或自愈者,则云此人信道,其或不愈,则云不信道。“张角广收门徒、畜养弟子,一时间信者蜂拥,以至于皇宫大内的太监封谞、徐奉都成为信徒。这就是中国道教最早的创始发端。

张角自始至终不知这位老者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经历。这《太平青领书》,其实是西汉时齐人甘忠可所著的《天官历包元太平经》。据《汉书·李寻传》记载,甘忠可造《天官历包元太平经》十二卷,传授夏贺夏、丁广世、郭昌等人,言“汉家逢天地之大终,苍天当死,黄天当立,天帝使赤精子下教我此道。“当时刘向说他“假鬼神罔上惑众“,甘忠可因此被治罪死于狱中。汉哀帝时,由于李寻的赞助,此书一度大行,后来夏贺良等也终以左道乱政罪名伏诛,李寻亦获重罪,此书遂成为禁书,秘密地流传在民间,日久年深,由于传经者递相增补,篇幅日繁,到了这老者手中时,已成一百七十卷之著。

中国自百家争鸣的春秋战国时期,神仙思想便流行起来,与巫医并行,谓之方仙道,秦始皇时期为其入海采长生不老药的徐福,即属此道的传承之人。西汉中期以后,方仙道由于虚虚幻幻,难以事实验证示人,故而受到社会舆论攻击,仅靠阴阳五行说也显得理论单薄,再加上儒家的兴盛,黄老在政治上日益失势萎缩,遂与神仙术结合在一起。《后汉书·襄楷列传》记载,有襄楷上桓帝书提到“或言老子人夷而化胡“,可见那时候人们已把老子作为祖师予以崇拜。其实对黄老的祭祀,在东汉明帝时就已在楚地出现。《后汉书·楚王英》记载,楚王英“晚节更喜黄老,学为浮屠斋戒祭祀“,后应诏奉送缣帛赎罪。明帝下诏勉之日:“楚王诵黄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祠。洁斋三月,与神为誓,何嫌何疑,当有悔吝。“袁宏《后汉纪》卷十亦谓楚王刘英“晚节喜黄老,修浮屠祠“。这种对黄老偶像进行膜拜与祭祀,将黄老与浮屠相提并论,已透出黄老的宗教气味。楚王英建武十五年为王,二十八年就国,“少时好游侠,交通宾客“,其晚年崇信黄老,固属个人信仰,然而与其受地方思想熏染不无关联。《后汉书·孝明八王列传·陈敬王羡》载陈相魏情和陈王刘宠“共祭黄老君,求长生福“。汉桓帝“好神仙事“,对老子礼拜尤勤。《后汉书·襄楷列传》载:“闻宫中立黄老浮屠之祠。此道清虚,贵尚无为,好生恶杀,省欲去奢。“《王涣列传》载:“延熹中,桓帝事黄老道,悉毁诸房祠。“《桓帝纪》也记载桓帝曾于延熹八年(165年)正月遣中常侍左倌之苦县祠老子,同年十一月又“使中常侍管霸之苦县,祠老子“,第二年又“亲祠黄老于濯龙宫“。从一般的信奉黄老微言,到崇拜祠祀黄老偶像,这已经是近乎宗教了,但是真正出现道教实体,乃是张角的创举。就在张角于河北自称得遇南华老仙创立太平道的同时,张道陵也在巴蜀自称得遇老子本人,创立正一明威道(也称天师道)。

张道陵为沛国丰人(今江苏丰县),本为太学生,也曾官拜巴郡江州令(今四川重庆),安帝延光四年(125年)始学道,后于顺帝朝入蜀。张正常所撰《汉天师世家》记载,张道陵于汉安元年(142年)在鹤鸣山受太上老君之命,被太上封为天师,创立天师道。张道陵通五经和医道,又熟知黄老之学、谶纬思想与神仙方术,乃据此声称太上老君授以正一盟威之道,创立了正一盟威天师道。因入道者须交五斗米,故又名五斗米道。张道陵与张角大同小异,也是以医术假冒烧符水与人治病,而其召神劾鬼、符箓禁咒等道术,均继承于方士的方术。张陵死后,其子张衡(此张衡并非天文学家张衡)继之,张衡死,其子张鲁仍传其道,世称“三张“,道内则称“三师“,即“天师“张陵、“嗣师“张衡、“系师“张鲁。经过他们祖孙三代的苦心经营,正一道逐渐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教义、仪式、方术及组织制度。黄巾军初起之时,天师道也蠢蠢欲动,响应太平道,由幽州调任益州牧的刘焉,因势利导,委以天师道继承者张修为别部司马、张鲁为督义司马,兵合攻打汉中太守苏固,张鲁杀死张修,吞并其部众,独领天师道。刘焉死后,其子刘璋继位,以张鲁不听调遣,尽杀鲁母家室,鲁遂据汉中自立。东汉王朝因忙于在东方剿杀黄巾余部,无力西讨,乃采取怀柔策略,委张鲁为镇南中郎将,领汉中太守。于是,张鲁借机在巴、汉地区建立起一个****的政权,他即是天师道的最高首领,又是当地的最高行政长官,将初入道者称“道民“,入道已久并信道精诚的则任“祭酒“,使其各领部众,领众以上称“治头大祭酒“,和张角的渠帅差不多。张鲁以“治“为管理单位,在其统治区域内,设有二十四治。各治不置长吏,以祭酒管理行政、军事、宗教等事项,祭酒为一治的民之本师。张鲁以《老子道德经》为正一道主要经典,教育道徒要互助互爱,诚信不欺诈,道徒有病,则令静思首过,为此设立“靖庐“,作为病人思过修善之所。对犯法之人,并不立即处罚,而是“三原然后乃行刑“,比孔子的“不二过“要宽容得多。他还命人在境内大路边建立“义舍“,教人们不要蓄积私财,多余的米肉交给义舍,以供过往行人食用,但行人只能“量腹取足“,不可多吃多占,“若过多,鬼辄病之“。此外,他还实行禁酒等利民措施,因此深受境内各族人民的欢迎,使汉中成为下层民众心中的一方乐土,仅关西民众从子午谷投奔汉中的就有数万家。在当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的情势下,张鲁以五斗米道据险自治20多年,后来张角被灭,太平道不复存在,张鲁因投降曹操而将天师道传承下来,到今天,与后来宋朝时王重阳所创立的全真道并称为中国道教最大的两个派系。

在幽州颇有政绩的刘焉,调往巴蜀改任益州牧后,招兵买马组织地方武装力量,因势利导对付天师道,把西蜀益州经营得如同独立王国,也为其后其子刘璋称雄割据西蜀打下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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