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啊，赵婆子和儿子闺女被赶出去了。”
媳妇们抱着孩子纷纷站在自家门口，三五成群的嬉笑着。
“活该，看他们能的那个样，平日里没少欺负大家伙，走得好。”一个妇人对着几人的背影吐了口口水。
“就是，囡囡以后别学他们，干坏事是要遭报应的。”另一个妇人仔细嘱咐自己闺女。
“哼，以前还不是跟在我屁股后面转，少给我装正经！”赵氏转头一撸袖子就要和她们理论。
“算了娘，赶快走吧。”宋氏红肿着一双眼，被这个小包袱皮拉了拉赵氏。
他们刚回家就被村民赶出来了，本来宋氏还想死赖着不走，没想到村里人这么难缠，他们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了。
四人抱着好不容易抢救来的家私，不情不愿的往山底的小破屋赶。
“这里这么破，可咋住人啊。”宋氏搭眼一看，那屋不知道多久没人住过了，屋顶都快没了，小小一间摇摇晃晃的立在那，这不知道啥时候就倒了。
“少说点话，你个小贱人。要不是你，我们能沦落到这里？”宋文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刚才兄妹俩撕破脸，他正看宋氏不顺眼呢。
宋氏气的脸都红了，看了眼同样不高兴的赵氏宋武，憋住没说话。
屋子住一个人还行，四个就是开玩笑了，几人一进去就被呛得咳嗽连连。满屋子的灰尘蜘蛛网，一走动尘土一扬，熏的眼都睁不开。
“不行，这里根本不能住。二哥，你铺子没了，宅子不还在吗？干脆我们去镇上住吧。”宋氏眼泪汪汪的巴着宋武的胳膊。
宋武依旧脸色惨白，自从李无赖给他来了那一下，他老觉那里不对劲了，只是碍于变故太多没说什么。
“我哪还有宅子，早卖了还债了，不然他们要剁我的手指头。就是有，我敢住吗？还不是你叨叨的酒方子，我才借了镇上高老大的贷，想着一定能赚，结果呢？”宋武眼瞪得铜铃一样大，“高老大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手上沾过人命的人，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宋氏肚子里怨气也翻腾起来，“咋还都怪我了？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哪知道你们都记到心里去了，一个个眼热的跟什么似的。咋了，觉得我好欺负，就把屎盆子都扣我头上啊？”
“多什么嘴？你这个死丫头片子，还不赶快收拾屋子去？”赵氏骂道，“咋了，还想让你俩哥哥干活啊？”
“哼，月娘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归根结底不是为了酒方子吗？还不是因为你开了酒馆才出了这事，咱们一家人围着你转，你又拿回来过啥？”宋文像点燃了的炮仗，心里不舒坦看谁都不顺眼。
“行了，别说了！”赵氏恨恨的把鸡毛掸子一扔，“这事都是那段寡妇坑我们，等着吧，只要我不死，就没她们都好日子过！”
宋氏被她娘吓得一哆嗦，看着这破败的屋子，更加怀念起了王家。
“发什么愣呐，干活去！”赵氏一推女儿，“还真当自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了？”
宋氏咬着唇，看着娘和两个哥哥大爷似的干站着，憋气的不行。从前不管是在王家还是娘家，她啥时候受过这苦啊，困境才能看出来，她娘心里明显只有她哥哩。
“对了，老二，光听娘说你欠人家银钱了，你到底欠了多少？”
“一百两。”宋武咬着牙说完，终于忍不下去，慢慢蹲到了地上。
“啥？我的老天，一百两？”宋文表情定住了，脑门的筋突突直跳，“我跟你说，这是你自己欠的，跟我可没关系。”
“我的儿，你咋了？”赵氏看宋武一脸痛苦的蹲在地上，急的忙摇晃他，“要不要娘给你请个大夫啊？”
“娘，咱哪里还有钱给他请大夫，因着他败的钱还少吗？整天说酒馆要钱，到铺子倒了也没拿一个子儿回来。”宋文恨恨的瞪着宋武，那眼神跟看杀父仇人似的，红的可怕。
“钱哪有你兄弟重要？我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养大这两个儿，可不能出事。”赵氏哆嗦着从腰带里抠出块碎银子，“文儿，你赶快去请个大夫来。等等，还是月娘去吧，村里人正上头，别被他们看见你，让你受了欺负。”
“娘，你咋不想我也能受了欺负呢？”宋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娘，“我还是个女人家的，我哥可是个男人！”
“少废话，死丫头，让你去就赶快去。”赵氏一推宋氏，“赶快！没看你二哥疼的厉害吗？”
宋氏胸口憋的难受，出去狠狠穿了几口气，当下就想拿着银子走了。可她一个女人，哪里都去不得，这么一想也就作罢。
宋氏走了一会，哪知道赶车的刘大爷根本不拉她，还把她轰走了。宋氏没办法，只能走着去镇上请大夫，回来的时候才在镇上租了个车。
回到破屋已是正下午，宋武躺在地上脸色发白冷汗直流。大夫进去来回扫视了几遍，“你们就住这里？”
这一家子穿着不错，怎么会住这种地方。
“大夫，赶快给我儿看看，是不是伤着命根子了。”赵氏才懒得跟他套话，拉着大夫就往宋武那凑。
大夫脸色怪异，这是干了啥才能伤了那里啊。
不过拿钱出诊，他也就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今郎这伤不好说啊，谁下了这么毒的手，这……。”大夫脸色凝重，看的赵氏心里一紧。
“怎么了？大夫，是不是我儿他，他不能……。”
“也说不准，等青肿消去了，再看看也不一定。”大夫捋了捋胡子，“这样吧，我开个药方，你们就按这个抓药，还是有可能有起色的。”
“好，好，多谢大夫了，只要我儿能治好，怎么都行！”赵氏松了口气，万一儿子真不能人道了，那可就废了。
“对了，这药虽然好用，但是价钱比较贵，”大夫看着这家徒四壁，提了个醒，“里面都是些名贵药材，一副药要二两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