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书童唤作公子的男人转眼看着他。
“你买了芙蓉糕。”
男子笑道，“怎成了这般模样。”
“公子，”书童苦着一张小脸回道，“回来的路上我在街上撞了一个人，芙蓉糕掉在了地上，都摔坏了。”
书童眼眶泛红，自己今日特地早早的去买这芙蓉糕想着回来给公子吃，结果弄成这样，自己当真是没用，书童越想越是懊恼。
公子见他如此，便知他是真心对自己好，婉言安慰他，“没事，又不是不能吃，不过是品相不好了而已，我又不介意。”
说完，当真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又拿了一块递给书童，“尝尝，这可是你买的呢。”
书童见公子不怪罪自己，反倒安慰自己。心中一暖，对公子更是多了分敬意。
“公子你不知道，我今天碰到的那位姑娘可漂亮了。”
书童向自家公子描述着韩可的长相，只是他不以为意，这世间没有一个人比得上那个女孩。
她总是甜甜的笑着，眨着那迷人的慧眼跟在他身后唤他少羽哥哥。
“少羽哥哥，你带我去骑马好不好？”
“少羽哥哥，父亲让我回家练字，可我想跟着你练剑啊。”
“少羽哥哥，你看我的玉佩好看吗，我母亲给我的。”
“少羽哥哥，少羽哥哥。”
女孩像只百灵鸟总是围着他打转。
“少羽哥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少羽哥哥，我怕。”
“少羽哥哥，我会等你的。”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书童正讲的起劲，回头却发现公子居然留下了两行清泪。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遥远的思绪清晰而缥缈，被书童一惊化作了云烟，少羽抬手抹去了泪水，竟是哭了。
“没事。”
略带疏离的嗓音让书童明白，公子刚刚定是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
“你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少羽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那个女孩在自己的梦里出现了多少回了呢。少羽已记不起来了。她现在还好吗？当初说过要找她的，是他食言了啊。
低头按向自己的腿，少羽又痛又恨。他一个青葱的少年今天沦落到这般境地，都是他们害得，都是他们害得。
如果日后见到了女孩，他可还有面目见她？可是他落入今日境地，又何尝与她无关，如果不是为了救她。罢了罢了，此生莫要再见的好。
韩可一个下午都情绪不高，伶儿也不知道明明只是去吃了顿饭，怎么回来她便愁眉不展的。
晚饭没怎么吃，韩可早早的歇息了。说是歇息，其实就是关起门来喝起了酒。
这酒可是她让李继给她找来的，当时李继说这酒烈，还不打算给呢。
韩可喝了一口，果然辣的想要流眼泪。
不多时，她便醉眼朦胧了。
房门被人推开，冷风趁机溜了进来。
“啊嚏！”
韩可揉了揉鼻子，又灌下一口酒。
手中的酒被人突然夺了去，韩可努力瞪大了眼，屋内烛火摇曳，她看清那隐在昏暗里的人带着愤怒又心疼的表情看着她。
楚睿寒走到她跟前，还没开口便见那喝醉了的人望着他痴痴的笑了起来。
“呵呵，”韩可瞧着来人，“楚睿寒，”红唇轻启，“来，坐，陪我聊聊天啊。”
韩可拍了拍身侧的床榻。
楚睿寒坐了过去，韩可环上他的右臂，头枕着他的肩膀，吃吃的问道，“你过得开心吗？”
楚睿寒身子一僵，转头看向一脸醉意的韩可，不待他开口，韩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不开心。我找一个人找了那么久可还是没找到。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走了多少路吗？”
一行清泪从韩可眼中流出，“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我最怕自己一个人。一个人的夜有多冷你知道吗？”
楚睿寒灌了一口酒，听她继续说下去。
“这么多年了，我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曾经每天晚上我都做着同样的噩梦。梦里面到处都是杀戮，到处都在流血，到处都有人在奔波，他们像我一样的害怕。我要找一个人，我等了好久。要是找不到他，我一定会发疯吧。”
韩可哭出声来，泪水打湿了楚睿寒的衣衫，他却依然不动，任由身边的人发泄，听她讲自己的心事。口中的酒辛辣的刺激着他的味蕾，楚睿寒忍不住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韩可轻抚他的后背为他顺气。
楚睿寒摆了摆手。
“你不要逞强，我是个大夫，我会看病的，你手伸来我给你把把脉。”
韩可一把拽过楚睿寒的手臂，手按上脉搏。
强有力的跳动。这是韩可的第一感应。许是喝多了酒，韩可看着楚睿寒，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你真好看。”
韩可说道，眼中掩不住的欣赏。
“怪不得那么多女人都喜欢你？”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楚睿寒略带紧张地看着韩可问道。
“喜欢啊。”
楚睿寒心中喜悦，面上旋即展露出了笑颜，这个答案他很满意。
手抚上楚睿寒的脸，韩可的手指划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最后落在了他的唇上。
“啊，我想起来了，”韩可失声叫出口，“你亲过我，可恶。”
楚睿寒装作要咬覆在他唇上的手指，吓得韩可赶忙收了回来。
“中午的时候怎么不开心。”
韩可夺了酒仰头就是一口，便要再喝时已楚睿寒又夺了回去，高高举起，任她乱抓却还是够不着，右手环上她纤细的腰肢，累了的韩可便靠在了他的怀里。
“中午的时候那么一大桌子的菜就我们吃，也吃不了几口，你不觉得很浪费吗？我这一路也是吃饱就行，绝不像今日这般铺张。你可知天下万民还有多少人在挨饿受苦，你这一顿饭的开销说不定抵得上穷苦人家一年的费用。如今渭南水患刚过，以后会遇上什么呢，倒不如现在节俭一些，以便到时多发些粮食银钱。”
韩可摸到楚睿寒手上的扳指，把玩了起来。
“你是王爷，当为群臣的表率。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这王爷最是难当，你也不容易。”
韩可抬头，正看着楚睿寒目光熠熠的看着她。
楚睿寒着实没想到韩可会有这般说辞，她只当她是个略显聪慧的女子，为情所困，竟不知她在治世上也有一番见解，不由得令他另眼相看。
世人皆知皇族身份尊贵，但是她看的通透，他这王爷难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