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不能有事,你更是不能有事!”苏云鹤眸光一紧,脑海中同样被一根针所刺到。
那场噩梦,已经成了他的梦魇,险些,他就要失去他最为珍贵的一切了。
“哥哥,恐怕这人不是冲你便是冲我来的,让他们去没用。”苏洛璃握上苏云鹤的手安稳道,“我去看看,别担心,无事的,好歹这也是我的院子。”
“由此,更是不能以身犯险。”苏云鹤说什么,也不愿让苏珞璃去。
苏珞璃轻叹,“现在苏府正在浪尖风口之上,而我刚被太后赐了婚,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傻到有人在这个时候对我动手。”
若是苏珞璃出事,太后赐婚的当日就惨遭毒手,另一个意味,便就是对太后的懿旨不满,直接挑衅皇家权威。
如果连这种事情都可以轻放,任由人践踏皇室尊严,那苏珞璃觉着自己死得也不算冤枉了。
苏云鹤思量片刻,轻颔首。
苏洛璃迈过门槛,门外除了树影斑驳、蝉鸣清脆和天上一轮弯月外,并无她物。
她又向前跨了两步,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腰部被人抱住。不由得大惊,张口就想呼喊,却被身后那人捂住嘴,硬生生堵住了即将出口的话语。
随后,她就感觉自己被人抱起,腾空一跃。
过程不过几秒,众侍者还未反应过来,一个大活人就生生消失在了眼前。
苏云鹤见状,立即激动的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上前追赶,可是最后却是无力于双腿没有知觉,使不上力而重心下移,猛地一下摔在了地上。
“少爷!”
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钻进苏珞璃的鼻尖,令得她那狂跳不已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下一瞬,却是狠狠的瞪了抱着她的人一眼,然后拼命的挣扎。
龙雲戟一如既往的将她带了树上,只是刚松开她,却是被她爆锤了一顿,“龙雲戟你是不是疯了?!”
苏珞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十分生气的在他的胸口上猛锤,在听到下人们的惊呼声,回眸一看,便是见到了苏云鹤狼狈摔倒在地的身影,一时整个心都被狠狠的揪了起来,疼得几近不能呼吸。
想也不想的,便是从几米高的树上跳了下去。
龙雲戟没有想到这一次苏珞璃的反应那么大,竟然丝毫反应的时间都不给他,便是如一只蝴蝶那般,翩然向下坠。
龙雲戟脸一黑,却又不得不飞身下去,再次揽住了苏珞璃的腰,扼制住她下坠的趋势,冷声急道:“你不要命了?!”
“那是我哥!”苏珞璃又急又恼,险些眼泪都被逼了出来,待一落地,便是不管不顾的朝着苏云鹤飞身而去。
龙雲戟在后面看着苏珞璃飞奔而去的身影,狭长英气的眸子闪过了极为复杂的思绪,一个人低声细语:“幸好他是你哥……”
“哥。”苏珞璃心疼的扶住苏云鹤,直至他重新在轮椅上坐好,弯腰下来,紧握着他的手。
这时苏珞璃方才发现,苏云鹤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而且十分的冰凉。在触及到苏珞璃那温热的指尖,竟是发射性的用力握紧,像是下一瞬,苏珞璃会再一次消失那般。
指尖上猛然的传来了一阵痛意,可见苏云鹤握的是有多么的紧,他又是有多么的害怕。
苏珞璃连忙反握住苏云鹤,安抚着:“哥,我没事,我真的没有事情。”
苏云鹤此时脸色苍白,就在刚才,他亲眼看见自己疼爱的妹妹消失在自己面前,那种痛,似是整个心都被人硬生生剜走了一般。
他恨,他恨现在无能的自己!
龙雲戟刚踏进院子,便是被警惕的眸光所包围,只是他浑然不在意,而是下意识的将眸光放在苏珞璃同苏云鹤相握的手上,眸光微眯。
“他是……”苏云鹤一开始便是觉着有些眼熟,犹且满脑子都是关于苏珞璃安危的事情,如今苏珞璃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方才好了些许。
而随着龙雲戟的靠近,苏云鹤才看清楚了他的身影。
“雪山门的少主。”苏珞璃微抿唇,解释道:“上次出手救我们的那个人。”
“苏少爷。”龙雲戟缓缓的走到了苏云鹤的身前,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苏珞璃本就恼他,如今见状,更是整个脸都黑了,也不待苏云鹤同他打招呼,便是直接绕到了他的身后,推着苏云鹤慢慢的走出院子。
“哥,我说过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你不要担心。”苏珞璃全然无视了龙雲戟,似是完全没有看到院子里还有个人存在。
苏云鹤不禁扭头看去,只见龙雲戟还待在了原地不动,又见苏珞璃是想要将自己送回院子里,不由得有些担忧。
“珞璃,说不定他是有事来找你,不如将事情解决了吧。我陪着你。”苏云鹤担忧的,是他回了院子之后的事情。
而且虽说婚事不太好,但也是即将出嫁的,若是被人传了出去,苏珞璃私下会见外男,这可就大事不好了。
而且依着方才那人如此鲁莽来看,当真是令人担忧。
“我今晚睡你院子里的厢房吧。”苏珞璃一早便是打算好了,这一回真的是太令人生气了。
胡闹,也是有个度的!
而在另一边,龙雲戟单纯的以为苏珞璃只是去送一下苏云鹤,很快便就回来了。不料却是等了许久。
回想起苏珞璃走前那如同锅底般漆黑的脸色,一时之间有些摸不到头脑。
她生气了?在生气什么?!
苏珞璃带着满腹的闷气,躺在床上,一丝一毫的睡衣都不曾有。满脑子都是今夜在朝堂上所发生的事情。
不知如何,这事情便就走向了如此,虽然她嘴上说的轻巧,分析亦是头头是道,但毕竟是嫁人,事关一辈子的事情。
等她空闲下来,却又没有办法不去想,不去在意。
而不仅是苏珞璃想着这件事,关于这件事,就如同是一颗巨大的石头砸进湖面,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浪花。
“听说了么,泽昌王府世子要成亲了......”
“知晓知晓,此事如今怕是已传遍京都的大街小巷,如何能不知?”
“唉!这苏小姐也是苦命,怎的就要嫁一个痴傻儿。”
“听说是太后赐婚,安敢不从?抗旨不尊那可是死罪......”
“唉!可惜了那苏府小姐,你是不知,我曾有幸得见苏小姐恢复容貌后的模样,虽只远远一眼,那真是出水芙蓉,真正的国色天香啊!”
“好了好了,这些世族之事如何与我等小老百姓无关,天色已晚,快些收拾收拾回家吧......”
长街上,一个少年模样的小斯手里提着个精致的盒子,里头似有吃食的香味飘散出来,引得一旁摊坐的乞丐眼睛直直盯着那盒子,不住地咽口水。小斯看着方才谈话的两个小贩止住话头,正收拾货物离去,他转过身,朝着远处还灯火通明的街巷迈开步子。
华灯初上,天舞坊迎来送往,歌舞升平,莺声燕语,空气里香粉阵阵。
小厮踏入此间,避开欲往他身上软倒的女子,穿过大堂,迈上二楼台阶,七拐八拐走到一处雅间前,门外立着四名守卫,皆严整肃穆,警觉非常。此处清静,乃天舞坊用来接待贵客之地,只闻得雅间里的琴音倩影,守卫见了小厮,并不理会,任他推门进屋去。
雅间内里极为宽敞,各个陈设也属上等。小厮绕过屏风进入里间,一阵香风铺面,舞姬身姿翩翩,正在池中起舞。上等红木做就的案几两边排开,案几前坐了几位衣着华衫的中年男子。
陌子宇一身锦衣华服懒懒斜倚在上首,眉目俊逸,器宇不凡,手里擎着盛满酒的玉杯,将饮未饮,一双凤目扫向下首两列喝得微醺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似非似笑的弧度,闻得声响抬眼看将过来。小厮弯身走向上首之人,恭敬行礼,低语几句。
陌子宇看向他手里的锦盒道:“将此物送去君姑娘处。”
小厮应声而退。此时琴音止,歌舞毕,舞姬们散开来走到几位大人身边娇声劝酒,户部尚书李柊搂着怀里的温香软玉,露出色眯眯的笑容,好一阵调笑后,将酒斟满挺着肥胖地身躯颤巍巍地起身,举杯向陌子宇,抖着花白的胡子笑道:“老臣敬殿下一杯,”说罢仰头饮尽。
陌子宇亦举杯:“李大人客气了。”
李柊谄媚一笑,脸上堆满横肉:“殿下才貌无双,智计非凡,经过那左相府刺杀一案,殿下的名声渐渐的传开。百姓们亦是纷纷夸赞殿下能干,得了半数民心,想来过不了多久,在朝中的风头就会益盛,迟早有压过东宫之势,实乃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