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为何……”云舒欲言又止。
叶言初看向她,静候下文。
“那日在南山岭,你为何要封剑?”云舒其实早就想请问了。
“南山……”叶言初回想着,淡淡道,“若是不封剑,一旦我真的走火入魔,那离我最近的你就会先受伤。”
闻言,云舒垂眸,她想到了那天做的噩梦,梦里的师父冷血无情,毅然决然地将绝情剑刺进了她的胸口,如果这种梦真的暗示着以后会发生的事……那么会是因为什么,师父才对她如此狠心呢?
她想不出来,也不敢去想。
叶言初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怎么了?”
云舒笑道:“没什么,我们快出发吧。兴许一会儿我那哥哥又反悔了呢,把我拘在府里可怎么办。”
“好。”
经过城中时,他们途经合欢楼,瞧着那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不免有些触景生情。
云舒第一次和师父下山时,便来过这里,那时好多朋友都还在,转眼间,却是物是人非了。他们这辈子都无法再相聚了,因为彼此已是阴阳两隔。
合欢楼是天御都城里数一数二的艺坊,主要是香色营生,也连带酒肆、戏楼,廊前站着好几个容貌不俗身姿出挑妙龄女子,纤纤玉手舞着香帕,娇笑着招揽路过的行人。
合欢楼主楼建有足足十层,抬头向上望去,大都是笙歌艳/舞,豪饮谈笑的声色场面。
叶言初见云舒目不转睛地向上看去,便问道:“念儿想进去瞧瞧?”
“不,不了。这种风月之地师父不是一向都不准我去么。”云舒摇摇头,转身就要走。
突然楼里的吵闹声大了起来,还有好些人一边慌乱地穿着衣服,一边仓皇出逃。
云舒顿住了,她驻足在原地,不知道这合欢楼里发生了什么,竟会引起骚动。
不多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扔了出来,云舒凑近瞧了瞧,意外道:“噫,竟是个男人。”
能把一个壮年男人扔出来,还飞那么远,想必这肇事之人也是个灵者。
只见那地上的男人面色赤红,一边“哎呦哎呦”地叫唤着,一边痛苦万分地左右打滚。
方才人们都避让纷纷,如今这人被打了出来,到不害怕得上前凑热闹,围成了一圈,对着地上的人指指点点。
“师父,我们要多管闲事么?”云舒小声问道。
叶言初挑了挑眉,淡淡道:“既知‘多管闲事’,那还不走。”
“哦。”云舒撇撇嘴,刚准备离开,又犹豫了,“可是……师父,这路,好像不太好走。”
“滚开!都给我滚开!”
一群人面露怒色,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赶来,毫不留情地将挡道的百姓们推开。
叶言初不动声色地将云舒拉到身后,天生矜冷的脸上毫无表情变化。
“你们几个,给我进去把这破楼砸了!剩下几个把少东家抬回去,赶快喊大夫来瞧瞧!”为首的一个男人愤怒地朝那一站,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云舒悄悄地从叶言初身后向外探出脑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这出好戏。
云舒心里暗自发笑,那人也是一根筋,也不想想这合欢楼如何能够在这都城之中绵延数百年,这当营生何止是寻欢作乐那么简单。敢砸合欢楼,也真是鸡蛋撞石头。
几个壮实汉子冲进楼里,见到能砸的东西,都一并砸碎在地上,完全不心疼那是多少白花花的银子。
如云舒所料,砸场子的人并没有威风多久,很快进去的人都被齐齐扔了出来。一个个的全都重重摔在地上,疼得直叫唤。
这一幕吓傻了为首的男人,他没想到这么多人都会齐齐败下阵来,这些人一顿饭都能吃二十个白面馒头,力气可大得很。
(或许……他们只是单纯的能吃……)
不等他反应,楼里便走出来了一个人。
那人一袭墨绿色的束袖行衣,身材挺拔精瘦,面容有些清冷俊秀,手执一把长剑,剑上并未带血。
云舒仔细瞧了瞧他的面容,却是十分陌生。叶言初眉头微皱,他也未曾见过此人。
“师父,你可认得他?”云舒悄声问道。
叶言初答道:“不认得。不过,幕后之人还尚未现身,他只是个杀手罢了。”
幕后之人……云舒想不出来会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在合欢楼处置人。
执剑者迈着沉稳的步子,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向那名为首的人靠近,他手中的长剑微微颤抖着,发出轻微的剑鸣。
“大大大大大侠,小人知错了,放过我吧!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大侠!”那人的嚣张气焰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后退,围观的人都赶紧纷纷让开。
执剑者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瘫软在地上的男人,随即轻松又利落地挥剑斩向他,剑身离那人还有些距离,却是生生用剑气将男人击向半空后又重重摔落在地。。
公子吩咐过,今日是楼里一位姑娘的寿辰,不宜见血。他便没有取他们的性命。
云舒安静地瞧着这一切,她更加好奇这幕后之人是何方神圣了。
解决完这些闹事的人之后,执剑者便迅速收了剑,转身回到楼里了。
云舒耐不住性子,向一旁看热闹的人打听道:“这位大哥,您可知晓这合欢楼里发生了什么事?”
“唉,别提了,我正在席上喝得正欢呢,谁知道就有那么一个官家子弟,前段时间刚任职,这尾巴就翘上天了,看上了一位弹琴的姑娘,可那姑娘不是妓生,他想霸王硬上弓,惹恼了楼里的‘公子’,便被赶了出来。方才是他家里人来闹事。”
“公子”?云舒皱了皱眉,以前可不曾听说这合欢楼里还有这么一尊大佛。
“师父。”云舒扯了扯叶言初的袖子。
“进去瞧瞧?”叶言初道。
“嗯!多管闲事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