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衍吊儿郎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高一上期末考方明衍为了让老妈资助自己买几双新鞋，逼自己了一把，冲到竞赛班去了。然后他发现这个班吊儿郎当的人还不少。
庄暇是一个，周子琰是一个。他听说庄暇跟自己打篮球认识的朋友陆十柯有点微妙的关系，不敢去招惹，于是打算勾搭勾搭周子琰。
不过几天下来他对周子琰没什么兴趣了，主要是他在周子琰身上看不到希望，周子琰看都不看他。但是却观察到庄暇和周子琰身边那个规规矩矩的女孩。
他还没有靠近过规规矩矩的女孩。
一个那么乖的女孩子，怎么会跟两个张扬的女生玩在一起呢。
方明衍听到赵昭在议论段赛的事情，故意过去搭个话，装作很高冷的样子。但是他忘记了赵昭身边有两个什么样的人，于是碰了一鼻子灰。
他有些沮丧，这一次难得的出师不利，却让他更加关注赵昭。
也许是他这种男生与生俱来的胜负欲吧。
观察着观察着，方明衍心里好像也有了那么点涟漪。
高三，兄弟们终于发现他在关注赵昭，于是把他和赵昭推上语文课代表的位置，和赵昭成了同事。在相处的期间，方明衍竟然发现自己有时候也会害羞，也会因为赵昭被瞪了两眼生个小气，会在她面前故意表现自己。
这在他这几年来的撩妹经历里还是从未有过的。
兄弟们不过觉得他是刚开始有兴趣，是像之前那样不认真的，偶尔起哄两句。
打篮球的时候，他知道她在看他。
别炫技了，好好打吧。刘义群他们对他喊。
方明衍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男生那么怕庄暇生气。他们明明讨论的是赵昭，对不起的也是赵昭。
怎么办啊方明衍，庄暇听到了。朱锐光说。有什么好怕的。方明衍低吼。
看她那臭脸就很难受啊，而且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给你下个绊子告个状······刘义群不说了，身边的人都可以感觉到方明衍的怒意。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开口阻止朋友们讨论，也许是不想跟他们拉下脸，也许是他没这个习惯，也许是他觉得别人怎么想都不会改变自己心里怎么想赵昭。有什么好阻止的呢，这种在朋友圈里发出不同声音的事情他从来没做过，他觉得吃力不讨好，他觉得没必要。“圆滑世故”吗。有人这样说过他。
但是庄暇的反应让他意识到他的想法不正确。
他跟庄暇道歉，他求庄暇不要告诉赵昭。然而为时已晚。
方明衍看见赵昭气冲冲地跑到刘义群面前质问，他知道自己的恳求和兄弟们的恳求都没有起到作用。刚开始是有点生气的，庄暇怎么可以漠视这些道歉和恳求。但是一会儿过后就觉得庄暇这样做好像也没错。
他开始审视自己。以前他在这方面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误过，然而在看见赵昭的眼泪后，别人错没错他没资格评定，不过他觉得自己有点错了。他对赵昭很愧疚，各个方面的愧疚。
他好像有点认真了。所以当他想到赵昭有可能因为这件事不跟他一起领作业，不跟他一起改作业，不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急了。
卑微的事情他还没做过。向来都是他去沾花惹草，当花花草草注意到他的时候，他这只飞虫就跑到天上去了，花花草草只有舔他的份。什么是渣男经典版，那些女生说，方明衍就是。
手足无措和难受的感觉他还没有过。他赚了不知道多少女生的眼泪，心里一直很自得。
在赵昭面前，这种感觉他感受到了。卑微的事情他也做了，所以在赵昭旁边坐着写作业，看起来很蠢，不过当时他确实有想要陪着赵昭。他想跟她说说话，然而他知道，在那种情况下，赵昭不可能到外面去跟他单独聊天，在班级里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说话。再说班级里还有另外两尊大佛在盯着他。
他又在庄暇那里挨了冷眼。
方明衍想说什么呢。绝对不是表白，他不会那么快。可以说，这个时候他还没想过说这种话。
他就是想单独跟赵昭聊聊。具体说什么他没有想法。他就是很想跟她说说话。不过是一天没有好好说过话，他觉得很漫长。
那就拿道歉当个借口吧，至少能听见她说话。
方明衍像个跟踪狂。连庄暇都没有发现！他得意洋洋地想。因为他觉得庄暇要是看见他在后面，一定狠狠地揭穿他。
庄暇和周子琰都不会同意他和赵昭的。一个想法没有经过大脑的筛选就这样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方明衍吓了自己一跳，脚步都顿了一顿。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啊。他和赵昭？
但是他没有细想。他的脑子只有在为了新鞋的资金来源才会动一动。
赵昭被庄暇和周子琰夹着走远了，方明衍连忙跟上去。
他喊赵昭的名字。赵昭回头了又转头。方明衍头一次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毫不犹豫地冲到她面前。
单独。他强调。
四周没人了。他却开始语无伦次。赵昭的脸没有平常那么明媚了，眼睛也没有在笑。他看着那双眼睛，说话结巴。
他垂下睫毛，却突然听见女孩忍俊不禁。
她又笑了。方明衍说话又流畅起来，道了歉，为自己，替兄弟。
赵昭说了再见，但是他还不打算结束。
他没有动。赵昭的眼睛多了疑问。
以后我们还一起去办公室吗。他想了想，忸怩着问。赵昭还没有反应过来。
以后去办公室还在一起！方明衍放大音量，又说了一次。
这次她听清了。赵昭笑着点头。
再见。方明衍说。
两个人都转了身。他小声说了句晚安。
方明衍的晚安没那么容易说出口的，他听说，晚安有别的意思，所以很慎重。
走远几步，他听见庄暇和周子琰的声音，只是没听清在说什么。
方明衍苦笑。
他就知道这两个人没那么老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