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在石头村北面的池塘上,粼粼池水宛如细碎的玻璃碎片,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蝉声与鸟鸣相合,隐隐传来村中孩子的笑闹声。
夕阳西下,给池边最高的柳树染上了一层金黄,隔着斑驳的树影,隐约露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她斜靠着树枝,捧着一本泛黄的书正看的入迷。低垂着头看不清眉眼,头发枯黄,用红色头绳随意扎了起来,灰色衣衫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更显得身材瘦小。细长的手指有些粗糙,能看到明显的茧子。垂下的两只小脚丫欢快的晃来晃去,布鞋的前面裂开一个口子,露出几个脏兮兮的脚趾。
光线渐暗,书上的字渐渐模糊不清,难以辨认。女孩这才恋恋不舍的合上书本。几只小鸟从树梢飞过,很快便消失在远方。女孩望着飞鸟消失的方向,满眼艳羡和向往,喃喃说道:“有朝一日,我也要像鸟儿一样在空中自由自在的飞翔。”她低头看向手中的书本,封面上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傲皇惊天录。
“难道世上真有书中所说的仙人,能飞天遁地,移山填海,无所不能?真的有那绚丽多彩、广袤无垠的修仙世界?有妖兽,有仙禽,有琼楼玉宇,有一步迈出便是千万里,寿元以万记的大能?”
“是否真有人如书中少年一样屡有奇遇,历经艰险,最终得道成仙?我,是否也能修仙?”
伸了个懒腰,把书塞入怀中,顺着树干轻松利落的滑了下来。女孩一脸菜色,骨瘦如柴,下巴尖尖,笑意盈盈的大眼睛倒映着湖光山色,正是石头村的孤女丁夏之。
石头村三面环山,南面的枝丫山山顶有一块飞鸟形状的巨石,每当夕阳西下,飞鸟彷佛沐浴在金光之中,独自傲立山巅,一双翅膀展开,如苍鹰翱翔。忽然一道金色遁光从远方如流星般划过,瞬息便至,落在了前面不远处,现出了一个青年男子的身形。
来人一袭白衣,二十来岁,宽袖长袍,袖口绣着一柄青剑,如云聚成的金丝白龙缠绕其上。墨发用玉簪挽起,身姿挺拔,双眉如峰,肌肤如玉。
仙人,难道这就是书中所说的仙人?能飞天遁地,瞬息千里!丁夏之的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噔噔噔的跑上前,扬起小脸,惊喜的问道:“你就是仙人吗?”
眼珠一转,回忆着书中的情节,行了一个在学堂见到的拜师礼:“请仙人收我为徒!”
青年清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姑娘,你可知蝶鸣谷在何处?”
丁夏之站直身子,脆声道:“仙人,我知道蝶鸣谷在哪儿,我带你去。”
萧剑心里一喜,没想到只是随意找了个人一问便得到了答案,跟着女孩绕过池塘,向东面的一个山谷走去。
蝶鸣谷就在村东龟背山的西北,是一个几百丈长的山谷,被三座山挤成一条小小的缝隙。谷中既没有蝴蝶,也没有鸟鸣,谷底铺着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一条浅浅的溪流沿着一侧崖壁缓缓流淌,清可见底。两侧崖壁高达百丈,十分陡峭。萧剑神识一扫,就在山谷最深处发现一弯深潭,潭水流出,形成了谷中的小溪。崖壁上方不远处有一株碧绿小草,正是此行要寻的碧莹草。他身形一闪就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山谷深处的崖壁之上。
恍惚间似乎看到一道遁光向谷中而去,丁夏之急得跺跺脚,甩开胳膊,用出吃奶的力气追了上去。
采到了灵药,萧剑心情甚好,回头寻到了正发足狂奔的女孩。女孩累的气喘吁吁,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箫剑,生怕仙人嗖的一下又不见踪影。
箫剑忍不住一笑,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女孩来。按骨龄来看女孩已经十岁,身高却只有平常七八岁孩子的样子,头发干枯,面黄肌瘦,却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十分灵动。奇怪的是体内杂质很少,莫非附近有什么蕴含灵气之物?
等到丁夏之喘息稍平,萧剑问道:“我已取得所需之物,你有何要求?”他以为女孩会要一些食物,毕竟谁都能看出她三餐不继,常年忍饥挨饿,这时最渴求的应该就是吃饱穿暖。
女孩脸露喜色,满是憧憬的问道:“我能不能修仙?”
萧剑顿了顿,说道:“修行之路甚是艰难,一不小心就会身死道消。我手中没有金银之物,却有一颗夜明珠,能让你一生衣食无忧,你可愿意?”说着拿出一棵拳头大的珠子,珠子莹白圆润,发出柔和的光芒。
女孩看都没看夜明珠一眼,没有丝毫挣扎犹豫,依旧期待的问道:“我不怕,我想修仙,可以么?”
一双大大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过来,让萧剑瞬间就感觉到了女孩的执着和坚定。一个普通的贫苦山村小女孩这样的态度,一般人都应该感到奇怪,青年却似乎觉得很是正常,重新一寸寸检查起这个不大的山谷。
谷内一切都很平常,水潭处灵气最为浓郁,在不远处崖壁离地约三丈高之处有个一人高的山洞,一条崎岖难行的小路蜿蜒通向洞口。这条小路应该是人为开凿出来的,并没有弄成整齐的台阶,只在最难攀登处凿出几个落脚的地方。他衣袖一挥,卷起丁夏之来到山洞下方,指着山洞问道:“这是何处?”
丁夏之瞪大了眼睛四下看了看,真的就像书中说的,嗖的一下就从谷口到了谷底。仙法,这就是仙法!我要修仙,一定要修仙!崇拜的望向白衣飘飘的仙人,恭声答道:“这是我家。”
萧剑点点头,右脚轻抬,一步跨入山洞。山洞不大,对面石壁最显眼处刻着三个大字,蝶鸣谷,像是用刀剑刻成,并没有剑的锋锐凌厉,反而给人一种淡淡的宁静之感。
山洞一侧用几块比较平整的石头摆成桌椅的形状,最里面有一个石台,刚好容一人躺下,上面铺着一些杂草,胡乱扔着一套破旧的被褥。在角落处有一眼小小的泉水,竟然是一眼灵泉,山洞的地势形成一个天然的聚灵阵,一进来便感觉灵气比外面浓郁数倍,即使不是修行之人,呆在这里也有神清气爽之感,在外面根本察觉不到任何阵法的痕迹。箫剑心中恍然,原来女孩长期居于此处,又饮用灵泉水,体内杂质才比常人少很多。若是这样,女孩的要求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在泉眼不远处放着一些锅碗之类的用具,堆着不少树枝,应该是做饭和取暖用的,还残留着一些木柴焚烧后的灰烬。
“这里明显曾有某个修士呆过,莫非师傅让我来这里有什么深意?”萧剑心中暗暗疑惑,不如回去问过师傅再做打算。想到这里,他不再耽搁,取出一枚红色果子递了过去。
“这是朱红果,可洗经伐髓。你常饮这洞中泉水,体内杂质较少,只需一枚朱红果便可感应天地灵气。果子服食之后会有些疼痛,最好保持神智清醒,这样效果最佳。今日尚有要事,明日我再过来。”不等丁夏之回答,便御剑化光而去。
果子有鸡蛋大小,肉厚皮薄,一阵清香扑鼻而来。丁夏之小心的捧着果子,在石床上坐好,深吸一口气,将果子一口吞下。一股甜香顺着喉咙滑入体内,化为暖流在腹部炸开,瞬间流向身体各处,整个人仿佛浸泡在温泉之中。渐渐全身泛起细密的疼痛感,就像无数细针一下下扎着,很快疼痛加剧,如同无数把小刀在体内搅来搅去,一阵阵眩晕感袭来,双眼渐渐迷离,丁夏之死死咬住嘴唇,那撕裂般的疼痛一波一波彷佛没有尽头。
“坚持,坚持,坚持。”丁夏之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浑身经脉寸寸断裂,忽然一股暖意不知从何而起,缓缓散至全身,所经之处经脉愈合,疼痛顿消,心神渐渐放松,耳边似乎听到了娘亲轻柔的哼唱着歌谣,再也忍不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