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住左臂,抬眼,是一脸狞笑的風七。
“氿轲,你做什么,都不该对念白动手。”風七一步步走近,手上细弦若隐若现,穿透臂膀,浸了鲜红血迹。
“把她还给我。”風七绷紧丝弦,深深割入臂中。
“風七,不可能。”微笑,伸手扯住丝弦,发力,将鲜血淋漓的丝弦从臂上抽出,仿若察觉不到痛。
風七冷笑,“氿轲,你怎么这么让人厌恶。”
“以为自己是拯救天下的救世主吗?成天趾高气扬,真让我恶心。”
“本尊非救世主,本尊为鬼王。”微垂眸,淡淡的笑,“酆都主抬举本尊了。”
“那就别来管我的事!”手中丝弦化剑,目光憎恶,“我怎么就碍着你的眼了……”
剑锋顿于胸前,无力,掉落在地。
“鬼王大人……”風七掩面,半跪。
“我救她,風七,我会救她的。”泪光微闪,笑道,“相信我,我一定,会救念白的。”
“三千年了……你若,救得回……为何现在才救?”風七抬起脸,泪水晕开油墨重彩,犹见疤痕触目。
“相信我……阿七……”臂上血珠滴下,落至風七面庞,刺目。
幽府。
“大人……你……”小兵惶恐,见一身红衣之上污黑的血迹,
不悦,遮了遮,原以为红衣看不出血色,没想到这些废物眼睛还挺尖,笑了笑。
“大哥哥!”一团小小的东西扑了过来,死死抱住小腿,抬头,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道。
皱眉,拎开小东西,看向小兵,问道,“这又是哪来的?当我幽府是什么地方?”
小兵踌躇,“不是……大人,这个……就是先前您捡回来的啊……”
“这……”惊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小东西,才多长时间啊,就从两三岁的模样长成了八九岁?
小东西被踢开,委屈巴巴,小兵见了,却不似从前般殷勤,反而竟有些畏缩害怕,往后退了几步。
“既然这么大了,就扔到最近的一个人邦去。”冷哼,转身欲走。
“啊呀呀,鬼王大人好绝情啊……”慵懒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欺负我长大了就不要人家了啊,嘤嘤嘤……”
皱眉,回头,却见一少年挑着眉,打了个哈欠,眉眼明净,不知为何,像极了一人。
看着一众小兵瑟瑟发抖,三分确定,道:“阁下何人,闲来无事,跑到我幽府戏弄人作妖来了?”
“呜,不是鬼王大人亲自带我来的吗?”少年委屈巴巴,
“现在阁下可以离开了吗?”不耐烦道。
“大人……您应该猜到了我是谁吧……”少年凑近耳边,轻声道,“若我走了,或被他们寻到……您拿什么来换祭魂幡呢?”
一惊,看着少年秀美的面容,恼怒,“那敢问阁下想做何?”
“哎,叫我容袖就好,咱俩谁跟谁啊。”容袖挑眉,搭上肩。
忍耐,“给我滚。”
“氿轲,你不想救她了啊。”容袖忽言,目光叫人看不懂。
愣住,容袖似笑非笑,接着说:“那就别让我滚,幽府这么大,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你而言,也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正色,盯着少年,面色微寒,“幽府怕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容袖做沉思状,道:“这倒是,这地方鬼里鬼气的……”
黑线。
“那要不这样,鬼府三差,鬼殿鬼侍都行,只要能藏身。”拍掌,道。
“好啊。”微笑,“皋江如何?”
“不好。”容袖摇摇头,“太远了,累死。”
“阡邸。”
“风水不好。”
“茹礁。”
“啧,那边口味重,吃食不好。”
“……”深吸一口气,假笑,“那你说何处才好?”
容袖沉思,“啧,要不还是幽府吧,思来想去,还是这儿比较好。”
黑线。
“离你太远,我会受不了的啊。”眼神忽的温柔,浅浅漾开笑。
“别给我来这一套,幽府容不下你。”冷冷。
“可先前怎么就容的下了?”容袖坏笑,“怎么,看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怕自己把持不住?”
“……”
“啧,你好好想想,借我暂住几日,换一条人命,多好。”
“她未死,谈何人命。”黯淡了眸光。
“死了都三千年了,剩下的只是一具不老不腐的躯壳。”容袖淡淡,“只是你跟風七自欺欺人罢了。”
转身,自嘲笑了笑,“好,随你。”
千閤。
卧于黑色纱幔中,思绪纷乱。
那年……未救出他们二人,風七自断一魄方才得救,念白还活着,奄奄一息。
風七未怪,带了念白静静养伤,然后之事,成了三人几生几世的痛与撕心裂肺。
殿外一阵杂乱,不胜其烦,起身,微张望,问,“何事。”
一小兵匆匆忙忙跑进,还未开口,白衣面具的少年连走带跳,大声道:“氿轲!子卿来了!借我躲躲!”
见容袖脸上面具,黑线,“你带我的面具做什么。”
容袖得意一笑,“这面具,能掩盖自身气息,先前是因为出了点状况才没被子卿发现,现在可不成了。”
“你怎么知道?”心神微乱,道。
容袖半摘面具,露一双秀美眼瞳,意味深长,道:“我知道的呢,不止这一点。”
促狭笑道:“借我躲躲,子卿可精了。”
“这是大人寝殿!怎可由旁人乱来!”小兵义正言辞。
“让他进来。”颓然,淡淡,
小兵愣了,容袖欢快,窜进殿门,四处打量。
无奈,披上外袍,正色,道:“会客。”
小兵虽奇,却也不敢多问,随着自家大人走向阎王殿。
容袖看着那人背影,眸光淡淡。
“你骗了多少人……瞒了多少年啊……”叹气。
“氿轲,你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