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就着饭菜,一直聊到深夜。
张欢还以为这老头的酒量很大,没想到喝个三四杯就晕乎乎的,说话结结巴巴,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这老头儿喝酒的时候还让施忆也喝了一杯,施忆从小到大哪里喝过酒啊,更何况喝的还是白酒,没过几分钟,施忆就摇摇晃晃的回自己卧室里去睡觉了。
“喂,老头,今天下午在院子里说的那件事,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施忆一走,张欢就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以前都是施忆姐在为孤儿院的孩子们做事,他还没有为施忆做过可以称之为照顾施忆的事情,哪怕是小事。
看施忆姐的表情,那件往事铁定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回忆,结合老头说的白眼狼,他在心里已经隐约有个大概了。
马老头靠在椅子上,往嘴里甩了两个花生米,说道:“你这小子,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
“快说。”
“好吧,你们也老大不小了。”马老头抬头看着天花板,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眼睛里不禁透露出悲伤,愤恨的光芒,他咬牙说道:
“我到现在想起来都气得慌,那年,你们才七八岁,正是大年初一的时候,那雪是下的贼大啊,入眼之处白茫茫一片,你们两个见了这场雪兴奋的不得了,撒丫子就跑出去玩了。”
张欢蹙起眉头,随着老头的话语努力的回忆当时的场景。
“当时,你们跑出去了,小乐小芊他们还是婴儿,小忆当时还在一个个的喂他们吃饭,我那一晚上出去去附近的邻居家里串门了,我以为孤儿院里有小忆和同年龄的孩子们会自己玩的开心,不会有什么事,我最多也就一个多小时就回来,然而,我没想到,我居然养了一群畜生。”
老头的语气猛然变得悲愤起来,以往炯炯有神的双眼居然噙着泪水,张欢从来没有见过马老头这个老汉哭过,听着老头的叙述,张欢心里也爬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虽然偏离了他内心预想的方向,但是他的预感还是灵验了,只听老头继续说道:
“我当时要是没出去就好了,他们那群畜生,我没想到他们居然妄图侵犯小忆,同龄的几个女孩子甚至还纵容他们,帮着他们把小忆按在床上,要不是当时有一个邻居出于好意给我们送饺子,看到了这件事,及时阻止他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饶是如此,小忆那个丫头也留下了心理阴影,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见到那丫头活泼的样子。”
老头泣不成声,拿起酒瓶猛灌了一大口,借着酒劲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平日里有着钢铁般意志的老汉居然伤心成这样,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想必他的心里也很难受。
张欢抱臂坐在椅子上,内心并不似表面上那般平静,桌下的双腿轻轻的颤抖。
听老汉这么一说,张欢也想起来了,怪不得,那天他和柒七跑出去玩了,施忆姐怎么都没拦住,大约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玩了两个多小时,他和柒七玩累了,回到孤儿院后哪里都没有找到施忆姐,之后还问过老汉,施忆姐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连几天都没出来,当时还以为是自己惹施忆姐生气,还自责了好久,没成想是这么一回事。
对于张欢和柒七来说,施忆姐就像亲姐姐一样,虽然张欢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把施忆姐放在第一位,如今他知道了自己最在意的姐姐居然经历过这种事,自己怎么能平静的下来。
张欢的手指深深陷进衣服里,内心的愤怒几乎要冲昏头脑,所幸自己不是那种冲动的人,才能在如此愤怒下保持理智,他看向柒七,柒七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抓住衣角,贝齿紧扣粉唇,坐在柒七对面,也能感受到她周围围绕的惊人火元素。
“老汉,之后呢?之后你怎么处理的他们?”张欢忍住怒意,问道。
马老头抹了一把泪水,稍稍平复一下心情,说道:“那之后,我把他们一个个送到城市警备队那里,由他们做决定,在我送走他们之后,不知道为啥,小忆突然和我说放了他们吧,我本来打算听小忆的话,不想再刺激她,结果没想到警备队居然把他们放了,没有任何处罚,就那么放了。”
嘭~
柒七刚端在手里的杯子轰然破碎,杯中的果汁溅的到处都是,她的手上释放出庞大热量,手背上方的空气被灼烧的扭曲,透过扭曲的空气,张欢好像看到了透着杀意的双眼。
“随后,在小忆的强烈要求下,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老头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将多年来心中郁积的那口气吐了出来。
张欢只感到自己的胸腔被怒火燃烧着,脑袋已经气的发蒙,他站起来,说道:“这里太闷了,我出去凉快一下。”
来到院子里,被透着凉意的夜风吹过,张欢才觉得清醒了几分。
自从离开哪里后,张欢这是第一次怀抱着如此的杀念。
他来到大树旁,看着皎洁的月亮,心里越想越气,照着树干就是一拳。
噗~
大树发出一声闷响。
吱嘎——
但随之而来的另一道声音让张欢仿佛如坠冰窖。
连绵悠长的声音回响在张欢耳边,如同恶魔的低语,在这空旷寂静的院子里发出这种声音,对于害怕黑暗的张欢来说简直如同地狱。
一阵夜风刮来,挂在老树上的秋千慢悠悠的晃起来,这让张欢直接炸毛。
这种生锈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自己耳边响起?
“张欢。”柒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柒七怕张欢做出什么危险举动,也从屋里出来看看情况。
张欢猛然回头,一把抓住柒七的肩膀,激动的问道:“你听见没有,听见那声音没有。”
柒七仔细的听了听,除了鸟,蟋蟀和一些昆虫的声音以外,没有任何奇怪的声音。
“你是不是幻听了?”
张欢颓然放开柒七的肩膀,坐在了台阶上静静的发呆。
在某处地方,日月站在一扇开着缝隙的木门前,喃喃自语。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它是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