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事情上,你是选择的?还是被选择的?——卝城纪事
凌青林一伙人每天就在给他们规划的范围内四处转悠,天热了就去吃个冰沙,下雨了就进商场或在公园找个亭子避雨,在一个年轻的年纪过出了退休的感觉,好不惬意。
“第12天,沿着步行街直走,全长约573步,共有商家156家,路上垃圾桶有24个,其中从北面数第5个没有盖子...今天是第13天,比约定的集合时间晚了7分钟...”季伟恒拿着本子郁闷地念叨,“真的要这么记么,比流水账日记读起来还无聊。而且,今天怎么还是来步行街啊,大老爷们逛街简直无聊死了!”
燕依云说:“这是必须的!要观察就观察的仔细,如果不是时间紧,每家店的招牌和位置都得照扒下来才行!接着记:刚才那个交通灯,红灯时间57秒,绿灯时间23秒。”
季伟恒叹了口气,现在他和凌青林跟在燕依云后面,画风好像两个仆人陪着大小姐出游一样,他悄悄对凌青林说:“青林,你觉得呢,写这些东西有用么?她是不是太偏执了。”
凌青林倒是无所谓的态度,纯粹当成陪燕依云玩罢了:“她让你记你就记呗,写俩字又累不着。”
“呵,累不着...来来,累不着你来记。”
“不干,昨天就是我记的,今天轮到你了。”凌青林正读着一份报纸,这是每天由中心专人送来给管理候选看的版本,内容上自然和大众使用的颇有不同,除了必要的城市新闻之外,还有中心传达给管理候选的广播信息。凌青林手上这份报纸就刊登着一则通知:管理候选城市观察期消息:第8组违反观察期条例,全组候选资格作废!
凌青林有些震惊,没想到观察期开始这才半个月不到淘汰就开始了,惊讶之余又猜测到这管理中心怕是一直在盯着管理候选们。燕春琦可是说过,那个通讯器有定位的功能,可是又是什么原因能这么快淘汰掉一队人呢?
燕依云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身边没人了,回头一看这俩人离自己5米开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叫到:“凌青林!季伟恒!你俩干嘛呢!”引得大街上的人顿足观瞧。
季伟恒尴尬得不想理她,但是她把自己名字都叫出来了谁知道不理她有什么后果,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凌青林则无可奈何,谁让她是柒仪的妹妹呢,既惹不起也躲不起,大不了就当是孝敬小姑奶奶了,也快步跟上,隐约听见季伟恒嘟囔着:“早晚有一天把你给甩掉...”,凌青林暗自好笑,如果真的甩开燕依云自己做事,怕不是只要人在特城哪里就得被她追到哪里。
“你俩好歹也是管理候选,而且年纪还比我老得多,对待任务怎么能这么随便呢!”燕依云教训道,估计是柒仪从小给她的影响,燕依云觉得对待任务不能作为儿戏。
凌青林自动无视了被多加五百岁的设定,举起报纸说:“我认错!我们刚刚是在讨论新出的通知,第8组被淘汰了。”
“淘汰?第8组?”燕依云想了想:“估计是走着走着越界了吧。”
“越界?越了分配范围的界?”
“是越了特里克斯的边界。之前咱们一起报到的时候,从燕春琦的房间出来,门口墙上就有特城的地图,上面标明了每组分配的区域。这个你还记得么?”
凌青林摇了摇头,季伟恒倒是补充道:“这个我记得!咱们拿到的地图上只有自己组的范围,而燕主管门口的地图上则有所有组的范围,第8组正好在东北边缘处。那这么说,他们很可能是闲逛的时候不小心出界被中心发现了。”
“欸呀不错哦,伟恒的记忆力已经快要达到我的水平了!”
“什么叫你的水平!你看看这本子,你还得让我帮你记下来,我可是过目不忘!”
...凌青林在一旁笑而不语,一向处事平淡而为的他,没想到有一天和人在一起,竟然也可以感到开心。
“也是可以很开心吗?”在凌青林心底似乎有一个声音,又似乎是他自言自语:“你来到特里克斯,不是为了躲避无穷无尽的人际关系吗?”
“我只是想...”
“只是想逃避掉原来的环境,重新开始,是吗?”
“重新开始又如何。”
“重新开始,只会回到当初的原点,看看吧,伙伴们的笑颜,和当初是一样的。那么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就是...”
一切的理由,还未完全想象完,就被另一个声音否决了。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
“够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是我,是你自己,从未打算插手,而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不是吗?”
“...”
“青林,青林!”燕依云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凌青林心中的谈话,“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凌青林恍然,见燕依云和季伟恒在看着自己,有点糟糕,刚刚的想象应该留到家里去做的。凌青林露出微笑:“没什么,我想到一些别的事情罢了。”四下看了看,正巧旁边有一家宠物商店,凌青林随口道:“我是想着家里猫粮要吃完了,应该再买一些。”
季伟恒不可思议道:“凌青林你竟然吃猫粮?!饭它不香么?”
“咣”燕依云一拳头砸在季伟恒的背上:“你才吃猫粮呢,青林是家里养了只猫。对了青林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去你家吸猫。”
季伟恒虽然一点没觉得疼,但还是配合的龇牙咧嘴:“开个玩笑你打我作甚,你要想吸猫,自己养一只不就行了。”
燕依云努着嘴:“不,自己养太麻烦了,还得各种清理打扫,万一哪天被拆家我的玩具可就遭殃了。”
凌青林说:“其实也不是所有的猫都这样,欣羽就会自己打扫卫生,我也没怎么管它。”
“哇啊,这么好的猫,你在哪里找的!”燕依云有点羡慕。
凌青林回忆道:“这个可就是很长时间之前的事了,在我还小的时候就和它认识了,我来特里克斯也是它让我来的...真要说的话,不是我找的它,是它主动找的我。”
“欸,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啊,要是有这样的猫来找我,我也肯定不会拒绝的!”
季伟恒倒是听的迷糊:“你是说它让你来特里克斯的?它怎么‘让’你来这里的呢?”
凌青林自觉有些失言,再说下去就要暴露欣羽会说话的事情了,只得敷衍道:“哈,没啥,刚刚是我编的。”
管理中心基础部。
管理候选在活动期间的监控和支援是由基础部来承担的,某个隐秘的房间,墙上有一块屏幕,展示着当前每一位管理候选的位置。地图上的光点有些快有些慢,有些沿着道路兜着圈子。几位管理正在通讯器旁值守,以便于快速响应来自候选们的连线。
燕华和燕阳从房间出来,在走廊踱步。燕华说:“给他们3个月的时间闲逛和适应,是不是有点太长了。按说在特城没有什么危险情况会发生,所以对他们的培训,只不过是为了让其更好的熟悉城市的运作,接触各种侧面。可是柒仪走了之后,我忽然有一种危机感,总是担心会有人来攻击特城,如果依照现在管理的培训方式,那特城几乎无力对抗。”
燕阳说:“我明白您的担心,但是这个世界,未曾听说发生过灭城的大事,况且特城只是一座小城,咱们对外已经相当封闭,应该不会惹到仇家。”
燕华笑了笑:“没有这么简单,我们是想在这个世界上遗世独立、不参与任何纷扰、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但是特城这种沉默在外面来看就像是一颗光滑的葡萄,想吞吃的时候,只需要张张嘴而已。”
燕阳说:“所以您的意思是,一些大城市可能会抱着打探实力的目的故意来攻击特城?”
“不好说啊,我们做管理的,要想到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就算可能性非常的小,但是一旦发生,总要有方法去对付。假设真有敌人来犯,中心下设的四大部门中只有基础部可以迎敌抗击,你想想我们有多少的把握?”
燕阳沉吟了一下:“中心从建立至今,是以城市建设为主要任务的,所以军队的人数就很少,只是象征性的组建了一千人左右,如今这些兵都已经作为‘警察’的身份下放到城市之中了。只不过我在想,如果特城真的发生大事,柒仪总不会不管不顾吧,他要是可以回来那事情就好办了。”
提到柒仪,燕华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不要太期待柒仪为好,他走的时候可没说过会回来。”
也许是燕华的语气有些沉重,也许是自己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有些神伤,燕阳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关于特城防范的议题却连续几天成为例会的论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