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本命物是什么?
易小灯看向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看向四周横里竖里的街道,然后看向远处的各个城楼,在心中重复太古的问题。
是什么呢?
易小灯自然不会在这里说出来,本命物对于一个修行者来说就像是第二条生命。
一个修行者的本命物于他自己而言是杀招,也是最薄弱的弱点,一旦被毁灭,一身修为便会烟消云散,从此再难踏入修行路。
虽不致命,但胜似身死!
繁华的街道,山海般的人群,太古与易小灯在其中驻足,像小河流里的顽石,让河水分流却又岿然不动。
“回去后再说吧!”
易小灯轻轻的说道:“另外,以后不要问修行者这个问题,会死的。”
太古盯着他的双眼,知道他没有骗他,所以他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回去吧!”
“看够了?”
既然是出来逛街,那自然是到处走走看看,易小灯有些不懂,哪有像易小灯这种走马观花的,而且只走了一小段马就要回去。
太古依旧只是点头,从易小灯身旁走过,在人群中逆行。
易小灯拍了下脑门,心想怎么摊上了这么个祖宗,不忍吐槽。
想归想,他还是立马跟了上去,依旧跟在他身后,陪着他在人群中逆行。
人流中终于有人露出了愠色,停在人群里是不怎么招人恨的,但逆行就另当别论了。
随着一个人露出愠色,越来越多的人儿有了怒意。
太古面不改色,目光不移,沉稳的往前走着,毫不在意。
易小灯跟在他后面,保持着与他相同的速度,眼中多了一抹凝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古与易小灯从逆流的人群中的走了出来。
“以后不要在人群中逆行了。”
易小灯走上前劝道。
“为什么就不是他们在逆行?”
太古不解。
“他们人多,我们就两个,当然是我们在逆行。”
易小灯心中甚是无语,却又不好表达出来,解释道。
说完易小灯以一道不可质疑的眼神看向太古,他就像带孩子,他就像大孩子,路边蹲着一个大胖子,在不停地嗑瓜子,兴趣盎然的看着两人。
“人多不一定是对的,同样,人少也不见得是错的!”
太古摇头,走到了易小灯身后。
摇头代表着他不赞成易小灯的观点,走到易小灯身后则是因为他忘记了来时的路。
孤城太大,街道太多,对于刚来的人而言,迷路是常事。
太古也不觉得害臊,很自然的在易小灯身后站定,等待他为他带路,仿佛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看着行云流水的太古,易小灯终于知道有一个词可以用来形容他了,太古这人……脸皮真厚!
在心里狠狠赞美了一番太古的脸皮厚后,易小灯带着他向民生街走去。
路边的大胖子看着两人逐渐隐没在人海里,嗑完了手中的瓜子,也走进了人海里。
……
……
一路无言,易小灯与太古直接回到了易小灯的家中。
回到院落之后,太古搬了把椅子,坐在迎春树下。
春风拂落花瓣,花雨落下,洒在他的身上。
“没有本命物真的不能修行吗?”
太古再次问道。
“说了不可能,自然不可能。”
易小灯有些许不耐烦,心想这人怎么就这么不听劝。
“本命物的物,就是格物的物,物格然后可以致知,是所谓格致境。”
“修行路漫漫,形容起来就好比建房子,格致境是修行之始,本命物是格致境之始,类似于地基,你见过没有地基的房子吗?”
易小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解释道。
太古低下头,摆弄着落在身上的花瓣,似乎在认真的思索着什么。
易小灯见他不说话,指尖夹着一朵落花,以为他被自己说服了,不由得吐出了口气,感觉舒畅了许多。
太古则是在想一座建筑,不需要地基的那种,用来反驳易小灯的话。
很久以后,就在易小灯平心静气的时候,太古忽得开口说道:“你有没有听说一座建在空中的花园?”
易小灯扶额,无比无奈的想道,你怎么就不死心呢?
“你见过吗?”
易小灯强行压制住自己浮躁的内心,反问道。
太古摇了摇头,没说话。
易小灯深刻怀疑自己会不会突然怒火攻心而死,心中吐槽道,你自己都没见过你问什么?
比起太古的各种问题,他突然无比怀念起那天的战斗,那种吐血的舒畅感真的太爽了!
今天他问我多少个问题了?
想着太古的各种问题,易小灯猛的想到了重点,又欢喜起来。
“没见过,但听说过!”
太古不会理会易小灯心中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在易小灯盘算他今天多少个问题时,他又一次突兀的说道。
“不可能!”
易小灯脑海里正浮光跃金,各种想法呼之欲出,却突然听到了太古平静的话语声,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
听说。
听谁说?
真的假的?
很自然的,人们会如此联想。
没有空穴来风的事情,任何听说的事情,都可能真正存在,但是修行者不可能没有本命物,所以易小灯很直接的说出不可能三个字。
“也许吧!”
出奇的,太古没有反驳,略微颔首的出言道。
“我以为会在这里看到!”
顿了顿后,太古再说道。
“为何?”
易小灯想起他问太古是不是神陆人时,他的回答是是,也不是,好奇心在那一刻已经被唤起,此刻太古这句话再次将他的好奇心扩大。
因为有这里,所以有那里。
而那里,是哪里呢?
“因为我所听到过的修行者,无所不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焚山煮海,开天辟地!”
太古将指尖的花朵弹向树枝,缓缓开口道,语气很平静,像个说道听途说故事的人。
“你可能听了个假修行者。”
易小灯一本正经的说道:“别的我不知道,反正我也做不到,但是第一条肯定是错的!”
“为何?”
太古抬起头,说出了一直是易小灯说的那两个字。
“因为神,是不可能被杀死的!”
易小灯眯着眼睛,很严肃。
“杀不死不代表不能杀。”
太古又一次的摇头,否定易小灯的观点。
“既然杀不死,为何还要杀,不是浪费精力吗?”
易小灯针锋相对,一改之前的话锋,毫不退让。
“有些事情,如果因为做不到就不去做,那么就永远不会做到。”
太古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说道。
话音落下,两人皆不再言语,微风吹过,花雨阵阵,似乎落不尽,隔壁李叔家飘来一阵饭香味。
太古抬头看了看日头,中午了。
“我出去一趟。”
易小灯也抬头看了看日头,末的说道。
说完也不等太古回应,走出院落。
微风撩动着太古的发梢,白衣与日光各位契合,耀耀发光,在风中呼应着吱呀吱呀的门响声。
太古再次伸手拈住一朵落花,转头看向一旁的迎春树。
对于易小灯出门他很平静,他心中其实一直只有两个问题。
格致。
格什么?
致什么?
他看着那颗迎春树,龟裂的树皮像老人的皱纹,也像李叔那抚摸大地的双手,一派延伸至枝头,点缀那娇嫩的花朵。
太古仰头静静看着这棵树,心中思绪万千,他还是感受不到天地之力。
天地之力依旧视他在空气,丝毫没有阻碍的穿过他的身体,流向远方,在空中留下一条条轨迹。
那轨迹,鲜明又晦涩,鲜明得孤城很多的人都能看见,晦涩得很多孤城人都看不见,太古就是其中之一。
太古看着树,想着自己此刻的模样,末的他突然想起那个姓王的人来,他看竹子的样子与我现在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