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的眼神变了变,他没有立即回答林佳的问题,夹了几只虾放在了烤盘上,耐心的轻轻翻着,不让下边烧旺了的炭火有烤焦了虾子的机会。
“十三个月以前,何承前的妈妈肾衰竭,需要再次换肾,何承前的爸爸着急上火,既找不到合适的肾源,也没有办法再承担起高额的手术费用,他身体本来也不好,糖尿病的许多并发症一直都是在靠药物维持,突然某天,他毫无预警的垮了下去,送到医院抢救也没来的及,去世了。”
虾子烤好,苏淮全都夹到了自己的盘子里,开始剥虾。
虾头去掉,虾壳拨开,虾线清理干净,最后虾肉放到了她的碗里。
紧接着,开始剥第二只。
“何承前的爸爸去世后,他回国处理丧事,才发现他的妈妈已经住院很久,他希望苏家能出手,托关系去拿到新的肾源,也将手术费用寄托在我的身上,可是,我家出了很大的状况,对肾源无能为力,也没办法拿出他想要的数字,我对何承前做出解释,他并不相信,很快,他妈妈也去世了,从那以后,何承前将所有怨恨都记在了我的身上。”
虾子剥好后,依然交给林佳。
苏淮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纸,剩下的虾暂时不动,开始去烤香肠。
林佳听完,久久无语。
“怎么能这样?他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些,很多事,别人帮忙是情分,不帮也是无可厚非,从没有哪条规定说,一定必须得做什么事,莫名其妙的压了那么多道德标准在你这边,没有做到,就直接恨上了,他哪儿来的那么厚的脸皮?”林佳听的气炸了肺,筷子用力一砸,摔在桌上,“每次见他都觉的很不爽,这个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人前说一套人后做一套,做事鬼鬼祟祟,做人乱七八糟,真是谁沾上了谁倒霉。”
见苏淮的酒杯空了,林佳很主动的帮他倒满,“你在国外呆久了,大概不知道什么事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你心里边是不是因为何承前的父母都去世了,还会有点点同情呢?千万别有这样的念头,只会助长他那种莫名的受害人心理,而让他纠纠缠缠的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好。”苏淮很爽快的答应。
或许是那样的目光太过灼人,林佳不自在的移开了对望的眼,把苏淮剥的虾放进了口中慢慢的嚼。
“你和何承前之间的关系,已经恶劣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他还会有办法拿到你的东西,找机会出去兴风作浪呢?”林佳说的是那只针线盒。
苏淮显然是听懂了。
他有些犹豫,没有立即回答。
“如果不方便说,你可以不说,我也只是问问罢了,并不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尽管口不对心,嘴上说是不好奇,表现出来的也是知不知道都没所谓的态度,但在心里,有关于苏淮的事,她还是很想多了解一些的。
“我之前提过,苏家出了些状况,是非常大的状况,一直以来,我都在积极处理当中,但真的非常繁琐麻烦,最近有了些眉目。我终于被允许回到苏家去,在那里,我拿到了爷爷的遗嘱,其中必须由我来完成的那部分,就是替爷爷去见一次你的外婆,那只针线盒名叫繁花盛宴,与你外婆手上的碧海青天原本是一对,我爷爷花费了很多心思,才从木工老匠人的后人手里拿到了图纸,为了找到能够完美打造出繁花盛宴的木工,爷爷又耗费了不少时间,虽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最终还是找到了订制的地方,他的身体却已经是支撑不住,没能等到繁花盛宴送过来,人就不在了。”
说起这些,苏淮没了胃口,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直到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腕,不让他再端起酒杯。
那个人,当然是林佳。
“我还想继续听下去呢,你可不要喝多了。”话语里藏着的关心是掩藏不住的。
苏淮反手握住了她的,担心她会抽回,他用了不小的力气。
林佳却是一反常态,静静不动,任由他随意握着,眼底闪烁着纵容的浅笑,似乎是变相默认了什么。
“繁花盛宴送到苏家时,正是家里边最乱的时,它被放在了爷爷的保险柜里,跟遗嘱和一些重要的东西放在一起。之所以没有带着它一起去Z市,是因为这是爷爷为了心爱的女人而特地准备的礼物,是期待着再相见时,能借由这么个花费了大心思的小物件,能让爱人感觉到重视和开心。爷爷不在了,他的期待也随之消散,遗嘱里并没有提及繁花盛宴的处置方式,所以我就把它留在了苏家。”苏淮盯着林家的眼睛,认真的解释,“那天,我突然搬家离开,也是因为家里出了大事,我必须赶回去处理,没来的及跟你仔细说清楚。”
“所以,不是因为在生我的气才离开的?”林佳突然间盯住了他的眼睛。
两人目光,毫无预警的相撞在一起。
距离极近,速度太快。
他来不及遮掩,就让真实的心情,全都暴露了出来。
“生气,当然是有一点的。”或许是今夜气氛太好,浅醉的放松,令他卸下了防备,话也比以往多了许多,“林佳,那天我准备了很多话想要对你说,很多很多。”
“你准备了一束红玫瑰。”林佳反手,握紧了他的手,用这种独有的方式,传递着她的鼓励。
苏淮的脸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
“是的,我准备了一束红玫瑰,我想当面告诉你一件事,林佳,我喜欢你。”
“认真的那种喜欢?”林佳开始佩服自己了,在这种时刻,她竟然还能保持如此程度的镇定。
“希望有更多深入了解的那种喜欢,期待能携手走过一段长长的人生路的那种喜欢,认认真真、全力以赴,可以发誓不辜负的那种喜欢。”他抓起她的手,送到唇边轻轻一吻,“一个男人沦陷后,高竖起了白旗,宣告投降的那种喜欢。”
“但是呢?”林佳凑近了一些,笑吟吟的问了下去,“我能看的出,你想说的话并没有说完,我想听后半段。”
“的确是有一个但是的。”苏淮应声,“但是,对于我来说,喜欢上你这件事,是最不合时宜的一个意外。我可以在人生任何一个阶段,坦然接受喜欢上你的事实,唯独不该是在最一无所有、焦头烂额的时候。”
他眯着桃花眼,表情沉了下来,“林佳,我的处境是你无法想象的糟糕。”
“喔?”林佳端起梅酒,轻抿一小口。
她在认真的分析苏淮所说的每一句话,并从那些字句里,判断出他想要表达的真实意思。
苏淮这个人,藏着许多神神秘秘的东西,如果不揭开其中的真相,林佳无法说服自己,就这样一狠心,牵住他的手,再不放开。
毕竟不是校园里懵懂青葱,为了爱情便可以成疯成魔、放弃所有的小女孩了呀。
苏淮应该是想要与她交心的,但同时,他也表现的极为犹豫。
“在我们去Z市的时候,何承前曾经去了一趟苏家,繁花盛宴就是他在那个时候悄悄带走的,我爷爷和你外婆之间的事,他没有渠道得知更详细的部分,但留在书房内的部分资料,或许让他做出了判断,认定繁花盛宴与你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所以,他才会拿到你面前去试探,希望能从你身上找到一个机会。”他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担心,我会去处理妥当,不准这个疯子去打扰你。”
他立下了承诺,之后招来了老板买单。
出了小店,苏淮抓着她的手,以一种再是理所当然的姿势,与她十指相扣。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好像并没有答应他的告白吧,而且刚刚的那些对话,只是他在表达喜欢,没有哪句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怎么一走出来,他就摆出了天经地义的姿态了呢。
“我喝酒了,不能开车,我们一起走一走,散散酒气吧。”苏淮指着前方,告诉她说,“从这里一直走出去,能看到很漂亮的景色,小姑娘,跟我来吧,带你去见识见识这座城市真正的模样。”
“我还有事呢。”林佳向后退。
但他力气更大,不准她拒绝,“今晚上你只能跟我在一起,哪儿都不准去,更不许想工作,嘘,我们在约会呢,不要煞风景。”
林佳:......
“如果你不听话,我就只能按照我的方式来了。”苏淮弯下身子,直到视线与她相平。
他的双手,搭住了她的肩,“我想好了,虽然现在真的不是谈恋爱的好时机,但既然你来了,我也不打算放过你离开,我认命了,林佳,你也认命吧。”
林佳:?
拜托,他究竟在说什么呢?那些话语,她全都听见了,但组合在一起,就又变的不可理解。
认命?
谁认命?
她吗?
凭什么?
为什么?
夜深。
林佳盘坐在床上,面前摆着两只木盒。
左边的是碧海青天,被她藏在了柜子最顶上,平时连想都不敢想,那是外婆留下来的遗物。
右边的是繁花盛宴,苏淮的外公打算送给外婆的礼物,现在也归她所有,苏淮坚持不肯拿回去。
两个木盒子,据说在设计的时候,就是一对。
嗯,世人总是喜欢在物件上寄托心思。
被称为一对的时候,摆在了一起,看上去就多了几分特别的意义。
“总觉的,还是哪里不对。”
林佳歪着头,认认真真的站在的盯着两只木盒看了又看,看了再看。
她的脑子里在思考的,却是苏淮今晚上在说的话,有关他和何承前的恩怨过往,乍一听是过的去,但深思起来,似乎再那些故事的背后,还藏着更深的秘密。
“苏淮在读书,何承前陪着读了一年后,就以管家的身份,照顾起了苏淮的生活,那么,何承前为什么要口口声声的骂苏淮是骗子呢?苏淮的家境看来相当不错,前几年的工资应该是按照约定如数交给了何承前,不然的话,他完全可以撂挑子不干,回国另谋出路,既然何承前始终呆在国外,说明苏家是履行了承诺的。那么,除此之外,苏淮还能骗他点什么?他身上有什么是值得苏淮来骗的呢?”林佳打了个响指,感觉自己放出是触摸到了某种关键。
只是,这个疑惑,依然只有苏淮能给予她解答。
想起了苏淮无意中表现出来的逃避,林佳对此并不乐观。
找了个整理箱,将床上散乱扔着的东西,全都塞了进去。林佳光着脚,来到了窗边,突然那么闷,想要开窗,想要吹吹夜风。
扔在书桌上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已经这么晚了,会用这种方式来打扰的人并不多,林佳走过去,看着屏幕上备注的名字,没接电话,嘴角已经先泛起了浅浅的笑容。
“我的大小姐,今天是哪阵西北风让您想起我来,半夜十一点致电问候了?”
电话那边,曾小茹苦兮兮的声音里带着疲惫,“佳佳,我被房东赶出来,正在街头流浪,我去住天桥和地铁通道没关系,但我的猫都是娇生惯养的长大,根本吃不了这份儿苦,万一一个没看住,它们弃我而去,我变成流浪汉,猫变成流浪猫,骨肉分离不得重见,简直是人间一场大悲剧——你收留我一段时间好不好。”
“房东,不就是你的男朋友吗?”林佳时刻保持着冷静的头脑,绝不被对方软萌无助的可怜声音给主导了判断。
“纠正,不是男朋友,是前男友,我们分手了,我把他给甩了,刚刚分了家,我分到了三只猫,二箱行李,是不是很棒棒。”欢声雀跃里藏着哭音,可有些人啊,天生嘴巴硬,多难过多悲伤都喜欢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即使此时已是惨兮兮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你睡客厅,你做家务,你煮三餐!顺便发个定位过来,我去接猫,顺便带你一起回来。”林佳抓起外套,直接出了门。
四十分钟后,她带回了曾小茹,三只超胖橘猫,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行李。大部分是猫的,一只行李箱是她的,曾小茹进门后就瘫坐在了沙发上,林佳给她煮了一碗面,开了一瓶可乐,然后去翻新被子新床单,里里外外忙的团团转。
一句多余的废话没有。
曾小茹红着眼睛,吃着吃着,开始小声哭。
哭完之后,面也吃完了。
林佳递了纸巾过来,“嫌面太淡,加点眼泪加点盐?好创意!”
曾小茹没好气的接过了纸巾,双手并用,一边擦眼泪,一边拧鼻子。
“在这种场景里,你不是应该一把抱住我,告诉我心肝宝贝别伤心,把渣男当做垃圾扔到回收站,未来人生路漫漫,好姐妹一起走。”
林佳递了一包牛肉干过去,曾小茹接过,撕开了包装,吃着,说着,抗议着,全不耽误。
“等会如果睡不着,酒柜里有红酒、白酒,冰箱里有啤酒,你看上哪个喝哪个,喝完了以后可以耍酒疯,但只能冲着渣男去耍,不准骚扰我睡觉,茹茹,我明天要起早上班,中午十二点请你吃火锅,你随便点,我来买单。”她站起身,拍了拍适应环境最好的那只橘猫的圆脑袋,往卧室走去。
“喂,这样子就算是安慰啦?”曾小茹哭笑不得。
“再加一只TF的口红?”林佳转身。
“我爱你!”曾小茹尖叫。
关上了房门,还能听到好朋友在客厅里各种折腾的声音,林佳笑笑,随她去了。
很多时候,言语上的安慰既苍白又无力,道理什么的,大家都懂,说的再说,不如一顿火锅。
有句俗话不是说的很好吗?没有什么忧伤是不能用一顿大餐来解决掉的,如果吃完了还是忧伤,那就再来一顿。
锦绣项目越是接近尾声,项目组内的气氛越是凝重,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两枚大大的黑眼圈,但个个双眼放光,走路带风,酝酿着情绪,等待着接收胜利的成果。
林佳坐在工位上,已经开始在想着项目总结报告的措辞了。
而就在这时,久未露面的张迪,突然来到她面前,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音量的大小,控制的很恰当,只有两个人能听的清楚。
林佳的神情,顿时阴沉了几分。
张迪不介意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一分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头儿,听说已经在准备着筹备庆功酒会了,行政部那边给每个人都定了礼服,规格水准比去年年会那一场还要大呢。”贝助理来送资料的时候,把工作交代完毕,就开始说起了见闻。
项目组的成员们,全都处于情绪亢奋的状态。
唯独林佳,神情始终是平静的,偶尔听人提起,她最多也只是笑笑,满怀心事的样子。
“大家做的很不错,霍副总和陆副总对这个项目的评价极高,这是全组一起努力的结果,恭喜大家了。”林佳迅速收敛起了所有外露的情绪,把桌上散放的资料稍作整理,她起身,“我要去做个汇报,大约二个小时以后返回。”
“嗯。”贝助理已经习惯了林佳最近临时被叫走,项目进入收尾倒计时的阶段,作为负责人的林佳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各方关注的焦点。
私底下,大家都在悄悄的猜测。
等项目组解散以后,林佳一定是会升职,她本已经有了多年的积累,再交上了锦绣这张漂亮的成绩单,未来在HTM会走到哪一步,每个人都在等待最后谜题揭晓。
林佳并不知道别人心中的想法,她一离开了项目组,表面的若无其事就有些撑不下去了。
张迪突然来到,是要当面通知她,19号下午来调查组参会。有好一段时间,没有为了这件事再来找她了,林佳还以为关于苏淮的调查已有了明确的结果,毕竟,苏淮的升职任命下来很久,他也已经顺利接手了新部门的工作,上一周已卸下了业务部主管经理的职位,一切都朝着相当不错的方向发展当中。
在这个时候,突然重启了调查,还特意来通知她,便多了些意味深长。
林佳承认,自己有些头痛了。
她和苏淮之间,多了更多暧昧氛围,虽然一直没有把最后一层关系捅破,但彼此之间都已有了某种确定。
从前她是可以站在事不关己的立场去公事公办,但现在,她并不想参与太多,若是有选择的余地,她恨不得立即躲的远远的,不问、不听、不讲、不回,与这事儿脱离的越远越好。
只可惜,她的意愿如此,周围却有更多的意愿不允许她置身事外。
林佳清晨才一到了公司,就接到了陆副总裁的办公秘书打过来的电话,下午一点整,陆副总裁要亲自听锦绣项目的报告,要求林佳挪出相应的时间,配合参加。
电梯匀速上行当中,林佳盯着变幻的电梯间,脑子里缓缓的放空。
叮咚——
高级办公区到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走出了电梯。
林佳与陆远见过很多次面,也有过不少交流,但每一次的对话都是点到为止,仅限于工作。
陆远对于林佳的印象颇深,却算不上是什么好印象,他知道林佳的工作能力很强,也清楚林佳骨子里有着固执坚持的一面,他曾几次尝试想要将林佳拉入己方阵营,可每到那种时候,林佳会突然变的愚笨而退缩,她完全不懂任何暗示,对于唾手可得的好处,也表现的云淡风轻。
能达到陆远的高度,除了实力、运气和运筹帷幄之外,识人、用人也是一种天然本能。
直觉告诉他,这个林佳不值得他浪费力气,观察一段,确定林佳也没有意愿去为霍铭效力之后,他也就放手,随林佳去了。
在HTM,像林佳这类心态的职员不少,他们只要能做事肯做事,胜任本职工作,陆远也不会去刻意难为。
当然,这只是一般对待的正常状况。
从林佳敲门走进来,坐在了自己面前,已过去了五分钟。
秘书送了一杯茶过来,林佳拘谨的道了谢,之后就保持同一个姿势,极有耐心的等待着。
陆远不开口,她也不着急。
“你提交的几十封工作邮件,我都仔细看过了,坦白说,锦绣交到你手上的时候,我做好了项目中途夭折的打算。整个项目看起来前景良好,利益巨大,但其实可行的操作并不是很高,在投入与获得如此不成比例的前提之前,我持负面的意态度,不同意公司将大笔的现金流,一股脑的全投放在一个即以二十年为预期的高风险项目上。而你和你的项目组,用详实确凿的数据,说服了我改变最初的想法,这很不容易。”
“谢谢陆总的肯定,整个项目最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最开始接手了这个项目时,谁心里都没有一个实底,最终得到了今天的结果,其实我也很意外。”林佳泛起了一抹甜甜的笑容,“总算是命运不会辜负每一分努力,把思考和犹豫的时间全都放在实干上,自然会有所收获,区别只在是否有机会能拿到一个大丰收。”
“显然,你得到了大丰收。”陆远笑了。
“是公司获得了大丰收。”林佳语气轻松。
“19号公司会为你的项目组专门召开一个庆功会,这件事,你已经得到通知了吧?在庆功会上,将会当众宣读你的新的工作安排,对于此,你有什么想法吗?”陆远紧盯着林佳的眼睛,不错过她的每一个眼神和表情的变化。
林佳露出了惊讶的神奇,好像很意外会听到他这样子说。
“陆总,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