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王娡正在猗兰殿以手肘枕着桌面,托着头休息,不知不觉地打起了瞌睡。倏地惊醒过来,觉得口干舌燥,伸手拿过杯子欲要倒一杯茶喝,手却一滑,杯子一下子掉在地上,碎了,她的心没来由地一阵猛烈的跳动。
刚好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她捂着心口,头有些晕眩,不好的预感让她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美人,美人,不好了,不好了!”小金子跌跌撞撞地冲出殿来大喊,“王夫人被抓了起来,说是在大皇子的酒里下毒,欲要毒害大皇子。当场被抓了个正着,太医在她的旨甲缝里验出,上面的确是沾了毒药……”
王娡霍地站起来,说了句:“走!”
半盏茶的功夫,当王娡来到长乐殿时,窦太后正在审问对王皃姁,并且已经对妹妹用过刑了。
“求太后明察,王夫人一定不会做此等事的。若是王夫人要害大皇子,怎么可以当着太后娘娘的面下毒?这不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王娡跪倒在窦漪房跟前,苦苦地哀求道。
窦漪房沉默下来,她大概觉得王娡的话有道理。栗妙人见此,上前一步说道:“不是王夫人给荣儿下的毒,难道是我自己要害自己的儿子不成?也许王夫正是抓住了人们这一心理,觉得大家一定不会认为她胆敢在太后娘娘下毒,所以才兵行险着的。”
这时,蓉儿带着从外面进来了,将一个托盘交到窦太后手上。窦太后接过一看,一个桐木偶人,上面写着刘荣的名字,插满了针。
窦漪房将东西扔下来,愤怒地说道:“你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太后娘娘,臣妾真的没有下毒!”王皃姁气若游丝地哀求道。
“太后娘娘,一个妃子的宫殿那么大,若有人想要裁赃嫁祸,偷偷地进去埋个桐木偶人不是难事。”王娡极力为妹妹开脱,“也许现在派人到各个宫殿搜一搜,这种桐木偶人大概可以搜出上百个,上千个呢。”
“那么,她指甲里藏的毒又如何解释?”栗妙人上前一步,“太医可是验了,她指甲里的毒和荣儿酒里的是一样的,谁可以将毒藏在她的旨甲之上?”
王娡当时不在场,对于栗妙人的质问一时语塞。王皃姁因为受了刑,头脑已经变得昏沉,连栗妙人的话也听得七分不真切。
“太后娘娘明察!”
“太后娘娘为荣儿作主啊!”
窦漪房一时拿不定主意,挥了挥手说道:“来人哪,先将王夫人关进暴室里,待查明真相再行处置。”
即刻有人上来将王皃姁拖了下去。
“太后娘娘……”王娡刚想说什么,内殿传出一荣儿杀猪般的叫声,窦漪房和栗妙人一惊,迅速走入内殿,只见荣儿全身发紫,口吐白沫,样子极是狰狞恐怖。
“太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臣,老臣该死!”太医身子一软,跪在地上,肩膀不停地抖。
“快,传所有的太医都前来长乐殿!”
“皇祖母,荣儿不行了,您要为荣儿报仇啊!”刘荣扯着窦漪房的手,一口黑色的血吐了出来,头一歪,昏厥了过去。窦漪房伸手到刘荣鼻下一探,竟然没了气息。
“荣儿!”
“荣儿!”两声凄厉的叫声从内殿传出,王娡跑进去一看,眼前的情形让她心惊胆颤。
“太后娘娘,今天大殿就只有您和臣媳,还有王皃姁,即使臣媳再怎么狠毒,也不会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毒死啊。况且臣媳如果没了荣儿,还有什么资格争什么东宫之主,后宫这主呢?求太后娘娘明察,严惩凶手。”栗妙哭得死活来,声音哀哀切切。
“来人哪,立即到暴室,将王夫人赐死!”窦漪房怒不可遏!
王娡转身飞跑出去,吩咐小金子务必拖住去行刑的宫人,自己则坐上马车,朝着宣德殿飞奔而去。
幸好刘启正在宣德殿上,王娡有些失常地冲进去,扑倒在刘启脚下,泣泪道:“皇上,请您救救我的妹妹,臣妾愿意替妹妹去死!”
吓得刘启丢下手的奏折,赶紧扶起她,问出了什么事,王娡将经过大略地说了一遍。
“皇上,臣妾愿意一命换一命,请皇上救救妹妹。”
刘启拉她起来,略沉思一下:“照你如此说,此事也确实蹊跷得很,荣儿真的死了吗?”
“臣妾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只听太后娘娘模糊地说皇长子没气了,但臣妾觉得此事定不简单,求皇上彻查清楚再处置妹妹。求皇上救救妹妹,若他日查清楚了,臣妾愿意亲手为皇上处置了妹妹。”
“好吧,朕也不想王夫人死得不明不白,只是母后此刻盛怒,已经派人去暴室了,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而且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救王夫人呢?”刘启急得额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皇上,您可以赶在太后娘娘的人之前去到那儿,然后佯装不知情,下令先让妹妹跟着最小的儿子常山献王刘舜前去封地,没有您的命令暂时不得返回皇宫。”
刘启听完后,拉着她往外便走:“此计甚妙,只是不知能否赶在母后的人处死王夫人之前,将她救出来。”
刘启与王娡坐着马车,赶到了暴室里,幸而小金子不辱使命,想法将施刑之人拖住了,刘启将王皃姁救出来,坐上马车直接到宫里将刘舜接出来,行李也没来得及收拾,便命人将她们送出宫去。
“小金子,你还在此愣着干什么,赶快上车啊。”马车正要起行,王娡才发现小金子竟还杵在原地,听她这么一喊,他只得跳上了马车。
“车夫,快走!”车夫扬鞭一甩,马立即朝前狂奔起来。
刘启和王娡不放心,一直将他们护送出宫门,才折返回来。接着,两人又急匆匆地赶往长乐殿,才知道刘荣又活了过来。
整件事情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但此刻窦漪房与栗妙人的脸色难看至极,一定是因为宫人早就来禀报她们,栗妙人被刘启救走的缘故。
为了化解这一场怨恨,刘启前去开口道:“想不到为了皇储之事惹出这么大的风波,朕即刻就拟旨立荣儿为太子。小恭子,笔墨赐后。”
刘启话一出,栗妙人满脸的怨怼立即转化为满面红光,窦漪房的脸色也稍稍和悦下来,早一日定了也好,免得到时真的搞出人命来。
正好,这时雪鸢从外面回来,附在窦漪房的耳边低语一翻,窦漪房脸色“唰”得变得铁青,难看至极。
目光在扫过栗妙人身上时异常凌厉,栗妙人觉得身上被一股强大的寒流袭击,身子竟微微地抖了起来。
小恭子拿来笔墨纸砚,窦太后厉喝一声:“小恭子,退了文房四宝,于是立储之事,朝中大臣不是还没定守吗?若在哀家此处定下来,怕是朝中大臣说哀家干政,落得个吕后第二的名声。”
窦漪房话一出,所有人都定格了,表情各异,一致揣测不明太后娘娘的意思。
最惨的是,小恭子拿着文房四宝,一会儿看看太后,一会儿看看刘启,不知该向哪边走才好。
“小恭子,听不清楚哀家的意思是吗?是不是要哀家在你脖子上抹一刀才会清楚?”窦漪房声音极怒,吓得小恭子一下子瘫软在地,刘启朝他使使眼色,示意他退下去,他才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