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姐妹俩情深的情形让乐瑶忍不住抬头微笑张望,忘了脚下的门槛儿,被绊的直直向前摔了个狗啃泥。瓷器落地发出巨大的声响,早点散落了一地,不仅如此,滚烫的茶水如数倒在了乐瑶另一只压在托盘底下的手背上,娇嫩皮肤立即红肿了起来。
乐瑶慌忙中站起来,边请罪边急急去捡地上的瓷碎片。
“啊呀!”一块瓷片钻进了指甲缝里,鲜血的流立即流了出来,乐瑶疼得发出一声惨叫。
“乐瑶,你没事吧?快,快宣太医。”王娡朝门外喊,门外守卫宫人立即飞也似地去找太医了。
“乐瑶,让我看看。”小金子走过去,拿过乐瑶的手指,见一片细碎的瓷片已经深深的掐进了指甲间的肉里。十指连心,一定很疼。
小金子想也没想,俯下头,含住乐瑶受伤的小指头,用舌头轻轻的将瓷碎片一点点地吸出来。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定格,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小金子。
“小金子……”水雾漫上乐瑶的眼眶周围,她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哽在喉咙里。
不一会儿,碎瓷片被吸出来,小金子一口吐在地上,瓷片虽小,可由于沾满了血尤其显得刺目。一定是碎瓷片割伤了小金子的舌头。
“小金子,你没事吧?”乐瑶一出声,泪珠就直哗哗地直落了下来。
“乐瑶,我没事。”小金子摇摇头,回报她一个温柔的微笑。一盏茶功夫,太医急匆匆赶到,给乐瑶受伤的手敷上药。乐瑶要太医先看看小金子的嘴,小金子推迟了几下,在乐瑶的坚持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太医给两人看过后上了药,嘱咐乐瑶的手三天内不能碰水,才告退了。
“王美人,乐瑶的手受伤了,她的静养的日子,就由奴才替代她的工作,直到她恢复吧。”小金子跪下斗胆身眼前两位主子进言。
“行了,乐瑶受伤了就下去养着吧,一直到她好才工作。”王娡扫了一眼小金子,“猗兰殿内又不只她一个宫人,她的工作何须你替代,这样一说,倒显得我是个恶主子,你才是个大善人呢。”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小金子惶恐磕头。
王娡笑了笑:“起吧,我并不是怪你,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不是我猗兰殿的人,万一妹妹要回昭阳殿的话,难不成你要留在此照顾乐瑶直到她好么?自然如果妹妹一直呆在我这猗兰殿内,你替代乐瑶的工作也未尝不可。”
“诺!”小金子低首恭谨应道。
“小金子!”乐瑶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小金子虽然进宫不久,可这些天相处,却对自己百般照顾。自己一直孤苦伶仃的,有了小金子的陪伴才觉得不再那么孤寂难耐。王美人虽然对自己也不错,只是毕竟是主人,怎么会明白她当奴婢的心。
只有小金子与她,才能心无间隙。
“小金子你就陪着乐瑶下去休息吧,乐瑶的工作就暂时由你做,我还没这么快离开猗兰殿,我想一直和姐姐呆在一起。”一直沉默着的王皃姁檀口微启,温言说道。皇上都还没表示什么时候会去她的昭阳殿,她又岂会轻易离开。
“诺!”小金子扶起乐瑶弯腰退下去,到门槛儿时,小金子又回过头来恭声问道:“王美人,还须奴才再弄一份早点上来么?”
“自然是要的!”这次不待姐姐开言,王皃姁接过话说道,眉眼之间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诺!”小金子不敢再多言,扶着乐瑶下去,又细细地嘱咐着,“乐瑶,你先拿着药回去休息待我忙完了便去给你换药。”
“小金子谢谢你。”乐瑶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滚出了眼眶,她长这么大人,还是头一次有人如此细心体贴呵护自己,与王美人对自己的好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傻丫头,别哭,都是奴才,互相照应是应该的。去吧,先回吧,我要弄早点给美人们了。”
乐瑶含泪与小金子挥手告别,一步三回头的,如热恋的情人般依依不舍。
小金子朝她挥挥手,转身再向厨房走去,再次弄了一份早点,一看旁边放着一些小麦和面粉,脑里闪过一个念头,放下托盘,捋起衣袖,和了一些面粉和小麦,快速做了几个小麦馒头,放到盘子上,这才重新手托着托盘朝正殿而去。
刚要出门,迎面撞上了乐瑶。他抬头一愣,然后意外地问道:“乐瑶,不是让你下去歇着吗?你为何又来这干活的地方?”
乐瑶低下头,神色间欲语还羞,绞着衣角,老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儿来,更让小金子着急,以为她又出了什么事。
“乐瑶,不是又摔着了吧?”小金子的语气焦急中透着关切,其实这个小女孩的心底倒还是不错,没什么心机,很容易受控。他自然不会错过拉拢她的机会。
“没……有……”乐瑶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楚,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条上好的丝帕递到小金子的手上,转身就跑了出去,没几步又扭头朝他喊,“权当是谢谢你为我疗伤的。”
言罢,一阵小跑拐进楼道拐角处,一下子没了身影。
小金子放下托盘,摊开手帕,上面绣着一对鸳鸯戏水,鸳用长长的红的嘴正给鸯梳理着她亮丽的羽毛,恩爱十足的样子。
“恩爱鸳鸯?”小金子脸上忽地现出自嘲和神色,将手帕一扔,然后端起托盘朝前走去。不过四五步路,却又折回来,弯腰拾起手帕,放里怀里,才迈开大步朝着正殿而去。
“小金子,你怎么这会才来,想饿死我么?”王皃姁坐在椅子上一脸的不耐烦,似乎是真的饿得心情烦躁。
“奴才该死,本来是不用这么长时间的,奴才临走时才看到厨房里有上等的小麦,于是动手做了几个小麦馒头,所以才来迟了。”小金子忙跪下请罪。
“有小麦馒头?”王娡王皃姁皆眼中一亮,这种东西是她们以前最爱吃的。王皃姁更是毫不掩饰对那金澄澄的馒头的钟爱,笑着抓起一个就往嘴里送。王娡的感情比妹妹要内敛含蓄得多了,她拿起一个放到眼中观察良久。一些往事的零碎片段浮现在脑中,以前金王孙最拿手的便是做这种馒头,她也最喜欢那种粗中有细,细中有粗的口感。
“王美人,是不是吃不惯这种粗粮?”见王娡拿着一个馒头只是放在眼前观察,却并不吃,小金子声音略带惶恐地问道。
“不是,只是想起了……”王娡的目光从馒头上移到小金子的身上,才发觉话有不妥,即刻打住了,仿佛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将馒头送到嘴边轻轻地咬了起来。
小金子心头微颤,内心涌起狂波巨浪,难不成她会想起什么?
只是轻轻咬了一口,王娡的动作倏地凝结,手捏着馒头在唇边凝固起来,细细嚼着,为什么这馒头的味道会和以前她吃的一模一样。虽然是馒头,但是糖和面粉和小麦的比例不同,做出来的味道不同。所以一百个师傅可以做出一百种馒头的味道,绝对不可能有两个师傅做出来的口味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