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啊,再烧大一点!老子再不用为这两座空仓提心吊胆了!
就在牛岩心里暗自得意之时,忽然从暗处冲进来一群衙役,一个个手拿水桶,拽着水淋淋的衣裳往屋檐上扔去。
特么的,你们从哪里冒出来的?粮官马岩心里暗恼,这些个衙役来的太巧了,就好像是专门等着救火似的。
等徐州县的各级官吏与那些衙役们赶过来,燃起的大火已经被及时扑灭了。这救火速度之快,让牛岩等人看的目瞪口呆。就在这时,从那群衙役之中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吴县令?牛岩慌的连忙跪下叩头:
“卑职牛岩,叩见县尊大人!”
“起来吧,粮库再有闪失,提头来见!”
吴县尊也不客气,直接朝那牛岩赏了一顿马鞭。
“请县尊大人放心,卑职就是舍掉这条小命,也得保护粮库安全!”
牛岩挨了鞭子,浑身冷汗连连。这一切,似乎吴县尊都了若指掌,要不然,他怎么会来的恰到好处?
牛岩点着火把打扫战场,救治伤者,这一场战役,兵丁们死伤三十余人。粮库被炆烧了两栋,可谓是损失惨重。
粮库只是烧着了屋顶,并没有造成多大损失,请几个工修葺修葺就可以了。
只是死掉的二十几个弟兄们,实在是太冤了!
要不是这姓吴的出来捣乱,老子瞒天过海的计划就成功了!牛岩气的抓狂。
“禀报大人,捡到一块令牌。”
在清理现场的时候,一个兵丁从地上捡到一块令牌,跑过来交给牛岩。
唉,功亏一篑!
牛岩哀叹。当他看到手上的令牌,猛地产生一丝希望,不行,这账都得算在徐总旗身上,老子就算是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你们玩忽职守!知不知道这粮库存放着几十万斤救命粮?你们这些个库兵是干什么吃的?”
何主簿一上来,唾沫星子乱飞,指着牛岩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大人,是徐总旗,领着锦衣卫要开仓济粮,卑职不肯,他们就打进来了,再后来,这粮库就起火了!”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何主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马岩二话不说,递过去那块令牌。
“林总旗,你且瞧瞧,这是真是假?”
何主簿顺手交给了旁边的林淼。林淼马上拿出自己腰间的令牌,两下核对,大小颜色一模一样。
“真的。是我徐州卫的令牌。”
林淼说罢,将令牌还给何主簿。
“冷总旗,林某想与你联手进行抓捕,不知意下如何?”
“我看这里面必然有些蹊跷,还是先向朝廷禀报之后,等旨意下来,再行抓捕不迟!”
“冷总旗,你也不想想,这姓徐的,已经是死罪难逃了,先抓住他,相加审问,拿到了罪证之后,再往上报,难道不是大功一件?你要是不做,那林某就自己动手了!”
“请便!”
冷锋哼了一声,领着他那一群手下力士飞快打马离去。
”林总旗,你手上不是有八十多力士?对付姓徐的,岂不是绰绰有余?干嘛要拉着姓冷的一起干?他和我们可不是一路人!”
“林某只是想着周全一点,毕竟都是在一个锅里舀饭吃的兄弟。若是以后虞百户问起来,本总旗也好交代!”
林淼干笑一声,说道。
“这小子现如今可是我们的心腹大患,你要是不趁机除掉他,以后可是会有麻烦的!”
何主簿一席话,让林淼心里又起了波澜。
这事和老子有毛关系,事情是你们作下的,本总旗并没有参与,最多也就受了你们的银子而已,就算上面查起来,也就是个失察的处分。
想到这儿,林淼正色说道:“何大人,还是等朝廷旨意吧,这抓人的事情,也不在这一两天?对吧?”
何主簿无法,只得当场点了个衙役连夜快马加鞭往中都粮道递送紧急公务,在这一来一回,等中都粮道批复下来,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
一接到批复,林淼当即带着手下的力士,围住余家医所大肆搜查。
“禀报总旗,屋里除了个女人,徐国方那小子不知所踪!”
数名锦衣卫力士翻箱倒柜的搜查了一遍,纷纷跑出来禀报。
女的?给本总旗带上来!林淼一声厉喝,两名力士将秋月从厢房里拖出来,扔在地上。
“说,徐国方去哪里了?”
望着这一群凶神恶煞的锦衣卫,秋月吓得浑身颤抖,她不明白,自家少爷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这位总爷,不知我家少爷他到底犯什么事了?”
“哼,他这次犯的可是死罪!你赶紧说,他在哪里?”
林淼一只手猛的抓住秋月的下颌,喝骂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秋月眼含恐惧,连连摇头。
“说,他是不是跑了?”
林淼如同一条饿狼一般,咄咄逼视。
就在这时,一个力士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禀报大人,徐总旗他们,全在在四香酒楼——”
“好!兄弟们,随本总旗前去捉拿叛逆!”
林淼和那些个力士一窝蜂的朝四香酒楼奔去。
何曼殊跑了,好再来酒楼作为她的驻足之地,敛财的工具,自然受到锦衣卫密切关注,每日都有几拨力士上前盘查,前来吃饭的几天时间熟客们减少了很多。作为东家的何主簿,捏着鼻子不好多说什么。
对面的四香酒楼,在徐国方的指点下,推出招牌菜,特价菜,打折等后世的经营之术,
赢得食客座座爆满。
张亮等人抓住了几个白莲花教徒,经过审讯,得知凤凰山青石寨就是白莲花教的窝点。
眼看着立功在即,徐国方早早的就和老板狼罗氏打个招呼,预定了两桌酒席为手下弟兄们打气,准备趁着夜色,杀入青石寨一举剿灭白莲。
“各位兄弟,辛苦了,本大人敬各位一杯,吃好喝好!”
“谢大人!”
见总旗大人亲自敬酒,一干手下全都站起身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些个校尉力士一个个饿的前胸贴后背,一个个放开手脚大肆吃起来。
就在徐国方与他的两旗人马在慰劳肚子的时候,林淼带着人马已经团团围住了四香酒楼。
为了防止徐国方这些人反抗,林淼这回学聪明了,将手下百余号人马全都拉了出来。
这人多势众,林淼底气十足,说话的声音不由的比往日大了许多。
“里面吃饭的人听着,本总旗前来抓捕叛逆,所有人等立即滚出来,接受锦衣卫盘查。”
正在喝酒吃肉的一干力士停杯住奢,当场愣住了。
“听着好像是林总旗的声音!”
“我也听到了,是他,错不了!”
徐国方掀开窗帘一角,往外面看去,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锦衣卫,他也是愣住了。林淼这是要抓谁呢?
姓徐的,你不是挺嚣张吗?咱们就比一比,看谁更嚣张?
只见林淼一扬手,十余名力士鱼贯而入,开始满房间进行搜索。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力士踹开一间间雅阁,将里面的人全赶了出来。
“出去!都出去!”
在四香酒楼吃饭消遣的商贾小官吏,见锦衣卫前来拿人,生怕惹上麻烦,一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
“都还没结账呢,这客人就都走光了!酒楼老板娘罗氏可是着了大急。
“几位爷,这里哪有什么叛逆?想必是弄错了吧?”
“有没有叛逆,是你说了算的吗?”
林淼抬手就给了罗氏两巴掌。罗氏捂着红通通的脸颊,不住的打滚哀嚎。
二楼靠边上的两间雅阁,洪武帝一行人恰巧在此间落脚歇息。
“回皇上话,钦差黄子澄昨儿个已经到了临县。这是他飞鸽传送过来的密奏,请皇上过目。”
贴身太监高怀德从怀里掏出一张小字条,恭敬的递了过去。
炆儿,你看看,该怎么批示?“
洪武帝将字条看完后,默默递给了一旁站着的少年。
回皇爷爷的话,孙儿以为,临县的灾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不如就让黄太师在临县主持开仓放粮吧!”
“嗯。准了!”
洪武帝龙颜大悦,太监高怀德起身将洪武帝的批复再次用信鸽送出。
听到妇人的哭泣声音,以及锦衣卫的呵斥声音,洪武帝不由的眉头一皱。
“锦衣卫抓捕叛逆!闲杂人等赶紧滚出去!”
“快滚!不然全将你们逮起来!”
一浪高过一浪的呵骂声音,还有那食客们纷乱恐慌的声音,纷纷传入雅阁之中。
“这些锦衣卫又在胡乱抓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洪武帝气恼之下,将手中的筷子重重一拍。
见洪武帝脸色阴沉,虞千里一颗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心说,是谁这么冒失,得赶紧的出去喝止才是。
“皇上,卑职这就出去瞧瞧!”虞千里赶紧的出来请示。
征得洪武帝点头,虞千里大步冲出房间,这还没往前走出两步,就听到前面楼梯边上的雅阁传来争吵以及咒骂的声音。
“徐国方,你的事情弄大了,火烧粮仓,其罪当诛!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虞千里听出,说话的是林淼。听到这话,虞千里差点就要给气晕过去。
洪武帝方才就提到了开仓放粮的事情,你特么的给老子来了个火烧粮仓?这可是把天都捅破了!
“林淼,你简直是血口喷人!我还怀疑是你干的呢!”
“你不要狡辩!这可是中都粮道许大人的亲笔批复,就地抓捕案犯徐国方,押解中都粮道受审!”
林淼将手上的通缉文书在众校尉力士眼前晃悠,当看到徐国方身后站着的潘辉,不由脸上一寒:
潘辉,你是怎么出来的?呵呵,我算是明白了,上次抢粮风波,原来就是你小子在背后指使!”
“林总旗,你是见着虞百户不在,找我公报私仇来了吧?兄弟们,抄家伙!”
徐国方一拍桌子,身后那些个校尉力士纷纷响应,扯出腰刀,守住门口。
“吆喝,你们还敢反抗?将他们全部拿下!”
林淼一声呐喊,他身后站那些个力士蜂拥而入,纷纷抽出刀就往房间里冲。
“徐国方,你看看外面可都是我林淼的人马,就你手下这点人,也敢跟老子斗?省省吧!缴械投降!”
林淼心里很是得意,这胜利即将在望,只要擒住徐国方这小子,拿到认罪供词,最后连同人犯一同往千户大人手上一送,一个大功是绝对少不了的!
既除了强大敌手,又升官发财,何乐而不为?
“姓林的,你这是窝里斗!虞百户饶不了你!”
“虞千里那个老东西,他知道了又能如何?你说他现在哪呢?好几天了,连影子都看不到!你还盼着他来救你,做梦吧!”
林淼抽出佩刀,锋利的刀尖直指着徐国方:
“对面的弟兄们,无论是谁,只要抓住姓徐的,一律官升一级!赏银三百两。”
“放屁,我们都是徐总旗的兵,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别以为老子怕你们!”
“好,既然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上——抓住他们!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自相残杀啊!都是锦衣卫兄弟,至于以命相搏吗?
这真要是打起来,怕是无法收场了,大家千万冷静!
就这狭小地方,人多也没有用,人家守着门口,冲进去不是送死嘛?
无论林淼如何催促,那些个力士们就是徘徊不前。
“妈拉个巴子的,一到关键时刻就拉稀,要你们何用?张小五,带着你的人赶紧的冲啊!”
林淼在后面气的七窍生烟,自己可是带了一百号人,人数可是多了两倍还不止,居然还没有办法收拾这小子!
站在身后的虞千里可是气坏了,这可都是锦衣卫的弟兄,同室操戈?你们把我这个百户当什么了?
只见虞千里怒气冲天,一个箭步冲上前,抡起手腕狠狠的给了林淼一个大嘴巴。
“虞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虞千里的忽然出现,让林淼脸都吓白了。
“林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百户吗?”
虞千里蒲扇一般的大手左右开弓,将林淼瞬间打成了猪头。
“见过百户大人!”
原本就不想拼杀的张小五和他的那些力士们,全都收起弯刀单膝跪下行礼。
“你们这些兔崽子,无法无天了!都给老子从这里滚出去!”
那些个力士们才不想白白丧命,听到命令,全都一窝蜂跑了出去,因为虞百户的出现,一场即将擦枪走火的内耗被化解无形。
林淼心里恐慌,赶紧从袖中掏出那纸公文:“这是中都粮道转来的批捕文书!大人请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虞百户更是气的七窍生烟,伸手将那份批捕文书撕了个粉碎。
“屁的粮道公文!徐州卫什么时候由他们来指手画脚了?”
“大人息怒,徐总旗带领属下袭击粮库,造成二十余名库丁伤亡,这可是重罪。”
“徐总旗,林淼指证你涉及粮库被烧一案,你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虞千里目光瞟向徐国方,冷彻之中带着一丝逼人的寒意。
“这是林总旗污蔑卑职!还请虞千里做主还卑职一个清白!”
徐国方迎着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掏出藏在袖中的那份供词,递了过去。
虞千里看后脸色不由大变。连忙拉过徐国方到边上,小声问道,“那马天及现在何处?”
徐国方便将整个事情来龙去脉简单的说了一遍。
“好了,本百户相信你是清白的。”
虞千里压低声音,附在徐国方耳边,小声说道:
“你立即带人前去严密监控两座粮库!有什么情况立即来报!”
徐国方听罢双手作揖,行礼之后告辞离去。
“林总旗,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煽动手下搞窝里斗!不想活了是吗?”
虞千里吓得浑身一哆嗦,慌忙再次跪下。
“卑职不敢。”
“还好没有出现流血事件,不然就算你有几颗脑袋也是不够砍的!滚!”
官大一级压死人,被虞千里臭骂一通之后,林淼惶惶然的抱头鼠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