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别的事情，那就恕我没有时间继续陪陆先生闲聊了。”
冷淡疏离的声音，是他陆绎深曾经从来没有听过的说话方式，就像是他们曾经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冷漠冰冷，公事公办。
那是陆绎深未曾想过的情况。
在打电话之前，其实陆绎深已经设想过了一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苏可晴，因此想过一切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他记得在A国探望苏可晴的时候，看到的苏可晴的样子，他曾经想过，再次见面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会是歇斯底里吗？他想象不出苏可晴对着自己尖叫怒吼的样子，即便是最为崩溃的时候，她也几乎保持着平稳的模样，连最后的痛苦都不曾让他看到。
会是麻木崩溃吗？他不知道。他仍然记得苏可晴用平稳的话语质问自己，然后语气逐渐崩坏的样子。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应。
就像是一切都未曾发生，他不过真的只是个无关的陌生人一般。即便在宴会上的时候的话语已经给他做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楞了一下。
他清楚记得自己为了试探而这么说着，“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够获得苏小姐的第一支舞。”
那对于苏可晴而言是相当熟悉的声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可晴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只是感到了熟悉，等到她转眼看到了正用深情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陆绎深的时候，却很想笑出声。
陆绎深是看到安然努力克制自己的神色，若不是因为在苏可晴的接风宴上，她恐怕第一个要不客气地怼上来。
简直，让人难以忍受。陆绎深是有着被讨厌的自知之明的，在伤害过她之后，在她恢复之后刚刚回来的日子里就这样要求她做些什么，就这样无耻地想要和她接近，在苏可晴的亲友看来，恐怕这就是厚着脸皮不要面子的行为。
然而被询问的当事人，反而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苏可晴看着陆绎深，心中却没有什么波澜。
不，也许还是有的，只不过她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了而已，隐约的心痛感被她自己否决，那点悸动在开始就被她的理智掐灭，苏可晴的目光依旧是方才那样带光的柔和——然而，她没有打算让陆绎深如愿。
“很抱歉陆先生。”她笑吟吟地说道，目光没再看着陆绎深，而是看向了自己的父亲，“毕竟是意义特殊的宴会，第一支舞我希望能够和父亲跳。”
苏可晴当时的表情非常到位，就像任何一个教养良好的大小姐对于不熟悉的人的态度，温和疏离。
“我想和你见一面。”
在犹豫之后，陆绎深还是这样说出了口，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想清楚自己说出这些的理由。
“……见一面？”
电话里传来显然带着疑惑的声音，不像是方才那样完全疏离的态度，但是陆绎深却也不觉得这就是亲近了的表现。
苏可晴听到陆绎深这句话的时候，面上下意识显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就像完全不理解为什么陆绎深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语一样，而她也的确理解不了。
在已经发生那么多事情之后，居然能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还想和她单独见面吗？就算她装作一切没有发生的冷淡样子，却不代表她就原谅了他陆绎深。
这样的想法未免，太可笑了？
“陆先生，”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带上了讥讽的意思，“你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进行这样毫无意义的邀请？”
“我自然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希望你不要想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到现在还觉得可能挽回，陆先生，你未免想得太好了。”
接着回应陆绎深的便是挂断电话的盲音，苏可晴冰冷讥讽的话语几乎在他耳边环绕，让他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一般，分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在真正面对的时候，他却依旧只有苦笑的分。
这都是自找的。
不消片刻，陆绎深的手机上收到了苏可晴的消息，是询问想要见面的时间地点，用词非常简短，即便看不到苏可晴，陆绎深都能想象得到苏可晴蹙着眉不耐烦的样子。
……就像是过去的样子。
陆绎深下意识想起了苏可晴还是少女时代的时候，面对感到不耐烦的事情总是冰冷疏离的语气，由于语气原因甚至让人觉得就是讥讽的意思。
但是即便如此，陆绎深在看到苏可晴发来的信息的时候也忍不住陷入了瞬间的欣喜之中，即便他已经预料到了到时候两人见面的尴尬境地。
他很快选定了时间地点，将信息发了过去，在这之后他便放下手机，调整了情绪继续投入自己的工作。
而苏可晴在思索之后还是发了短信给陆绎深，很快收到了对方询问地点时间可否的消息，她心情变得有些恶劣，眼中充斥着厌烦的意思，看上去并不是很想搭理。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只是哼了一声，便回复了一条非常公式化的信息，便什么都不管一样闭眼休息了。
她没打算让这些烦心事打扰她自己的休息时间——不论多重要。
陆绎深收到短信之后则舒缓了一口气，他将时间定下了，便直接在言说的那家西餐厅定了位置，只等着到时候两人见面。
他把时间定在了三天后，这三天足够让双方准备好一切，也足够让他们都做好心理准备，他也必然会将需要解决掉的工作早些结束。
这是陆绎深曾经对于周诗愿从未尽力的事情，只要有工作他必然不会放下去陪伴周诗愿，毕竟在陆绎深看来能够比得上他的工作事业的，如今也只有苏可晴了。
而周诗愿不过是他曾经为了保护苏可晴而找的代替品，不得不虚与委蛇温柔对待的对象，更是让他们之间的裂缝越发无法修复的一个理由。
因此，相比起来，根本没什么可比性。
区区的周诗愿，有能算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