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找到苏可晴的时候,她正垂着眼站在路边,是满身疲惫心不在焉的样子,自从她开始着手熟悉苏氏的事务之后,安冉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这副样子了。
“阿晴你……”
“没关系的冉冉,”苏可晴没有听完安冉带着担忧的言语,撇开视线不愿和她的目光相接,她的目光茫然看着一处,接着像是自我安慰但又像是对着安冉说道,“都会好起来的。”
“……都会过去的。”听上去就像是要让时间治愈一切一般的发言。
她已经这么说了,安冉说什么也不好再深究,只能沉默了让她独自承受一切让一切慢慢被治愈。
她把苏可晴送回了现在住的地方,苏可晴和她道了声抱歉,转身便拿了东西走进了浴室,看起来是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情绪和人交流。
拉门刷啦一声合上,接着是脱去衣物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她打开了花洒——水声被开到了最大,将别的声音都掩盖干净。
“阿晴……这根本……”安冉轻声叹气,即便被水声掩盖,她也知道苏可晴几乎是哭了出来,但是即便如此,她又能说些什么呢?她最终只是靠在门边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这样静静陪着她。
因为她的确什么也做不了。
在浴室里任由热水淋过自己身体的苏可晴非常茫然,她闭着双眼,热水划过脸庞,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热水。
“……我还真是……不清醒。”
“啧,能做到这种地步怎么想也不对劲吧。”安冉轻声自言自语,在思索陆绎深的行为无果之后,发觉自己实在是不会考虑男人的思考方式,只觉得莫名其妙,她在想了想之后,还是打开了家庭成员的列表,打算询问一下自己的兄长。
她其实不太清楚该怎么描述这一切,也好在当初兄长对她的人际关系还算关注,倒是多少知道苏可晴和陆绎深这两个人。否则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兄长。
她没有说出细节,但是却把今日和过去的反常给说了清楚,毕竟最重要的就是这次反常,这是不该出现的,明显有问题的情况,她不得不注意。
“不会已经睡了吧……不对这个点也该起来了。”等待的时候总是显得有些煎熬,她下意识之间敲着手机屏幕,有些焦虑地看着兄长是否回信。
的确如她所想,她的兄长的确这时候差不多起来了,也看到了她的讯息,几乎没有思考多少,便回复了过去。
“这是什么问题?”安冉下意识把回答的话读了出来,颇感不爽地撇了撇嘴,“啧,这时候还瞎说什么话……”
“不和你废了,能那么容易牵动一个男人的情绪,那么想必牵动他情绪的女人对他而言非常重要。”这是安冉的兄长回复的信息,其中的信息让安冉感到了语塞,“用你们喜欢的说法就是,那是他心尖上的人,被他当做珍宝的存在。”
兄长的回信几乎让安冉不知如何作答,这样的答案如果用在陆绎深身上也能够适用,那么,这代表了什么?
不是说什么两情相悦就没问题的,陆绎深如今已经和周诗愿订婚,即便安冉不喜欢周诗愿,她却也知道这不是玩笑。若是陆绎深还是抱有这样的心思,对苏可晴而言反而不知是好是坏。
“有点可笑。”安冉低语下了定论,目光停留在珍宝这个字眼上,觉得有些扎眼碍眼。
她是记得苏可晴说过的陆绎深对周诗愿的回护,那样对待苏可晴的态度,如果说这样就是对待珍宝的态度,不论是真是假都显得很好笑。
若是真的,那么陆绎深选择和周诗愿订婚推开苏可晴的做法太过莫名其妙,若是假的,他再定婚后还要对其他女人示好的做法,真是让人不适。
她心中有了定论,苏可晴告诉她的东西恐怕并非全部,还有更多一些她不愿意说出来的,可能影响了这一切,她打算尝试着问问——如果是硬生生扯破苏可晴的伤口的话,她宁愿不做。
苏可晴很快从浴室里出来了,热气蒸腾将她的皮肤熏得微红,她轻声叹气,眼睛周围微红,不知是熏出来的还是因为哭泣造成的。
“阿晴,”安冉叫住了她,面带犹豫,“关于你和陆绎深的事情——”
“我没有告诉你。”苏可晴轻声说到,她的目光却没有看着安冉,就这样回答了她,“我有很多东西没有告诉你。”
安冉也不知道苏可晴会那么直白地说出来,一时间愣住了不知该如何言语,也不知自己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我觉得还是,全都告诉你比较好呢。”她笑着说,安冉却能够从她的笑容中感觉到那份苦涩和难过。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
“不,我要说出来。”苏可晴几乎算是决绝地说道,她看着一点却目光不知看着什么,“实在太可笑了……我必须说出来,必须弄清楚,冉冉……”
“我不想活成一个笑话你知道吗冉冉……”
安冉几乎是抱着脱力声音都带着绝望和哭腔的苏可晴,她面色慌张地安抚着苏可晴,从未见过她崩溃至此的样子,只觉得一阵阵愧疚和无力,“我知道的阿晴,你说,把你想说的都告诉我,我在这里,我会听你说。”
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安冉在苏可晴面前却根本没有办法,她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消减闺蜜的痛苦和难过,除了当一个安静的听众,似乎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把苏可晴扶着坐好,才坐在她身边打算好好听她说这些,她沉默着知道自己只能作为一个听众。
“那个晚上……我……”
苏可晴说了很多东西,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能够说出那么多东西,她目光有些茫然,但是却依旧将自己记得的全部说出去。
不论是陆绎深的种种奇怪,关于她自己有的猜测,还是那个难以启齿的荒唐的夜晚,她全部告诉了安冉——因为她知道,安冉是能够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