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那天，未来接到韩一城的电话，匆匆坐车回了宛城。
广场有小孩子拿着风筝奔跑，有中年夫妇挽着手臂散步，还有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台阶上闲聊。
人太多，扫视一圈，没有发现韩一城的身影，站在相对安静的角落，未来拨了号码。
“我找不到她，没人接电话。”韩一城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急促。
“宋诗织吗？”未来一惊，“你现在在哪，我已经到广场了，去她家里看了没？”
“我到她家门口了，她不在家，电话也不接，刚才直接关机了。”
“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但是她跟陆岛最近吵架了。”
她更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前几天有个亲戚出国，我去机场送，正巧碰见她回来，我看她有点奇怪，就……就偷偷跟去了，看见她去了个酒店。”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咬牙说出口。
“大约一个小时出来了，脸上好像还有伤，后面是陆岛，态度看起来不怎么好。”
“你是说……”未来迟疑地问，“诗织有可能被男朋友打了？”
“加入乐队不久，老实说，我对陆岛不太了解，有的事不好背后议论，我曾经提醒过她，她却以为是玩笑。”
陆岛是个有魄力有才能的人，又加上高一届，在乐队里积累了些威望。他对前女友有过暴力行为，也是导致分手的导火线，每个人心知肚明，只是因为不想破坏团结，况且当时陆岛对宋诗织还不错，所以没有想太多。
但是大家忘了，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未来皱眉，猜想过很多情况，甚至一直打电话问发生了什么事，但宋诗织闭口不谈。连韩一城都不了解陆岛，她就更不了解了。
如果韩一城说的是真的，那么宋诗织为什么要跟陆岛在一起，还不肯告诉她实情？
韩一城咬牙道：“真不明白，她脑袋里装的是酒精吗？”
“现在首先得找到诗织了解真实情况，其他的再说吧。我们再把她平时可能去的地方仔仔细细找一遍。”她挂了电话，心情有点沉重。
也许宋诗织想到有人会找她，居然没有在平常的任何地方出现，一个多小时的寻找毫无进展，完全得不到半点消息。
不管是公园，还是家附近的街道，他们甚至又回C大和陆岛租的房子搜索了，依然没看见她。
快灰心丧气的时候，韩一城从另个朋友那里得到陆岛家的地址，两人马不停蹄地就往对方的住址赶去。
某处高档住宅小区，绿树环绕，鸟语花香，显得十分幽静。
未来试图继续拨打电话，没有关机，但连续的忙音仍旧是无人接听状态。
“真是疯了，她到底在搞什么鬼！”韩一城濒临炸毛的边缘，恨不得把手机摔了。
未来错愕地看着他。
除了乐队聚餐，他们平时没有多少交集，没想到他会这么关心宋诗织。
她抬手按下门铃，门咔嚓一声开了，陆岛留着寸头，胸膛全裸。
他惊讶地问：“你们怎么找到这的？”
未来立刻捂住眼睛背过身去，扯了扯韩一城的袖子，催促他赶快问。
韩一城攥紧拳头，踌躇了会儿，开口道：“宋诗织是不是在你这里？”
陆岛勾唇笑笑：“哦，诗织啊……你们找她什么事？”
这种事不关己的语气触动了未来的神经，她转身道：“她今天一直关机不接电话，我们担心是不是出事了，所以来看看。”
陆岛打了个呵欠，“她的确是跟我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事，所以放心吧。”
“你让她出来，我要见她。”要跟本人确定的事情，她必须当面问清楚。
“未来，你好像不怎么会看气氛啊，我跟诗织现在是恩爱时间，就算你和她是好朋友，打扰情侣恩爱的行为也是很不道德的。”陆岛笑得暧昧。
未来愣了片刻，反应过来那句话里的含义，脸瞬间有点红。
不是说sex这类事不正常，大概青春期的男女都有好奇有朦胧的幻想。只是被陆岛说出来有点冲击，所以一时难以置信。
下意识侧头看向韩一城，却见他僵直着身体，微微低了头。
“反正，你……你先让她出来。”她红着脸，尽量把视线放在对方脸上。
“好像不太可能，有什么事明天说吧，我会让她回去的。”陆岛还是笑着，却没有半点让步的意思。
未来不知道说什么了。
第一次在那个阴暗的地下室见到陆岛时，她觉得他并不是坏人，甚至是比较正直的大哥形象。但是此刻，好像所有假象的崩坍。
是她过去眼神不好，还是他伪装得够好？
“女朋友是你圈养的宠物吗？”忽然，韩一城道，“要不要见自己的朋友是她选择的权利，不是由你决定的。”
陆岛回头，扫了他一眼，“我已经说了，她今天不会见你们。”
“诗织，我知道你在，你出来！”未来想进去，却被人高马大的他阻拦，只能大喊起来。
陆岛脸色难看，没有耐性消磨，甩手把门重重关上。
鼻子差点撞到门，未来用力敲门。
“你也来帮忙啊！”半天没人回应，她想叫韩一城，回头却发现他已经离开。
整个寒假，宋诗织如人间蒸发，没有回任何人的电话，也没有见未来。
开学那天，怀着复杂的心情报道完，她将行李往宿舍一放，立刻跑去宋诗织住的另一栋楼，听室友说，人是来过，但又走了，不知道干什么。
没出事就好，悬着的心稍微落下。
韩一城跟豫礼分开，被老师叫去行政办公室打杂，在转角处恰好看见宋诗织跟其他三个不认识的女生往楼上走。
他跟在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教学楼顶。
风很大，天空阴沉沉的，荡起呢子大衣下的裙摆。
停下脚步，其中留着中分长发的女生直截了当地问：“你跟陆岛什么关系？”
宋诗织道：“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女生似乎被她的态度激怒，提高了声音：“我看见你进了他的公寓。”
“想知道不如直接去问陆岛。”宋诗织懒得费口舌，转身想走，却被旁边的两人伸手拦住。
“你很拽很了不起吗？告诉你，陆岛和我姐姐在交往，识相就滚远点，少去勾引别人的男人。”为首的女生瞪着她，嗓音尖锐起来。
宋诗织不动，半晌才拍拍被她们拉皱的衣服，笑了声回答：“到底谁勾引的，我想你自己清楚。”
女生像被踩到尾巴，眼睛里透出火烧似的红光，冷笑道：“你他妈算什么？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你以为陆岛真的喜欢你吗？哈哈，别做梦了，他只不过是觉得你很好控制，耍你玩儿而已。”
恶毒的话语像雨点劈头盖脸地砸来，不知道是因为心脏强大，还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宋诗织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只是麻木地听着对方咒骂。
“你以为你自己有多清高纯洁吗？到头来还不是他一个床上的玩物！”
脑袋里似乎装了几十只蜜蜂，嗡嗡作响。她有些烦躁地揉了下眉心，却被对方当做极大的侮辱，随着上扬的手臂而来的是一阵凛冽的风。
但那只手臂终究被挡住，离她的脸只有三四厘米。如果真的打在脸上，应该很疼吧。
韩一城的出现，让众人皆愣住了。
宋诗织很意外，从没见过他这样子。虽然她知道他性格毛躁，但也不会真的生气。
没想到有人在这里，被拽住手臂的女生脸瞬间涨红，大声嚷道：“谁啊你？”
“如果不想挨打，现在，立刻从我的面前消失。”他脸色阴霾，吐出的话同样冰冷。
三个女生对视一眼，因为挂不住面子犹豫不决。
“我数三声，一，二……”
中分头发的女生跺脚，不甘地带着另外的两人跑了。眨眼间，楼顶只剩下他们。
“你是白痴吗？！不会还手啊？要是我不出来阻止，你还真的让她打吗？！”送走碍事的，韩一城马上瞪着宋诗织吼道。
宋诗织却答非所问道：“我在想，你会不会真的打女生。”
他没反应过来。
“你不会打的，因为你根本不会打架。”她以肯定的语气说。
“要你管！”被戳穿事实，韩一城有点难堪地用脚踢了下栏杆。
见他极度郁闷的模样，宋诗织却扑哧笑出来。
“你刚才威胁她们的样子挺帅的。”
韩一城呆了下，脸如充血一样爆红，猛地背过身去大步往前迈，“谁稀罕……限你一分钟内下来，跟我去医务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