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夫一行到达了邻近自然保护区的一处度假屋。度假屋在山腰，现在不是旅游季节，一路都没见着几个人。司机将车停在房子后面的空地，给沈明夫和周风简单介绍了房子的布局。
“稍晚会有人送物资过来，可能还要转移，你们可以先休整下。”
沈明夫里面还穿着病号服，他点头道谢，接着问道：“能否借我用一下手机？”
“稍晚会有人送物资过来。”司机人高马大，言简意赅，重复了这句后可能觉得太过生硬，口补充道：“但如果你记得住号码，这里有座机。”
座机肯定是不行的，老帽的手机没人接，说不准出了什么事，他需要通过特殊方式尝试联络。周风在一边也不多话，跟着沈明夫进了卧室。沈明夫看他一眼：“去你自己房间呆着去。”
沈明夫此刻有点后悔，他这段时间都没有接触其他人，电话卡是不记名的，就连微信都是老帽模拟注册的，所以手机应该不会被追踪，不用销毁。但这些操作对他来说差不多是条件反射、肌肉记忆，只要身份和行踪可能暴露，第一反应就是销毁身上的所有智能设备。
现在只能等了。
另一边，卫欧阳回到了短租的公寓，联系了之前老爸帮她找的阿姨，才知道对方不住在圣雷米，原本说好她至少还有半个月才会出院，在那之前阿姨每周来两次帮忙打扫卫生做饭就行。卫欧阳就没有勉强她来。好在老卫同志留下了不少方便食品。
卫欧阳吃饱喝足，打开微信。沈明夫仍旧没有回复，她给他打了个电话，机械的女声提示她号主关机了。她想，毕竟是有急事去工作的人，可能忙得没顾上充电也不一定。
电视上放着最近热播的美剧，但是法语配音，听上去就和八、九十年代的中国译制腔一样别扭。
所以她打开电脑刷起了之前没看完的综艺，看了一会儿觉得挺没意思的。于是又换了个动画新番看，现在的好多新番不是废宅萌向就是轻小说改编，她居然有点看不进去。
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没有信息，没有电话。
虽然认识沈明夫没多久，两个人也不算粘腻，可似乎也没有一下子这么久见不到人，联系不上的情况。让她非常不习惯。
她一时走神，接着又想到，以前一个人都是怎么打发时间的来着？怎么感觉今天好像特别闲，时间过得特别慢。
“啊啊啊啊，一定是因为一直闲着看动漫看太多，都变无聊了。”卫欧阳将自己埋在沙发上小声哀嚎。
一定是这样。
蒋林是深夜抵达圣雷米的，他怕打扰卫欧阳休息就先找了个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买了早餐和咖啡去了卫欧阳的公寓。
卫欧阳昨晚睡得不安神，十分不情愿地爬起来给他开了门。
“你怎么样，还头疼？”蒋林看她脸色不好，眉头能夹死苍蝇，“别是什么后遗症吧。”
卫欧阳摇摇头：“就是没睡好，一晚上做噩梦，”说着就打了个哈欠，“你什么时候到的？”
“赶紧刷牙去，口臭！”知道她没事儿，蒋林一脸嫌弃地推了一把卫欧阳，走到茶几前坐下
卫欧阳捂着嘴哈了口气闻了闻：“滚！少黑我！”
蒋林笑笑：“没事儿，你男朋友不会嫌弃你的，毕竟你现在这副尊容他都能看上。啧啧，卫欧阳，你确定你男朋友不是盲人？”
卫欧阳朝他比了个中指，去洗手间洗漱了。
吃早餐的时候电视里正在播早间新闻，临近假期TGV又准备罢工了，卫欧阳吃着巧克力可颂踢了踢在刷手机的蒋林：“哎，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来看看你么？”蒋林头都没抬一下：“而且我也好奇你的老男朋友到底有多帅啊~”
他俩认识几年了，卫欧阳看得出蒋林其实情绪不怎么好，进屋之后一直就没停地拿着手机打字，挂了好几次打进来的电话。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事儿，让他开了六七个小时的车来她这里躲清静都躲不掉，但他不说，她也没再追问。
“唉，我男朋友再帅也没用啊，我都快一天没联系上他了。”
“啊？”蒋林终于将目光从手机上移开：“这么快就把你吃干抹净跑路了？”
卫欧阳伸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自己手都麻了：“蒋林你能不能不要三句离不开下三路，我俩纯洁着呢！”
“行行行，都二十多岁了，谈只是牵牵小手，亲亲小嘴的恋爱好骄傲啊！”
“谁二十多岁了！而且谁...”谁亲亲小嘴了！卫欧阳闭嘴坐到沙发另一头，不想再跟这个专扎人心的家伙说话，就很气！
“怎么了这是？开玩笑呢，别气别气。”蒋林看她好像真的不高兴了，狗腿地拿了盒酸奶给她，“说说怎么回事啊他，不接你电话？”
卫欧阳瞥了一眼，接过酸奶：“关机了。从昨天离开到现在都没消息。说是公司有急事儿要去马赛。都没来当面道别，还拿护士长的电话跟我说的。”
蒋林一时没有理清楚是什么情况，沉默了一会儿问：“护士长年轻么？”
“护士长是我主治医生的妈，胖阿姨。哎呀，不是。我的意思是......”其实卫欧阳一直有些猜测，但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昨儿下午疗养院来了好些人，就在汪国离开不久......后来我主治医生说是来考察环境的。我就是觉得，你看，先是他匆忙离开，都没能跟我当面说明，用的是主治医生妈妈的电话，他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一群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人来‘考察医院’。接着我就联系不上他了。我就是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卫欧阳叹了口气：“唉，可能我真的让车祸撞坏脑子，脑洞变大了吧。昨晚做梦还梦到自己其实车祸当场死亡了，还有人来给我收尸。”
蒋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拍了拍她的肩膀，换了个话题：“你这是整天胡思乱想瞎吓唬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卫叔叔回去都还顺利么?”
“嗯，挺顺利的，从马赛飞的巴黎......再转飞北京，“为欧阳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这会儿应该快到北京了。汪国的哥哥陪着的一起走的，丢不了。”
“啊？你们爷俩还真是容易相信人家啊。万一人就高级绑匪呢，你爸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不值赎金，也可以让他画几幅画再撕票，绝笔能值不少钱吧？”
卫欧阳一愣：“还真没多想......不是，蒋林你脑子也给扳手砸了么，想什么呢？能不能盼点我们好啊！”说着就拿抱枕砸了蒋林好几下。
“是是是，我乌鸦嘴，有怪莫怪童言无忌，呸呸呸。我这不是觉得你们俩心太大了么？别气了别气了，哎哎哎，你还是病号呢，悠着点儿！”蒋林嘴上求饶，实际也不躲就让卫欧阳砸了好几下。
“我心不大早跟你绝交了！”卫欧阳手腕还没完全好，使不上劲儿，打了几下，抱枕一丢，端起咖啡一口气喝了半杯，“说！到底什么事儿逼得你大老远跟我个病号过不去啊？”
蒋林一时语塞，但在卫欧阳的目光下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