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安安三岁的时候父母出了一场车祸,车毁人亡。
肇事司机慌乱之下车子撞到大桥的桥墩连车带人也当场身亡了。
这件事在当时还轰动了一段时间,谈起此事,无人不唏嘘。
祝安安只能和年老的爷爷相依为命。
爷爷年纪大了再加上没有什么生活技能,只能靠拾荒卖废品和政府给的微薄的补贴养活自己和小孙女。
他们住在医院附近的筒子楼里。
白天爷爷去医院附近拾荒,祝安安就被关在屋子里,小小的她只能垫着脚尖抓着筒子楼窗户的栏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眼神无辜又怯懦。
她每天最开心的时间就是爷爷回来。
每天傍晚房门外传来哐哐当当的声音,她就知道是爷爷回来了,她开心的喊着爷爷,跑到门边等着爷爷进屋。
因为爷爷会给她带回来很多有趣的玩具。
有时候是一个掉了漆皮的小足球,有时候是一个断了胳膊的洋娃娃,有时候是羽毛稀疏的毽子。
那天,爷爷从外面带回来的是一块很不一样的破手表。
其实说那是破手表也不对。
因为那手表的外表十分精致漂亮,像是某种特殊的金属材质,黑色的,在筒子楼瓦数很低的白炽灯的照射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然而,那的确是一块破手表。
因为不论她怎么按,怎么敲,它都没有反应。
爷爷说,那是他在医院高级住院部的大楼旁的垃圾桶旁看到的,看着漂亮,就给捡了回来。
说实话,是真的很漂亮。
但它没有反应,玩了一会儿,她就没兴趣了,随意的将那块手表丢进一边的杂物里。
渐渐的她有了新的玩具,就再也不记得那块精致漂亮却坏了的手表。
十七岁那年的冬天,爷爷去世了。
祝安安彻彻底底的成为了孤儿。
爷爷在临终之前嘱托一家表亲,摆脱他们照顾祝安安一年,等到她成年了考上大学之后。
那家亲戚倒也善良,答应了爷爷的嘱托,不仅如此,爷爷的葬礼,他们也很尽心的安排。
祝安安在筒子楼的房间里收拾自己的行李,其实也没有什么行李,只有几件洗旧了的衣服和几件校服,以及一些爷爷生前喜欢的,她想留作纪念的东西。
祝安安含泪收拾爷爷的东西,在角落的那堆杂物里,她看到了那一块被她遗忘了很久的,她已经忘记了的破手表。
也许是看到了手表就想起了和爷爷这些年的酸甜苦辣。
祝安安大哭了一场。
整块手表都沾了一层厚厚的灰,她拿着纸巾仔细的将上面的灰尘擦干净。
等整块手表都被擦干净了之后,祝安安望着它,愣了好久。
十几年了,一件东西就算被丢在角落没有磨损,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也应该变得黯淡,失去原来的光泽。
可她手里的手表,却一如当年在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恍然如新。
不知道它到底是用什么材质做的。
祝安安想到了明珠蒙尘。
就算蒙上一层尘,明珠依然还是明珠。
她顿时觉得这块表很不一样。
亲戚家有一个比祝安安大几个月的表哥,祝安安听人说过这个表哥,很聪明,智商230以上,明明和祝安安同岁,却已经是大三的学生了。
知道他读的专业和电子器械有关,祝安安就想到了自己的那块表。
过去十几年,一块不用的手表里面的零件应该都不能用了,可她潜意识里觉得她的那块手表一定不简单。
其实它的确不简单,祝安安拿到表店去修理,不管哪家店的老板都对她摇头,说:“从没见过这种手表,根本就打不开啊!”
不仅没人修得了,而且更匪夷所思的是,没人能够打得开。
她对表哥说:“是我朋友送我的一块手表,坏了,表哥能帮我看看吗?”
“行,拿来吧,我帮你看看。”
祝安安将手表交给了表哥,可是两天后等她去问表哥的时候,表哥却凝重的摇头,说:“打不开……你再让我试试。”
表哥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聪明人,而且他忽然对那块手表有了浓厚的兴趣。
终于在三天后,表哥打开了那块手表。
祝安安只看到他的眉头越皱越深。
他嘶了一声,转头表情复杂的看着她,问:“这真是朋友送给你的?”
祝安安心里咯噔一声,并不想说是自己小的时候爷爷拾荒捡回来的,面不改色的点头,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表哥也不打算深究,但他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深深的震住了祝安安。
“这不是手表,而是追踪器,和我们国家五年前研制出来的新型追踪器很像。”
五年前……
祝安安没有告诉表哥,那手表……不,那个追踪器是爷爷十几年前捡回来的。
如果国家五年前才有这项技术的话,那么这个追踪器很有可能就是国外的东西了?
但祝安安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表哥。
寒冬腊月,即将期末考了,祝安安在学校里做完复习试卷才回家。
在公交车上,她从书包里摸出那个追踪器,手指在表盘上摩挲了几下。
到底是什么人把这么贵重的高科技的东西给扔了呢?
跳下公交车,迎面吹来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祝安安紧紧裹住自己的棉衣,沿路的路灯坏了,行人也很少,偶尔才有一辆摩托车从她身边开过去。
身后传来汽车的引擎声,她缩着脖子往旁边躲了一下。
但那辆车却停在她的身边。
最近有关少女被人强行掳上车的新闻不少,祝安安的心咯噔一下,背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车窗降下,传来一道清冽带着不确定的男人的声音:“安安?”
祝安安吓了一跳,往车里看进去。
车里只有一个人。
那男人坐在驾驶座上,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按在车窗按钮上。
他的头发劲短黑亮,穿着黑色的冲锋衣,拉链拉到顶,卡在那冷削的喉结处,再往上,是深灰色的口罩,但隐约可以看的出来男人的下颚线条冷削的弧度。
整张脸唯独那双眼睛能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深琥珀色的眼睛,还真不多见。
而且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男人很有耐心的看着她,但她一直不说话,他便再次开口道:“安安?”
她愣了一下。
“是,先生认得我?”
男人没说话,那双深琥珀色的眸子隐隐藏着潋滟的笑意。
车门打开,那男人直接从车上下来,当他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祝安安才发现,原来他这么高。
男人低低的笑了一声,那笑声仿佛从喉咙中溢出来,听得人心跳砰砰直跳。
他单手摘下口罩,“安安,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