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那人连忙灰溜溜走了,另一侧,宦官海明的眼光与海兰对上,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疑惑。
柴房。
对于这样一个地方,叶小萌自己也是匪夷所思。
这个静月,竟把霍少殷丢在这种地方睡觉来折磨,当真是任性妄为。
叶小萌盯着柴房的门槛叹了口气,眼瞅着大夫从里面出来,这才盯着大夫道:“怎么样?”
“回公主,霍公子伤势有些严重,昏迷过去了,适才上了药,只是伤口严重,晚上只怕还得熬上一晚。”
叶小萌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已经午后了。
“我知道了。”
大夫随即告辞离去,她转头看向身侧的婢女:“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穆珠!”
“好,穆珠,你现在去吩咐一下,让人在附近收拾间合适的屋子给霍公子住。”
穆珠一愣,抬头看她。
叶小萌看着她道:“怎么?听不清本公主的意思?”
“是!”穆珠连忙低头应下,“奴婢这就去办!”
叶小萌点了点头,这才看向柴房的位置,躬身走了进去。
穆珠见了,立刻跟上去扶叶小萌。
“不用了,你去把事情办了,办完来接我便是。”
穆珠这才领命走了,叶小萌旋即入得柴房,便看见霍少殷躺在一堆草垛上,半边后背都是血。
他紧锁着眉头,昏睡之中,似因为疼痛一而再的锁紧眉头。
眼睛下一片乌黑,像是长日煎熬所致,但那高挺的鼻梁还有优越的薄唇依旧与往昔一模一样,只是这张脸少了很多锐气,更多了几分柔和坚毅,看上去就更似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了。
但有些人,即便是褪去了容貌,也终究是天之骄子,穿上粗布麻衣也掩饰不了身上的气度。
“无痕……”叶小萌看着他低低道,“你说,这一世,我们会有缘分吗?”
外面很快传来了动静,是穆珠安排的人到了。
叶小萌让开身子,让那些人将霍少殷抬走,这才跟随去了房间。
穆珠选择的屋子干净,简单,没有什么过多的东西。
叶小萌满意点了点头,指着屋中的空处道:“这里,给他添置一个书桌,还有文房四宝,另外,给他备些干净的衣服。”
穆珠很诧异:“公主,您备的东西,只怕霍公子不喜欢!”
见叶小萌砍下来,穆珠连忙解释:“霍公子对公主抗拒的执念已深,只怕他不肯接受。”
“无妨,你只管准备就是。”
叶小萌深知想要改变霍少殷的看法没那么容易,不过来日方长,她并不担心,左右现在的她也不是从前的“她”,霍少殷所抗拒的无非就是“面首”这件事罢了。
只要解决这个问题,日后他未必就会对自己有深仇大恨,而且,他还有个病母亲!
叶小萌想着解决他得先解决他的父母,因而便让人备了轿子去霍家。
傍晚时分,日光西沉,霍家院子坐落在偏僻的窑街,那里从前是产窑的,据说霍少殷的父亲便是窑工,只是一次事故出事,丧生,从此霍家便只剩了一个老太太还有一对孤儿寡母,后来霍家老太太受不了儿子的死,两年后便撒手人寰了,霍母便开始了真正的与儿子相依为命的日子。
老太太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要霍母抚养儿子长大成人,让他考取功名,据说霍太太出身书香门第,原本的霍家也是书香门第,直到了霍父这一辈家族没落,才不得不做了工。
但士农工商,做工是让人瞧不起的行当,哪里比得过书香门第的地位。
霍父的离开让霍家老太太觉得便是没有考取功名惹的祸,所以到了霍少殷头上,老太太遗言便是让这个孙子一定要读书考取功名。
霍母也谨遵婆婆教诲,一路数十年来含辛茹苦,只为儿子考取功名。
“公主,要进去吗?”穆珠问。
叶小萌摇了摇头,看向穆珠道:“你把药送进去,就说是霍少殷托你送来的!”
穆珠点了点头。
她们此刻穿的是男装,不会让人起疑,虽然衣着会让人怀疑是大户人家,但好在叶小萌让穆珠找的是普通人家的轿子,也就并没有公主府的标记,不会让人猜到和公主府有关。
霍母接到药,一个劲儿要问穆珠身份,穆珠谨记叶小萌的叮嘱,只说自己公子是霍少殷同窗好友,因受霍少殷之托送来药物等物品,请霍母自己保重好身体。
听闻此言,霍母才放了心,可一想到自己是被公主抓了去,立刻又要泪流满面了。
“夫人还请放心,我见到少殷的时候他状态很好,并没有得到亏待,也并不是传闻中的那个传言,只是他暂时脱不开身,便托在下请夫人保重好身体!”
霍母闻言,再一次垂泪,却到底记着礼节,朝着叶小萌行礼:“多谢公子传达!”
叶小萌当即扶起她:“夫人言重了,不过少殷也托我带上他的书籍,说是想要在公主府温习功课……”
“我这就去拿!”
等到霍母将包裹递到叶小萌手上,叶小萌又朝她告了辞,一行人这才离去。
而回去的路上,穆珠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落在叶小萌身上,而叶小萌至始至终安静闭目养神,好似察觉不到她的目光一样。
她自然知晓穆珠的疑问在何处,不过她并不想解释。
左右她这个身体没有变过,别人只道她是磕破了脑袋性情大变,却绝对想不到换了个人!
晚上的霍少殷果然如大夫所言发起了高烧,还一度说起胡话。
叶小萌让穆珠作陪,亲自给他更换药物,擦拭身体降温,熬了一夜,才勉强让霍少殷的烧退了下去,而她也是天亮才得以小憩片刻。
霍少殷醒过来的第一时间看见她,像是见了鬼一样的整个身体往床里缩。
“你怎么进来的!你出去!”
叶小萌被他吵醒,睁开眼看了看他,一旁的穆珠连忙道:“放肆,公主照顾了你一夜,你就是这么对待公主的?再说了,这里是公主府,所有的地方都是公主的地盘,你让公主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