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明海一回去就开始头昏眼花,还呕吐,叶小萌知晓他是被妖物所伤,跟寺庙里的师傅要了几味药,让明兰煎给明海喝。
明海喝完药后便昏睡了过去,看上去半生不死,好似丢了半条命。
穆珠忧心忡忡。
“公主,明海能好起来吗?我们要不要去通知人来?”
“暂时不用。”叶小萌看向外头日光高照的天,“这山头那么高,若是明海明日便能好起来,岂不是让人白跑一趟。”
穆珠点了点头。
“只是这样一来,公主的事就要受到影响了。”
说话间只见霍少殷领了送饭的师傅前来,海兰连忙停了话。
穆珠戚戚看了霍少殷一眼,才又看向叶小萌:“公主,累了大半日了,还是先用膳吧!”
傍晚明海的情况便好了很多,除了还有些头晕,其他的症状已经没了,二女这才松了口气。
“公主,”看见叶小萌,明海一副十分懊悔的样子,“因为奴才毁了公主的行程,奴才有罪!”
“说什么呢!”叶小萌看着他,“是我害你受了惊吓,你不要心有负担,好好养着,大不了,我们在这里多住上几天,反正这里空气清新,山脉宽广,可比公主府那小宅院舒服多了!”
明海听她这么说,心头这才宽慰几分,又看见一旁的霍少殷,连忙道:“连累霍公子了。”
他这一病,两个人住在一间屋子,难免要打扰到霍少殷。
霍少殷闻言,脸色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道:“无事。”
夜深人静,整个寺庙都只剩风声以及远处瀑布的高崖落水声。
确定一行人都睡了,叶小萌换了一身深色的衣服从屋内出来,头发特意挽成男儿高髻,戴了兜帽,目不斜视往院外而去。
夜色很浓,只有月光洒在院中的矮草上,霍少殷被明海的咳嗽声折腾得睡不着觉,正要打开窗透透气,却忽然看见一道人影从窗前经过,那人穿着一身黑衣戴着兜帽看不清样子,却分明是从公主屋里出来。
他愣了一下,毕竟在这个只有和尚的寺庙里,这人出现得蹊跷。
只是等他走到院门口一看,却只见那条纤细的身影入了后山深林,而且那身影怎么看怎么熟悉。
“公主?”
霍少殷有些疑惑。
大晚上的,她为何穿成这样,还独自一人连灯笼都不打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想也不想,他披上衣,带上灯笼,跟了出去。
“告诉他们,既然为妖,就该守好妖的本分,否则,损了道行是小事,失了性命,就追悔莫及了!”
她伸出手来,一道剑光从她袖中飞出,霜华剑在她身侧盘旋了一圈,迅速往林中而去。
叶小萌立在那里,静静等待霜华剑归来。
“公主?”
却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惊疑的声音,然后便有脚步声传来。
“真的是你?这大晚上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见萧少殷的眉眼,叶小萌只觉心里一万字草泥马奔腾而过——
大爷,你晚上不睡觉的吗?
你跟来做什么?!
所以现在,她怎么解释?
怎么收场?
叶小萌盯着他月光下疑惑的眉眼,忽然双腿一曲,往他面前扑去。
霍少殷下意识伸出手来扶住她,叶小萌干脆两眼一闭,假装昏迷。
你疑问就疑问吧,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头纱掀开,叶小萌在月光下的脸容雪白一片,双目紧闭的样子好似中了什么邪术一样。
联想到今天白日明海的遭遇,霍少殷看了一眼四周,莫名觉得这林子有些邪气,当即打横抱起叶小萌,往寺庙而去。
而霍少殷身后,霜华剑盘旋过一圈回来,正犹豫着如何回到叶小萌身上,叶小萌偷偷扬了手,霜华剑立刻变回一把普通的匕首缩回她袖子里。
而霍少殷毫无察觉。
如此一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叶小萌偷偷睁开眼去打量步履艰难的霍少殷。
他手上打着灯笼,还得抱着她,多少有些吃力,月光打在他微蹙的眉宇,映着他棱角分明的脸,给人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熟悉的是,这张脸明明跟帝无痕一模一样,连沉默时给人的肃杀感都有些相似,可偏偏,这张脸又少了帝无痕一贯的邪肆、轻慢气息,比之眼前少年的青涩,帝无痕时时刻刻都是强大而深沉的,仿佛什么事都是成竹在胸的姿态,可也正因为如此,她听着少年紊乱的心跳,闻着萦绕在鼻尖的墨香,一颗安然的心忽然狂肆地躁动起来。
她错过了很多。
错过了帝无痕的少年,错过了他的成长,甚至错过了他与另一个女孩的相恋。
她没有在他最好的年华里出现,让另一个人在他心头留下痕迹,这成了她耿耿于怀的存在。
就好像是心头的一个结,每每想起并不至于伤心,却总是免不了些微的酸涩和空落,甚至带点嫉妒,嫉妒那个陪他一起成长的人。
那么以前的帝无痕会像霍少殷现在这样吗?
“嗯……”
她心头忽然就生起一丝捉弄之意,隐隐还有些痒痒。
“霍公子?”
她佯作困惑,还有惊讶,似乎对自己被他抱在怀里这件事很吃惊。
霍少殷身形一僵,偏头看见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才想起来两个人此刻维持着怎样的姿态,顿时将她放了下来。
“公主,你觉得怎么样?”
叶小萌被他抱了一路,此刻只觉得腿麻。
“什么怎么样?”她偏头看向四周,奇怪道,“这是哪?你深更半夜把我抱这里来干嘛?”
“……”
“公主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叶小萌看着他,垂着酸麻的腿,“这是什么衣服……好丑!”
“……”
霍少殷心里越发觉得她要么是梦游,要么是中邪了!
“适才我瞧见公主一人出来,便跟了来,却没想到公主走到林中便晕倒了,我才不得不抱你回来……”霍少殷微微退开与她的距离,“多有冒犯,实属情况所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