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女子早已没了之前的媚态,一脸的贞洁,扯着嗓子怒吼“妍泽,你敢动老娘,老娘就活剐了你!”
妍泽翻了个白眼“你吼什么,我都说我不喜欢女人了,不会碰你的。”
“你不喜欢女人?”女子一愣,满脸的不敢置信“你喜欢男人!”
“废话,这世上就两种人,我不喜欢女人,自然就喜欢男人了!”
“你…你!”女子语塞,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看来师兄嘴上还是有把门的,竟没说出我的癖好,果然师门之情还是可信的!”
上一秒,妍泽还笑眯眯的说着话,下一秒,他就云淡风轻的把匕首插在了女子的手掌,眉眼依旧带笑,只是说话的口气,却让人汗毛耸立。
“说吧,古星辰现在在哪?”
女子脸色煞白,额头见汗,可神情却不变,艰难的吐出了三个字。
“不知道。”
“你这小脸刮了真的挺可惜,姑娘,你可别逼我做坏事。”
说着,妍泽将插在女子手掌的匕首缓缓往外拔,一边拔还一边说:
“姑娘,你应该知道吧?我是古星辰的师弟,所以他的嗜好,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了,你这么忠心于我那师兄,应该是出于爱慕吧?可惜我那师兄不爱女人。”
“他……”
“对,他不爱女人,所以才会对这般尤物的你无动于衷。”妍泽脸上依旧带着笑“本来呢,你是可以凭着这张脸一直待在他身边的,可这脸若是毁了……”
匕首已经从女子手掌完全抽离,刀刃贴近女子的脸,血染上了那白芷的皮肤,异常醒目。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出卖他的!”女子坚定的说。
妍泽的动作一滞,随后将匕首一扔,站起了身:
“真好,师兄能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当真不负此生。”
“你…什么意思…”
“我果然还是下不去手啊,你这样娇滴滴的小娘子,不该这么早香消玉殒。”说吧,妍泽回身解开了女子身上的绳子“你走吧。”
“你要放我走?”
妍泽耸耸肩“不然呢?古星辰是我的师兄,他让你来找我,不过是想找我叙旧,我现在有事去不了,你就帮我给他带句话吧。”
女子捂着手上的伤呆呆的看着妍泽,似乎有些看不透他。
不消片刻,妍泽就写好了一张字条,交给了那女子,女子翻窗离开,落地后环视了许久,直到确定不会有人跟踪后,才离开。
只是在她离开后不久,乐新就跟了上去,妍泽靠在窗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浮现了一丝戏谑:
“师兄,我可没有耍花样,是殿下不信我,才派人跟踪你的人的。”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是乐正博,妍泽不慌反倒一喜,整理了下衣服心情颇好的打开了门。
乐正博一进来便看到了妍泽床边的血迹,故作惊恐的问:
“妍公子,这……”
“我没问出什么,被她逃走了。”说着,妍泽摆出了一副很自责的样子。
乐正博神色不变,关切的问:
“那公子可有伤到?”
“并未,只是可惜,少了线索,看来下次抓住人还是该交由殿下审问,妍某人一介读书人,还是别凑这样的热闹为好。”
“这样也好。”乐正博顺势坐下,并未离去之意。
妍泽自然知道乐正博这是在监视他,却只是笑了笑,为乐正博倒了杯茶,十年未见,他真是巴不得乐正博能就这么坐着,哪怕不说话……也好。
十年真的很漫长,可却似乎只是对妍泽自己而言,乐正博似乎并不记得当年邹邺大雨倾盆,尚是半大孩童的他失足掉入后花园池中,是谁将他捞起的了。
另一边,乐新已经跟着那女子走出老远,最后,那女子停在了一处断崖前,而那断崖之上,正站着一位白衣胜雪的男子。
“主人。”那女子恭敬的把妍泽写的字条双手奉上。
古星辰神色微变,小心翼翼的取过那字条,展开一看,却只见上面画着一朵菊花,古星辰轻笑,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竟有几分宠溺。
女子自然也看到了那字条上的菊花,眉头微皱,似是有些想不通,更看不明白古星辰为何这般表现,
“他跟你都说过什么?你一五一十的讲来于我听。”古星辰声音极轻,要不是乐新耳力惊人,根本听不到。
女子不敢有所隐瞒,将妍泽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讲给古星辰听,自然,乐新也听的清清楚楚。
作为一个成熟的皇子护卫,他知道自己不该有太多多余的感情,可在听到妍泽说自己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乐新决定回去一字不落的把自己所闻告诉他的殿下,让他的殿下听听,那自称是谋士的酒鬼,是多么的不着调!
而古星辰听完全部后,却依旧是淡淡一笑,可下一秒,却做出了让乐新意想不到的事,他……他居然直接杀了那个女子!手起刀落,没有半点留情!
就算是常年刀口舔血的乐新,也无法接受古星辰这样的行为,更无法理解这上一刻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杀死了身边的人。
不过乐新并没有时间细想,因为古星辰已经转过了身,他只能撤退。
天地间,风雪交加,古星辰站在断崖便紧紧的抓着那张画着菊花的小小字条,微微叹息。
“竟然不知廉耻的说自己喜欢男人!妍泽,你可真是好胆识!最好,别被我抓住!”
正在这时,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单膝跪地,对古星辰恭敬道:
“主人,太子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古星辰神色一变,竟露出惊慌之色“让他们立刻停手!”
“是……啊?主人。”
“停手!立刻给我停手!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那手下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恭敬的称了声“是!”
“等等。”古星辰不动声色的将那张字条放在胸口“你带几个人去保护泽儿,要是太子的人敢轻举妄动,杀无赦!”
“是!”
那人走后,古星辰看了眼倒在雪地里已经凉透了的女子,决然离开,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妍泽喜欢男人,因为能喜欢妍泽的男人,只能是他古星辰!
对于乐正博这种习武之人来说,一晚不休息自然没甚大事,可对妍泽这种身子已提前步入老年期的小老头来说就不同了……
昨儿个,乐正博真真儿的是如妍泽所愿,和他坐了一夜,两人天南海北的聊着,常年在阳安不得远足的乐正博听妍泽讲了许多有趣的事,不过两人并没有因此去除距离感,毕竟那些都是不痛不痒的话题。
妍泽并没有告诉乐正博他为什么身在阳安千里之外,却对阳安皇城的事了如指掌,而乐正博,竟然也未曾问起,甚至连旁敲侧击也没有。
第二天乐正博早早就起了程,往宾川一带赶,一夜未合眼的妍泽哪里经得住马儿的颠簸,晃着晃着就睡着了,还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乐正博也不是什么心狠之人,无奈之下只得买了马车让妍泽休息。
直到晌午,妍泽才意犹未尽的从梦中妍醒,把乐正博叫到车里,说是要商量要事,乐新一听就变了脸,昨晚他从古星辰那里听到的污秽之言,并未告诉乐正博,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更怕污了他家殿下的耳,现在想想,还是该一五一十的说了,让乐正博有所提防。
可现在为时已晚,乐新眼巴巴的看着乐正博上了马车,悔的肠子都青了,可又不敢贸然靠近马车,只得不近不远的看着。
习武之人不畏寒,所以乐正博也没觉得雪后寒冷,上了马车看到缩成一团的妍泽还纳闷,于是出声询问:
“妍公子觉得冷?”
妍泽吸了吸鼻子,点头。
“那…那……”乐正博环视四周,也没找到什么能驱寒的东西。
“殿下既然不冷,披着氅也是浪费,不如给我用用。”
妍泽之所言,让乐正博一愣,他虽在母后殡天后就有意收敛锋芒,不再盛宠,但也没人敢这么大大咧咧的从他这要东西,这,还是头一次。
见乐正博一直未说话,妍泽郁闷似得撇撇嘴“怎的?殿下不愿意?”
“你用得着便拿去。”说着,乐正博扯下了氅。
妍泽将自己缩在大氅里,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再加上那大氅上淡淡的龙涎香,妍泽只觉得缺觉的不快都消失了。
“不知妍公子请本王上来,是有何事商议?可是那宾川一带的命案之事?”
乐正博不称‘先生’只称‘公子’,说明他还未真的接纳妍泽这个谋士,妍泽虽知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可也难免坏了心情,缩了缩身子,撩开帘子想故意转移话题。
然而就是这一举动,妍泽看到了那白雪之中微微一动的人,那人也是一身白,显然是想隐匿于雪见伺机而动,乐新等人一直面对着皑皑白雪,自然难以发现,妍泽始终在马车里,分辨起来倒是容易些。
妍泽心知来人是太子派来取乐正博性命的,原本温和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杀伐的冷意,可是还不等他做出反应,一直利箭就直直射了过来,显然是那人看到了妍泽身上的大氅,有了攻击目标!
利箭速度极快,妍泽根本无法躲闪,乐新他们已经发现了异动,却也来不及补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利箭向马车射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妍泽马上要被射个对串的时候,身子突然被一股巨力拉过,那利箭从妍泽胸前险险划过,马车外顿时厮杀作一团。
“别出去!”妍泽一把抓住了乐正博。
“本王可做不来缩头王八!”
说着,乐正博撩开帘子下了马车,妍泽看着空荡荡的手掌笑了笑,也难怪,乐正博是打过仗的人,可不是养尊处优,等着被人保护的窝囊皇子,也不像他,是个不能习武的病秧子。
此时,马车外已经乱成一片,不停有人被割断喉管,血溅五步,那猩红的颜色落在雪上,十分显眼。
不过这厮杀中的却不只是太子和乐正博的人,还有古星辰派来保护妍泽的人,那些人始终护着马车,不让任何人靠近,也不主动加入厮杀,目的极其明显,只是保护妍泽,这让太子和乐正博的人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是哪路人马。
妍泽走出马车拧眉看着厮杀中的人,这次太子派来的人不少,看来也是急了,毕竟宾川县快到了,乐正博一旦与宾川官员碰了面,太子就没了下手的机会,而这一路走来,太子也消耗了乐正博不少人,就凭乐正博现在的仨瓜俩枣,根本不可能是太子的对手,被一锅端就是迟早的事。
同时,妍泽也明白,师兄派来的人是不可能当真帮乐正博去对付太子的人的,他现在必须找到其他帮手,来帮乐正博!
在看到妍泽跳下马车,翻身上马往雪林里跑时,乐新冷冷一笑,并未理会,只是一心护着乐正博。
大氅在雪间穿梭,古星辰派来的人不近不远的跟着,妍泽也不理会他们,只是闷头驱马前行,同时还不停的学着狼叫!
不错,就是狼叫!这里前后几百里渺无人烟,属于无人区,通常这种地方就是狼的天下,就算没有狼,也会有其他的野兽,不然绝不会无人居住!
妍泽正是想召来那些野兽,让它们成为乐正博的帮手,反正乐正博这边马匹充足,跑得快,那些太子的人不可能骑着马潜伏,他们跑不过乐正博的人,自然就会成为野兽的食物!
“嗷呜……”
一声听在其他人耳中不寒而栗的狼嚎,听在妍泽耳中却如同天籁之音,他胯下的马儿停了下来,不安的踱步,妍泽微微喘息,口中喷出热气,他眯着眼看着不远处,那缓缓走出了狼!
那狼竟与寻常的狼不同,脖子上还带着一条银链子,妍泽微微皱起了眉,他从未听说过狼还有被驯服的。
转眼间,数不清的狼从皑皑白雪中悄然而来,古星辰派来的人立刻现身,把妍泽团团护住。
“刷”的一声,妍泽抽出了身边之人腰间的剑,沉声道:
“退下!”
“妍公子,您不要乱来,主人……”
“乱来?我妍泽什么时候做过乱来的事,退下!别坏我的事!”
闻听此言,几人面面相觑,最终只得退下,妍泽看着那些狼,眼中满是挑衅,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言语,那些狼就被他激怒,这下马儿是真的感觉到了危险,在妍泽拉动缰绳的瞬间,马儿掉头就跑!
动物逃命的本能,让马儿奋力狂奔,那可真叫个快,名副其实的脱缰的野马!把古星辰的人远远的甩开了!
由于太过颠簸,妍泽肩上的大氅掉落,寒意包裹了他的身体,他回头看了眼被狼群践踏的大氅,眼中满是心疼,却也知道孰轻孰重,并未做出糊涂事。
很快,妍泽便看到了乐正博等人,他紧抱着马脖子,刚想说话,却被冷风狠狠一顶,猛咳了起来,向马下摔去,被狼群纠缠的乐正博也并未看到他。
那些狼群被血腥味刺激,更加的疯狂,向尸体与人扑去,当然妍泽也未能幸免,他被一匹狼狠狠的咬住的腿,拖拽了老远。
妍泽不得不承认,这次……他真的乱来了,没有缜密的思虑,就付诸了行动,只因为……怕来不及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