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了?”沈天青起来的时候便看到了从安留的那句话,他立马给从安打了个电话,“去哪了?”
从安说:“在很远的地方。”
“什么时候回来啊……”沈天青说。
“哥,你是刚起来吗?嗓子好像哑了。”从安笑道。
沈天青没有管嗓子的事情:“你去哪了?”
“都跟你说了,”从安走在台阶上,“在很远的地方呢。”
“不会像电视里面那样跟我断了联系吧?”沈天青问。
“嗓子不舒服的话叫妈妈给你炖一锅梨子水。”从安说。
“啊,”从安说,“我忘记了,妈妈和爸爸在旅游呢。”
“他们知道吗?”沈天青问。
“自然是晓得的。”从安说。
“你在哪?”沈天青又问。
“还在这座城市里,”从安紧紧握住手机,“离你们不远,我还能回来看看你们。”
“去找谁?为什么要走?”沈天青问。
“不是找谁,”从安说,“你知道我生母吗?你应该是不知道她的,她叫林慧,是个骗子。”
沈天青怒吼着:“是骗子你还去找她!”
“还她一个东西,”从安说,“还挺宝贵的。”
“……什么东西?”
“我。”从安笑了笑,“可能不太要脸,但是我自认为我还是挺宝贵的。”
沈天青声音里带着哭腔:“干嘛走啊?”
“还她个东西。”
“她威胁你了?”
“没有。”
“那为什么要走啊?”
“还她一个东西。”
“换一个东西还不好吗?”
“那太假了。”
“可她都骗你了,骗了你一次还会有下一次的啊。”
“是吗,”从安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台阶,台阶周围都是垃圾,幸亏是冬天,不然得臭死,“我之前说过,撒多大的慌,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谁来付?”
“自然是她,我自个儿多自私啊。”从安又走了一个台阶。
“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三年。”
“会联系我们吗?”
“会的哦,你要我每天跟你联系都行,找你玩都可以。”
“我能去找你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哥,”从安说,“这里很脏,别来。”
“我也不想让你碰脏东西。”
“我没关系,电话挂了啊,明天九点电话,别睡过头。”
从安按下拒绝键,然后继续上她的楼梯。
楼道里非常的脏,还有很多大型的黑色塑料袋放在楼道里,很难行走。
从安上到第六楼的时候停了下来。
林慧的房子在右边,门前没有什么脏东西,大门也很整洁,只是对面那户人家太过于吵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去投生成为蚊子。
从安敲了三下门,不知道是不是这整个楼道的隔音效果不好,敲门的声音很大。
以至于对门那户人家停止了吵闹声。
林慧很快将门打开,打开的那一刹那,从安立马扒开门进去然后关上。
“怎么了?”林慧问。
从安说:“怕对面那户人家看见。”
“对面那户?”林慧挑挑眉,“整个家里面的人都是垃圾,天天吵架,也不嫌弃声音大,耳朵聋咯。”
“呵呵。”从安将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你这些年一直住在这里啊?”
“嗯,”林慧走进厨房,倒了一杯热水,“这里很烂,是我的归宿。”
林慧将水递给从安:“有点烫。”
从安接到水后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林慧指了一间房间,“那个是你的房间,很干净,这整个屋里边都很干净,没有怎么蟑螂或者老鼠什么的,你放心吧,床单被罩都是新的,枕头也是新的。”
“您破费了。”从安说。
“不,”林慧看着从安,“你很漂亮,像我。”
从安愣住了:“嗯?”
“也不知道从恩有没有跟你讲过我的产后抑郁症的事情,我确实得过,”林慧笑着,“后来好多了,就接着谋生,然后在这里定居。”
“这个地方确实是离我们家很远。”从安说道。
“嗯,确实很远,”林慧苦涩地笑着,“我骗了你,你应该知道了吧。”
“嗯。”从安喝了一口热水,不烫了。
“很抱歉,”林慧说,“我其实也没多少办法,我只是太孤单了,就是想要一个人来陪陪我,我知道牺牲你不好,我也知道我这样真的很自私,但是你从楼下上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这个地方真的很让人难受,悲愤,忧郁,什么情感都喜欢往外面露,我怕一个人待久了,什么都不是了。”
“那病……”
“病是真的,”林慧说,“但不是血癌,还没有那么严重。”
“是什么?”
“早期胃癌。”
“还能治吗?”
“能。”
“有钱吗?钱够吗?”
林慧笑着看着从安:“没有钱你帮我赚钱吗?”
“也不是不可以……”从安想着。
林慧突然道:“我的安安啊,你好善良啊,当时没有把你带走是正确的呢。”
“为什么一定要走?”
“你不懂,人是觉得不会臣服于某种枷锁的。”
“你为了摆脱它然后就走了,是吗?”
“嗯。”
“哦。”
“现在是早上九点多,吃我做的早饭吗?”林慧问。
“好。”从安点点头。
林慧去做早饭了,从安自己换了鞋然后就进了林慧为自己准备的房间里。
房间没多大,但是陈列的东西摆放的很有规则,看起来很舒适,她走到床边,坐下,棉絮很软,是她很喜欢的那种。
床旁边有一个木质的衣柜,发出浓浓的木香,很好闻。
从安打开它,里面什么衣服都没有放,只有几个衣架,看来林慧真是很用心来装扮这里了。
从安又回到客厅然后把放在玄关处的箱子推回了自己的房间里,然后打开它一件件地把里边的衣服拿出来,用衣架挂上。
衣服她带的不多,钱倒是带的蛮多的,她没打过工,钱都是从安从小到大自己攒的钱,留着给林慧治病。
手机又没多少电了,从安感慨着,看来要买一部新手机了。
但是现在自己还没有兼职,只会动卡里边的钱,只好等到找到兼职之后再说了。
“那个,”从安走进厨房,“我上学的地方有点远了,可能……”
“要我联系你爸给你转学吗?”林慧问。
“诶?!”从安惊叹道。
林慧笑了一下:“很惊讶是吧?没关系,我告诉你啊,我电话号码一直没有换,只是你爸自己害怕打这是电话所以一直没有打,早上你还没有来的时候,他给我打过电话了。”
“他怎么说?”
“他同意了,”林慧洗着碗,“我挺惊讶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爸对这件事情无感,后来他跟我解释说你坚持做的决定,我很开心,安安,妈妈很开心。”
“……”
“你眼睛不太好,所以我把家里的灯都换成低瓦的了,你在你们那个家里也是用的低瓦灯吗?”林慧问。
“不是,”从安摇摇头,“他们从来不用低瓦灯,很谢谢您为我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