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有点幼稚。
不是,是太幼稚了。
从安眼角抽了一下,然后说道:“你订个时候吧。”
“明天,我家火锅店!”路故鹤很快说出来。
“行……”
她估摸着自己手里的零花钱,大概是够的吧。
她不大会找林慧要钱。
本来人家生病了,哪有人会找生病中的人要钱的啊。
她想了想,可以找她哥要点钱,又或者,可以去打工。
打工是没有时间的。
唉。
怎么那么烦啊。
*
结束了一天的学习会,从安只得到了一个结论,阿姨做饭很好吃。
当她站在街角,看着自己微信里面的零钱,皱着眉头时,已是黄昏。
很不可思议,之前自己好像没有买什么很贵重的东西,为什么那么多钱现在所剩无几了呢?
从安很想知道结果,但知道不大可能。
都是自己花了,花了就是花了,没啥好后悔的了。
三月的天气还是那般冷,但是已经吐不出白气了。
从安手插在兜里,摸到了像个冰块一样的手机。
给她发个消息吧,问问今天晚上回不回家吃饭。
从安拿出手机,给林慧发了消息。
从安:回家吃饭吗?
林慧:不了,你自己吃吧,还有钱吗,没钱了我给你。
从安:有的,你好好工作吧。
林慧:[微笑.]
从安收起手机,转身走进一家超市。
随便拿了几袋方便面和一瓶老干妈,结完账,拎着袋子回家了。
旧小区里,明明还是黄昏就见不到一个人影,小区中央还有个小亭,小亭中间有个下棋的石桌,可是小亭早已经过了岁月的打击,不堪入目,也没有人去打扫。
从安上了自家的楼,说实话,这栋楼里奇葩还是蛮多的。
先前的那对看人低的夫妻,还有楼下的一位老人。
老人看起来已有六十多岁的样子,可能是腰不好,走路老是弯着腰。
初见时从安也没觉得她很奇怪,直到有一天——
她下完晚自习回家,小区里没有路灯,只好打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
快要到家的时候,老人突然打开门,把他家孙子给推了出来,呵斥道:“没认错啊?!你不给我认错臭小子别想回家了,也别想吃到我家里的一粒米饭,给我滚吧,离我有多远就滚多远!”
从安也没关,继续上楼。
走的时候看了眼那个小男孩,惊讶地停下了脚步。
很瘦,真的很瘦。
她突然想起来李贺有句诗:“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
摇摇脑,甩掉这些如现实毫不相干的故事。
小男孩靠发黑的墙角站着,细小的胳膊抬起来摸了把脸,然后跑下楼。
从安没再看,转身上楼,她并不好奇男孩最后怎么了。
只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又一天,她又瞧见了,这会是在楼下,大伙儿都能看见。
小男孩被老人拉着手腕,低头看着地面,过长的黑发遮住了眼,看不清楚表情。
从安知道这小孩长的怪可爱的,可爱到有些恐怖。
看见大家都围着看热闹,把上楼的通道都给堵住了,根本进不去。
她当时心里本来就很烦躁,看到一大堆人堵自家路时,火气上来了。
“干嘛呢?耍杂耍呢?把人当猴子?脑子没病吧,不知道是犯法的妈?”从安撩了下散下来的头发。
“好狗不挡道,让开。”
居民们一时都愣住了。
见没有人回应自己从安越发不耐烦了起来:“怎么了?我说什么你们没听见是吗?需要我重复一下吗,各位?”
有些居民反应过来,骂道:“我平时看你是个很文静的小姑娘,可没想到却是个泼猴。”
“泼猴?”从安重复道。
“难道不是吗!”那人理直气壮道,“你说的话那么难听,平时也不见你这样啊,怎么了,现在急个啥子,你说说啊。”
“我看你们不顺眼,急了。”
从安手插着兜,吊儿郎当地站着。
“小姑娘啊,你是个小姑娘啊,得文静啊。”
从安内心呵呵两声道:“你们什么个情况呢?集体欺负小朋友?”
“喂,”从安朝小男孩挑眉,“要不要给你报个警啊?”
小男孩像是没听到一样,低着头不语,也不看她。
周围人反驳道:“我们怎么可能欺负一个小娃啊,还不是她奶奶呢。”
老人被一下子指出来吓了一跳,生怕从安打电话叫警察说道:“没有的事,只是我家孙子不太听话,我教训一下。”
从安道:“要教训回家教训啊,道外边教训个屁啊,不会给孩子留下什么阴影吗?”
老人皱眉道:“我教育孩子你不该插手吧,而且你这个没大没小的语气是什么意思,这么说我也是个年长的人……”
“幼,”从安嘴角一勾,“您还知道自己是个年长的人啊,那手那么用力握这干吗,不怕骨质疏松然后骨折吗?”
“又或者,小孩,你干吗不反抗呢,是不是怕啊?”
小男孩听到从安的声音还是那样,不回答,不看她。
从安也不怒,盯着他看:“奶奶呀,您确定您没有虐待这小孩?身体那么瘦弱,也不反抗,说话也听不见。”
老人急了,放下抓着小男孩的手,白瓷的手回到主人身边,手腕上的红痕看起来特别明显。
“怎么可能呢,只是这孩子不吃饭就是了,他还小吗,不喜欢吃饭很正常。”
从安看了老人一会,又低头看了眼小孩。
她本来是很想跟小孩说几句话的,但是见小孩不理自己,还是放弃了,转身撞开挤在楼道里的人,回来家。
林慧回来的时候听到楼下老人和她说的事,皱着眉回到家。
见到从安第一句话便是:“吃饭了吗?”
“吃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那样做。”
“做什么?我也没有那样做吧,其实一开始就不想管的,要不是别人挡了路,我心里又不开心,就不会发生这档子事情了。”
“全小区都知道了,以后怕是我们家都得不到好眼色看。”
“你在怪我吗?”
“没,就是觉得,你为什么没有救救那个小孩呢?”
从安叹气道:“救不了啊~”
林慧问:“为什么?”
“那小孩不跟人说话,就一直低着头,我之前在楼道里见过他,看见我也不说话,我盯着他他也不看我,就自个玩,然后跑下楼。”
“我之前也见过,小男孩还长的很好看。”
“嗯,确实很好看,就是太瘦了,增加了点恐怖画面。”
“从安啊,”林慧停下了修着苹果的手,“妈妈希望你能善良,帮助别人,好好生活。”
“可是,好好生活都难,我要怎么善良,怎么去帮助别人?”从安喃喃道。
林慧没听清,但也不问了,继续手里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