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被刘回风和尹千落搀扶着回到小山院,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一路上未曾言语一句。
他的视听已经与世隔绝,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脚在走动,感觉不到小山院微弱的花香和细致的鸟鸣。
他满脑子回荡的都是张明轩指着他说的话,“他就是个懦夫,是个孬种……”
他们把他送回房子里,尹千依关切地问,“叶哥哥你怎么样!?”
叶云神情木然的回答,“我没事儿,我只是想静静!”
柳回风拉着他们姐弟两个离开,他劝说他们,叶云确实需要点独处的时间来自我调节。
他们一走,叶云便僵直地走到床边,后背一仰,躺在了床上。
他还是不断的想着张明轩说的话,“他就是个懦夫,是个孬种……”
他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从小到大他受到的遭受的冷眼和轻视,早已经锻炼出了一颗坚强的心。
可是,事到如今,却被那个小子轻易地击打得粉碎。
他允许别人说他穷,那种人生下来不可选择的东西,他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的去改变。
他允许别人说他蠢笨,因为在他自己而言,他已经很努力地去做了。
但是他不允许别人说自己是懦夫,是孬种!
可是为什么自己不站起来,去反驳,去抗争呢!?为什么他眼看着弱小的尹千依挡在他的面前委屈地流泪,就手脚僵硬的不停使唤呢?
他好恨自己,对自己的软弱和怯懦好失望。
他又想到了千依,想到了她为了自己奋勇而出的样子,他好心疼!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值得,自己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混蛋!
他甚至想到,倘若张明轩真的对她好,那么他能给予千依的要多得多。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咒骂自己,是拖扶不上墙的烂泥,他狠狠地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
既然是个如此无能的废物,那我干脆回去吧,与其在这里丢人现眼,不如回老家去。家中的父亲真是需要有人照顾的时候,而且在干农活儿这事情上,他确信没有人可以比他做的更好。
而且这样千依也许就会慢慢的忘掉自己,他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啪!他又甩了自己一个耳光,那样岂不是正中张明轩的下怀,自己岂不是成了正真的懦夫、孬种!
就这样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这张明轩的话,还有自己脑海中纠结纷乱的千百种声音。
有些时候,他感觉很绝望!他觉得自己根不就不应该掺和进来,这里始终容不下他。
有时想到自己的的无能和怯懦,他甚至想到了死!一了百了。
不知何时,他胸前的月牙状的玉佩开始缓缓地亮起淡蓝色的光芒!那些光芒像是知道他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似的,刻意亮起,来给他安慰。
他用手摸摸挂在胸前的玉坠,蓝色的光芒,像一丝丝抖动地寒意,稍稍缓解了他无可奈何的烦躁。
“百里幽若!”他轻声念到,“还有跛叔。”
他又想到了在地穴中百里幽若满怀期待的嘤嘤期许!她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那是能够改变她族人命运的希望。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不能轻易地就这样垮掉!
然后是衣兜里的的那颗骨舍利,此刻它也亮起了光!那是金灿灿的光!像是黎明前刺穿黑夜的第一缕曙光,将他从几乎将他淹没的黑暗中拯救。
他想到了觉行和尚,那个临死前,将这颗佛宗珍宝赠给他的和尚!他断然不希望,这无尚的至宝落在一个如此不堪大任的人手中。
最后是他的剑!他在深林中寻见的那把通体瓷白、还未想好名字的剑!它亮起白光,淡淡的白光如同月光一般轻蒙。尽管难以置信,但是那把剑确实在亮起白光之后,缓缓的地上浮起,离开了桌面,接着向叶云缓缓地飞来。
在床的上空,它调转剑身,剑缓缓地向下坠落,剑柄准确无误地落在他的手心。然后那种熟悉的暖流通过自己的五指流向臂膀,流进心脏,最后溢满全身。
原来,还有这么多东西在乎他!原来还有这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他轻轻地笑了,那些萦绕在脑海的烦忧渐渐地变淡,渐渐地离他远去。
他知道,如果再有下次,他定会毫不犹豫地拿起手中的剑,洞穿他的胸膛,割下他的喉咙。
他以为这是一个难以入眠夜晚,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手握着剑入睡。
他渐渐遁入梦境,那是一片苍翠的竹林,叶子被风吹地飒飒作响。
天空昏暗,光线暗淡,周围的环境弥漫着湿润的雾气,微风习习…
不觉中一个人出现在了他面前,出现在雾气迷蒙的林子中,但是叶云吃了一惊。
因为这个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他面无表情,无悲无喜。
而且他的手中提着一把剑,正是那把通体瓷白的神器。
“怎么会在他那里?”他不禁想,不自觉得看向自己空无一物的右手。
“拿起你的剑!”那个人冷冷地说。
叶云迷惑的抬起头看他,说“我的剑!?”,他心想,“不是在你手里吗?”
“你的剑,当然会在你手里!”那人用教唆地口吻说。
当叶云再次看向他的右手时,他的剑果真在他的手里。那熟悉的暖流又开始流淌,让他感觉安心了好多。
风渐渐地变得大,偶尔掀起坠落地上的叶子,雨水将至。
“我不是一把普通的剑!”那人继续说。
叶云大吃一惊,难不成剑成了精。
“跟着我,我会叫给你怎样去用一把正真的神器。”
叶云更加迷惑,他难不成在做梦。
随后那人开始渐渐地挥动手中的剑。
他摆出什么样的姿势,叶云也跟着摆出什么样的姿势。
那人挥剑的速度很慢,像是故意放慢了速度,好让叶云看的清楚。
但是他的动作很优雅,像一只缓缓震翅的蝴蝶,让叶云对自己蹩脚的动作自惭形秽。
空气变得越来越湿润,渐渐下起了小雨,叶云能感觉到粘在自己身上的细小的雨丝。
但是他不敢丝毫松懈,紧紧的跟着那人的一招一式。
他的招式已经变得快了些,但是动作的幅度都不太大,都很精准,点和刺的频率有所增加。
然后雨突然变大,那些极速下降的雨水,打在叶云的发稍上,流过额头,越过眉梢,荡过睫毛,迷蒙了视野。
那人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快,以一种更快力道更加迅猛剑法在雨中穿梭。
接着,狂风大作,雨落如线,天地间的一切都淹没在雨水激荡的碎屑中。
在他的视野中,早已经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于是乎他便挥着手中的剑,随心所欲的起舞,心之所向,剑之所至。
他也许不曾看到,自己的剑快若急雨,动辄生风。
然后他觉得雨势开始渐渐地变缓,他惊奇地发现,有些时候他可以一剑斩断,细如牛毛的雨丝然后他可以变得更快,将眼前落下的雨丝一一斩断。
急风暴雨中,他已然可以雨不沾衣。
然后那人又回到了他一开始出现的位置,他很满意地说,“你学的很快。”
叶云也很惊讶,他虽然不敢相信刚才自己确实是学会了一套神乎其技的剑法,但是刚才酣畅淋漓的剑法,确实让他心满意足。
“我想以后有人再敢侮辱你,你可以好好的让他闭嘴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叶云吃惊地问。
然后那人淡淡地一笑,“我当然知道了,我可是把神器!”
“不过你也不要太高兴,起剑式,刺剑式,骤剑式,断剑式,其中的奥妙你还需要多加练习、思考。不过也不用担心,用来对付一般人错错有余。”说这话的时候,那人脸上神气十足。
“他好像知道的东西很多吗?”叶云想,想到自己整整两年时间才到达知微境界,便问道“依你看,我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入气境界。”
“入气吗?”那人想了一会儿说,我选择你自然是天赋尚佳,可是至于你为何,用了两年的时间知微,又要用多长的时间入气,我着实不知!”
叶云醒来,望着屋顶上房梁开裂的细缝,不禁叹然。昨晚上光怪陆丽的景象,终归是一场梦。
他想,这种承冷嘲讽的日子还将继续,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他翻身起床,出乎意料的是剑握在手中,“竟发生了什么?”
他明明记得,昨天回来的时候,千伊把他的剑放在桌子上,他一头倒在床上,没动过它。
“难道这把神奇的剑,真的主动的跑到自己手里?”想到这里,叶云振奋起来。
他记得那人得意洋洋的话,“我可是一把神器!”。
他还记得在那人的领领下畅快拔剑起舞。
他居然清晰地记得那人教他的每一招每一式,尽管他的动作,依旧如同梦境中一样丑陋和拙劣。
起剑式、刺剑式、骤剑式、断剑式,这些招式他确信自己记得很好。刺剑式他还能勉强跟得上那个人的速度,到骤剑式的时候,速度再提不上来,无论何都达不到想象中的境界。
这让他有些许失落,在梦中他明可以耍得很快。
但他也很知足,毕竟这把神奇的剑终于展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而且自己的根基这么差,那种厉害的剑法怎么是能轻易能学会的。
他不气馁,也不贪图速度。只求先把起剑式和刺剑式练好。于是他开始一遍一遍的练习起剑式和刺剑式,力求达到梦中那个人的精准和优雅。
接下的一个月里,叶云每日早起晨练静坐,然后便开始练剑,从早到晚不停歇。
他觉得的天赋很差,因此而因己的要求格外严,有时候一个招式招式不对,他要从早到晚的琢磨一整天。
尽管一天下来,身心劳累,可叶云还是觉得很踏实和满足。
因为有了这套剑法,就像有了依靠着一样,他终于可以拿起自己的剑去反抗、去争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