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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蒙山南,出山难

望着这连绵的大山,没有尽头的大山,问过老爸,怎么才能走出这个大山,老爸说你沿着这条路走一天就能走到琅琊市,就走出大山了。

这就是东鲁省琅琊市东北部的山厅区,也是蒙山山区的边缘了,这里自古就是荒凉之地,属于东夷文化,因为这里除了石头还是石头,砖是石头、瓦是石头、工具也是石头,除了石头也就没什么了。

现在徐金斗的心里,就是想离开这个满是石头的山区,想去城里吃商品粮,就是想吃饱饭。从他自己记事起,饥饿就一直伴随着自己成长。总要走出大山,有个出路才是。

大家其实都一样,面黄肌瘦的,老师告诉大家这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家里已经快没粮食了,家里的主粮就是地瓜,在这里也只能种地瓜了,分下来的也只能是地瓜了。

要不就是弄成地瓜干,总之就是各种地瓜。现在特别想念过年吃的馒头,就分了半个馒头,慢慢啃甜丝丝的,特别的好吃。自己藏了起来,第二次吃就冻得硬邦邦的了,不过那样更好,可以慢慢啃,就这样啃到了正月十五。

自己父母都是种地的,下面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现在都辍学在家种地,挣那可怜的的工分,一个工分就五分钱,一天能挣个三毛五分,一年也就能有个一百块,但是能拿到手的也就有二十多块钱,不可能再多了。

因为村里土地特别的贫瘠,根本就没有什么出产,听说枣庄附近能好很多,所以村里的姑娘根本就不会嫁给本村的,都是嫁给外村的,村里的光棍就特别的多,但比山里面的村子那又好了一些,听说那里连衣服都买不起。

这片地区都是石头山,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可耕种的土地,就是种地瓜也都是不够吃的,都要混着野菜吃上四个月才能撑过去。

坐在村头的石头上的都是这种半大小子,村西头的徐德仁家的二小子金刚蹲在石头上,就问:“你们说,城里面像咱们这样的都在干什么?”

“我爸说城里的年轻人都在工厂里上班,一个月可以拿到二十多块钱呢!”

“那算啥,他们天天可是吃白面馍馍,天天都吃的是白面!”

“还有,还有,还有香喷喷的大米饭啊!你们吃过吗?”

大家都摇头。

支书的儿子金柱自豪的说:“我爸吃过,他说那个香啊!”

“你嘚瑟个屁,又不是你吃了,你爸是支书到琅琊市开会肯定可以吃上。你啊!等你爸这官再大点就能吃上了。”

“你们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吃上黑面馍馍,我就知足了,我现在都忘了,黑面膜是什么个味道了。”

“我现在就想吃地瓜,谁给我吃一个地瓜,我就叫他爷爷!”

大家看着远方,都不吱声了,因为大家地瓜都吃不饱。

“散了,散了,都散了吧!”不知谁说了这句,大家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徐金斗回到家里,这是用石头砌的,正面就开了一个两拃长的窗户。一拃就是食指到拇指的距离,一般是十五厘米。屋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光线,老爹靠在门边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老娘在院里缝着补了又补的衣服,看大小应该是给三穿的。

家里也就那么几件衣服,轮着穿。去厨房的大缸里舀了一瓢凉水,灌了个水饱,又把腰上的麻绳紧了紧,让自己不要那么饿。

大妮和二妮估计是出去疯了,家里没有看到她俩,跟爸妈打了声招呼,从家里把破网拿出来了,叫上二。

“二,走,咱们到河里看看能不能弄些吃的!”

二从地上爬起来,乐颠颠的跟着出去了。

一会又让二回来拿个木盆走了。

娘抬头看了看,忙跟着叫道。

“你们这两个死孩子,拿盆干什么,别给弄坏了。”

等追到门口,金斗和二已经走过巷子,没影了。嘀咕说:“这两个死孩子,下水捞鱼,拿个盆干甚,家里就这一个不漏水的木盆了。”

河里稍微深的地方,都有那些破孩子在那扑腾,走过时看到三也在河里扑腾呢。

金斗心里哼了一声,嘀咕道:“看你晚上饿不饿。”

现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越是运动饿的越快,尤其是小孩。不过,小孩子饿天性就是淘气,谁都没办法。

往上游去,找个水浅草多的地方,觉得这地方不错,应该能有所收获。

让二挽上裤腿,在上面趟水,金斗就在下面张开网。这样能把鱼什么的惊到,让它能顺着水流扑到网里来。

还真别说,可能是这几天没人捞鱼,鱼真是不少。二和金斗捞鱼捞的不亦乐乎,看着一条条的鱼被放到大盆里,想着晚上能吃上鱼肉了,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直到太阳下山了,金斗说。

“二别趟了,咱们回。”

上了岸,坐到石头上,这才感觉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两个人都饿的脱力了,一点力气都没有。

二看着金斗说。

“哥,我饿了,我动不了了。”

金斗看了看,撑着膝盖站起来,饿得腿也打飙,就是腿发颤,但还是坚持的站了起来,跟二说,让他等着,自己回去把家里的独轮车弄过来。

二无力的躺倒在草地上说。

“哥,给我带两个地瓜。”

“给我带三个。”二是饿的很了,就想着吃了。

金斗在路边折个棍子,拄着往回走。

走到一半就看到爹推着个独轮车,后面跟着蔫头耷脑的三,估计他回去,让妈打了一顿,因为皮孩子费粮食。

胳膊上挎着个篮子,用布盖着,里面应该是地瓜。

就看着三那个没挽篮子的右手,时不时的伸进篮子里,捏点地瓜往嘴里塞。后面跟着的大妮就敲了下三的脑袋,骂道。

“咋没馋死你”

三愤愤回头瞪着大姐。

“你再打就打傻了。”

大妮也担着两个木桶跟着。

金斗看着也就放心了,因为鱼太多了,只能挖了个水泡子,把鱼倒进去。

“挺多的吧!”老爸开口后,还是闷头赶路。见徐金斗点头,也没啥表情。

“我想也是这样,这几天没人在这一片捞鱼,看你这么晚还不回,就过来看看!”

“赶紧吃两红薯,垫补垫补!”就是吃连个红薯充饥。

三看到金斗,也紧跑几步,叫了声“哥!”

就把篮子递过来,金斗胡噜下三的脑袋,三笑嘻嘻的躲过。把篮子里的布扯开,里面有四个红薯。

有一个让三捏的少了一个角,金斗抓起那个就往嘴里塞。

大妮也担着扁担到了跟前。

“爸看你俩现在都没回,估计是你俩捞鱼捞的忘了时间,我们就过来了,二呢?”

金斗嘴里塞满了红薯,没法开口,就往前一指,拎着篮子就在前面带路。爹还是推着独轮车,一言不发的走着。

一会看到二了,二也看到来人,蹭就站起来了。直接就向金斗举着的篮子跑了过来,到近处差点就摔倒。

金斗吃了两个红薯,有了些力气,眼疾手快,快走两步扶了二一下,没让他倒下。

把一个红薯塞到他的手上,二二话不说,先把一个红薯快速的塞进嘴里。三就站在一边看着二哥吃,眼睛直勾勾的,但是他没有伸手去要,他也知道二哥干了一下午,饿坏了,两个红薯哪里够吃。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家里三个小子,两个妮子,在这时节能保证不饿死,就已经烧高香了。哪里还能奢求吃饱,没看就是大队支书家,他三大爷家的崽也都瘦瘦的,唯一好点的就是脸上没有菜色。

这年月,能活人就不错了。

老爹把独轮车停到一个平地上,看到这个场景,什么也没有说,就看着远处的大山,弄了一锅烟抽了起来。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金斗知道爸的烟袋里只有不多的烟叶,这年头烟叶大队都不让种,各家个户也就是在院子里隐蔽的地方种上几颗,一年的烟哪里够。抽的时候都是加了杨树叶子在里面,也就是抽个味。

金斗想着等有钱了,也去市集供销社称个半斤。

转念一想,还是买些面回来,这更实惠,如果再有钱再割二两猪肉,那就更好了,好久好久没有尝过肉味了。

不过今天可以吃些鱼了,这么多鱼,悄悄的弄到家里,晒成鱼干也能吃些日子。

回家的路上让三去探路,别有人看着。

到了家,娘、二妮都非常吃惊捞了这么多的的女,二妮更是蹦蹦跳跳的嚷着要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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