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极苍莽.
绵延千万里的洪荒森林,让所有人望而却步。
传说里面有着无穷无尽的兽王,也葬着禁忌存在,甚至连那禁忌本身的兽皇也有着多尊。
那等强者,一念山海覆,一念天地倾,只有蠢货才会冒着触怒禁忌的风险,深入西极苍莽的最深处。
“咳咳。”
祁赋川面如金纸,大口咯着血,夹杂着黑色的内脏残渣。
然而神魂上的伤比肉身更加之重,一路神魂逸散,化作点点灵光消散在天地间。
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伤势,祁赋川燃烧己身,让自己的度更快一步。
绕过重重杀阵,他终于看见自己打通的那道空间裂隙,拼着油尽灯枯,先一步从中冲出.同时打出封禁,空间裂隙便瞬间愈合,挡住了他后面追击的未知存在。
祁辰靠着树,拿着一颗元灵果啃得美滋滋的,等着他师傅。
突然,一道身影从空间中闪出,一把拉住他的衣领,不是祁赋川又是何人?
地上法阵亮起光辉,空间一阵变幻,两个人便回到了自己的秘密驻地。
两人前脚刚走,一股滔天神念便扫过这片区域。属于这股神念的意识发出一声惊讶,然后一个中年男人便出现在法阵的残迹所在。
“步罡踏斗,神门七开,这袁家的秘阵不是随着南天域的毁灭而遗失了么?”
男人微微皱眉。
这里的袁家秘阵,即便是他都看不穿,可想布下此阵绝非无名之辈,而他印象里并没有这么一个人。
“哼,居然敢在我金翎羽皇的地盘上撒野,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想他堂堂禁忌存在,居然被人悄无声息的摸进了家中。要不是这里空间突然一阵撕裂,他甚至都没有发现这么个人。
“咦,这是秘境?不对,是洞天!”
未知存在冲击着空间,波动传来,让羽皇更加惊讶.
这个波动错不了,绝对是一个洞天。而此时,这个洞天开始冲击这方世界,波动四散。
西极苍莽中,所有的强大存在都抬头看向这个方向。
风云,就此卷动!
祁赋川闭着眼睛,面色苍白一片,神魂更是止不住的逸散。
祁辰从未见到过这样的师傅,他慌忙拿着丹药,一股脑的喂给他,可是无济于事.
以往的他,就算受伤眼睛却依然明亮,还能和祁辰嬉笑着,吹嘘他的光辉事迹。
而这一次,他连睁开眼都不行了。
“我要死了。”祁赋川虚弱的说道。
祁辰没有回答,他慌得要死.他第一次不知所措,他好像是在做梦,但是这却是真的.
他惶恐着,想哭,可哭是什么?悲伤么?这便是悲伤么?
“想哭么?我死了你再哭吧。”
祁赋川咯出一口血,却笑着说道。
“记住,要学会伪装.要铁石心肠!要少惹女人多读书!要……!”
十一岁的孩子带着哭声,打断了他的话,因为他每说一句,伤势就更重上几分.
“要比坏人更坏,要比强盗更强,抢我们的我们要抢回来,欺负我们的我们要欺负回来。读书修炼同等重要,打不过的阴死他们,阴不过的打死他们。现在弄不死先跑路,等能弄死再回来报复!”
“哈哈哈,好!”
祁赋川说完便头扭向一边,看上去像断了气了。
祁辰终于哭出声来,
“装死一点也不好笑!”
祁赋川扭过头,强睁开眼睛,想作出一副笑脸,却终究不行.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咳咳!”
他抓住祁辰,泪水却淌了下来。摊开左手,里面是一根珠钗,
“如果可以,去大夏盛京,交给凉笙公主夏临秋若。”
“然后去稷下学宫,给你师公平三思磕上几个头,就说祁赋川不才,落得个埋骨他乡。”
十年了,祁辰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哭,这也是他第一次哭。
一个男人,一个男孩,哭的昏天黑地!
“长相思兮长相忆,如之奈何不负卿?”
低低的歌声从祁赋川口中传出,悲凉无比。
“我等命比纸薄,但须心比天高。天收我命我不服,以我残躯乱乾坤。今朝死便死罢,让这天下风云,再从我起,又有何不甘?”
“哈哈哈!”
祁赋川哭笑三声,神魂寂灭,再也没有了声息。
十一岁的少年,低着头跪在这个男人面前哭泣。
祁赋川告诉过他,他的父母因为他与别人争斗的余波逸散而死。最后只存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他便将他带在身边,一路护持。
“你的父母因我而死,你的性命便由我担着!”
“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好好好,祁辰,今后你便是我祁赋川的弟子。吾之一脉,首重修道明理,我们一路过去,你要好好看好好学!”
“想哭?不许哭,男儿哭算什么样子?”
祁辰回想着往昔的点点,终究还是泣不成声.
不知多久,祁赋川的手指上,那一枚空间戒指中一道神念冒了出来,
“不许哭了.”
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师傅!”
祁辰止住哭声,他一向很听师傅的话.
“好好活着,师傅的嘱托,不要勉强.好好修炼,开开心心活着,这是师傅唯一的心愿!”
说完,神念温和一笑,然后阵光亮起,这是神念用尽全力开启了一个大阵.
“不要!师傅!不要!”
十一岁的少年撕心裂肺的喊着,他有种预感,这道神念会就此消逝,两人便真的是天人永隔了.
“师傅对不起你,带着你一路颠沛流离.死便死吧,能为你做上一点事,也算了却为师的一个心愿!”
“好好活着!”
祁辰昏迷前,脑海里最后传来了温和的声音.
祁赋川消散的真灵发出最后的感叹,只可惜祁辰听不见了。
“人力难胜天意!”
“终究还是身陨,背负的东西都留给你了!”
“逃不过的宿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