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成微微闭了闭眼,他太了解凌贞楠了,罗绍琛要么不出现,一旦出现,他几乎没有胜算。现场安静的可听到人的呼吸声,好像牵一发而动全身,凌贞楠的手缓缓举起,落入他的掌心,叶家成突然听到一地心碎的绝望声,所有的哀乐都在为他而放。
他大有大势所趋之意,决定成全他们之时却听到凌贞楠说:“对不起,邵琛,我不能跟你走。”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叶天富显得较为平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继续看着上面戏剧性的一幕。
罗绍琛身体一僵,眼中的神采也慢慢黯淡了下去,凌贞楠还握着他的手,不过被叶家成给抽了回来,他就是被打了鸡血似的又重新活了过来,对罗绍琛说:“欢迎罗总大驾光临啊,还不赶紧给罗总看座看座。”
罗绍琛往后退了两步,一脸的失落,凌迟枫跳上来将拉到自己身后:“罗总,还是到旁边坐吧,别打扰人家行礼了,坐坐,坐着看就可以了。”
薄纱下的凌贞楠咬着唇,虽然看不清罗绍琛具体的表情,可她依然能猜出她的失落,但她不能答应他。
罗绍琛也没有坐,就这么失落的离开了教堂。
牧师宣布他们正式结为夫妻,全场响起了掌声,唯有叶天富擦了擦脸上的汗,刚才的一幕依然惊心动魄的存在他的眼前。
晚上还有酒宴,他们随后坐车离开。然后进酒店换衣服,可以如果,她这辈子是不愿意结第二次婚的,实在太累。
她在休息室补妆的时候,叶天富敲门进来了,他让化妆师先出去一下,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凌贞楠说。
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凌贞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陌生的有些不认识。
叶天富则说:“贞楠,谢谢你。”
她微微笑了笑:“不用谢,我既然答应了你就绝不会食言。”
叶天富点点头:“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准备吧。”
休息室只剩了她一人,叶天富昨晚上与她说的话又开始冒出来,他昨天特地找她谈了话。他对她说如果今天罗绍琛来找她,无论她心底多想,都不能答应。因为这关于叶家的荣誉,关于叶家的脸面,他们丢不起这个人,她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就必须这么一往无前的走下去。
至于叶天富是如何想到要给她提前打预防针的,就不得而知了。
她答应了他,所以今天即使她如何想,她也要顾全大局,不能逞一己之私。
叶家成很高兴,所以喝的有点多了,酒量那么好的一个人,到最后也是脚步虚浮,东倒西歪,凌贞楠忙了一天,实在是太累了,她只想立刻找一张床,狠狠的睡上三天三夜。
将他扶到地上后她自己立刻虚脱的倒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叶家成却开始发酒疯,不停的叫着老婆老婆,还蹲到地上寻找凌贞楠的影踪,一身的酒臭,味道难闻急了,这比她与罗绍琛的新婚夜累多了,照顾烂醉的人果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对他的胡搅蛮缠,凌贞楠采取了听之任之的作战态度,帮他脱了鞋,将他退上床,又给他洗了脸,才能站在床边看他。
这一刻她才明白原先做的心理建设有多脆弱,根本不堪一击,要是叶家成与她求欢,她根本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拒绝。
现在这已经成为他的权利她的义务。
凌贞楠睡了很长时间,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可是梦境居然越来越真实,她感觉有一双手,慢慢在她的身体上游动,脖颈间也带了些许呢喃的味道,她开始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直到耳垂被人咬住,她猛然惊醒。
叶家成一脸欲望的看着她:“你醒了。”
凌贞楠惊恐的瞪大眼:“你在干什么。”
“做爱啊,别说你不知道。”他嘴角的揶揄那么明显,凌贞楠差点自缢。
她红着脸说:“我这几天不方便,你先下去吧。”
这倒不是她骗他,大姨妈刚好昨晚来做的客。
叶家成自是无比的失落,一直在那里喟然兴叹,凌贞楠悄悄松了一口气,叶家成可没有错过这细微的表情,他笑了笑:“没事,我给你一周的准备时间,我等着。”
一周的时间眨眼即过,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大姨妈也不可能长住不走,这不过是瞬间的功夫而已。
叶家成晚上兴致勃勃的看了一会儿电视,等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一脸的兴奋样,赶紧将电视给关了。
她坐在床沿擦了乳液,叶家成从背后抱住了她,她没有反抗,任由他抱上了床。
这样的感觉有些奇怪,即便关了灯,她也能清晰的分辨出这个男人与罗绍琛的区别来,这不是她所熟悉的气息。
叶家成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凌贞楠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她这样无声无息的躺着,他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就这么停了下来。
她身上的重量消失,点灯旋即被打开,刺眼的灯光照的她睁不开眼,他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她拉拢自己的衣服跟着坐了起来,她觉得该说些什么,但除了道歉又没有什么可说,可说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她的歉意。
“我……”她刚刚张嘴,叶家成已经烦躁的翻身下床。
他说:“我去洗澡,你先睡。”
这一个星期,他都是抱着她睡,也没有过分的逾越,她知道他生气了,听着里面传来的流水声,她抱膝望着外头漫天的星子,却只能不停的叹气。
有些时候她的身体比她的脑子更有自主的意识,更先做出反应,她无意伤害叶家成,但往往是这无意反而伤害的更深。
叶家成洗了很长时间,听到里面的水声停了,要出来了,凌贞楠赶紧躺下来闭上了眼睛假装睡觉,这个时候她无法面对叶家成。
他围着浴巾,见凌贞楠已经躺在那里,身上还在不停的滴水,叹了一口气,上了床,不过什么都没做,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的睡了一晚。
凌贞楠在叶家的生活其实过得很轻松,何美珍虽然对他们的婚事挺不满的,可也明白木已成舟的道理,凌贞楠手艺又不错,洗衣做饭不过家常便饭,倒是很让人喜欢。
就是叶振荣时不时的会问你们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抱曾孙呢。
每次凌贞楠都尴尬的不知如何回答,叶家成却总是笑眯眯的说正在加紧努力,把老爷子哄得很高兴。
倒是白主编打了很多电话过来,先是恭喜她结婚,然后又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好做个专访,这个事情已经一推再推。
叶家成爽快的答应了白主编,说三天之后就回去,白主编很高兴,当即敲定了与他们见面的时间。
凌贞楠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托腮发呆,漫天的星子璀璨的仿佛在水中清洗过一样,一闪一闪的,像极了情人的眼睛。
“怎么坐在外面不进去喝甜汤啊,秦阿姨的手艺不错的。”叶吟欢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不少水果,在她面前坐定,“来,吃点吧,刚切的,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没有啊。”她说,“我挺好的。”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你看你的眼里一片晦涩,显然是心情不好嘛,不如说出来我给你参考参考?”
清风徐徐,吹动她们的长发,叶吟欢的卷发如跳舞兰,调皮的跑到她的前面,她又不耐的拨回去,看样子特别的好玩:“迟早有一天我要把它给剪了。”
“不要,那太可惜了,你的发质看起来很好,而且长发很适合你,剪了多可惜啊。”凌贞楠赶紧说。
“三千烦恼丝,我这么多的头发,难怪烦恼这么多。”
“其实烦恼跟头发也没什么必然的联系,只是大家说说罢了。”凌贞楠语气很真诚,“剪得真的太可惜了。”
叶吟欢的笑容不减:“也是,我看你头发不多,烦恼却不少,总是闷闷不乐的。”
“怎么可能,是你想太多了,”凌贞楠一口否认,“我很好。”
叶吟欢摇摇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有什么心事也可以跟我说,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怎么,还在想罗绍琛?”
被人这么赤裸裸的将心底的秘密摆上台面,她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叶吟欢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换了我我也想,女人对第一个男人总是记得特别清楚的。”
凌贞楠咳嗽了一声,叶吟欢又道:“但你必须认清楚这个事实,不论你是资源也罢被逼的都好,你已经跟家成结婚了,虽然我也不认为女人就应该认死理的从一而终,但是婚姻内的尊重理解以及对彼此的忠诚,我觉得是很有必要的,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要不然对家成的伤害实在太大了,如果不喜欢,当初又何必嫁呢,既然嫁了,又怎么还能这么别别扭扭的,不是我帮自己的弟弟说话,但是我看在眼里,这对家成是非常不公平的。”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临了抓起一块哈密瓜放进嘴里,“好了,我回去睡觉了,困死了,你好好想想吧。”
叶吟欢留下了果盘,她带来的盘子里最多的是哈密瓜和西瓜,一个黄瓤一个红瓤,各自占据着半边天,两样水果她都很喜欢,如果非要选一样,她的确很难做选择,要是贪心的将两个都吃下去也无可否非,可他们不是东西,吃多了会拉肚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