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张轻松击败了距他最近的乌氏的时候,整片平原上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像乌氏这样的小领主,虽然也不算是最弱小的势力,但在这片地方上少说也有七八个,能轻松击败他们并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成就,顶多是让这片平原上的顶尖家族稍微侧目一下。
带甲一万到两万的正规军队,治下几十万能够听从调遣,也可以有效统治的人口,一旦战败还能轻易的拉出同等数量的披甲军队,这才是这片平原上顶级霸主的配置。
像老张这种做法,也不过是南边的野蛮人的一次鲁莽尝试下的意外之喜罢了。
这些霸主很理解,毕竟整片平原上几乎找不出几家没挑衅过老张的势力。
当然了,当探子们这次终于把正确的情报传递回去的时候,这些霸主才算是真真正正的炸了锅。
一支不算辅兵都有近四万人的全披甲的大军,而且并非是往常流窜而起的那些土匪一样的作风,而是真正的令行禁止,极具战斗力的一支军队,足够让他们为之惊慌了。
温拿伯爵,李氏家族,以及名义上代管这片平原,实际上占据着平原上唯一一座原帝国治下修筑的行省首府的节度使谢毅,都终于放下了三家几乎延续了七八代人,将近二百年的恩怨,再一次坐在了一起。
“看起来南面那位领军可是个真真正正的忍辱负重的人物”,尽管目前被攻下的几个小家族都听从于他,李稳依然保持着一种该有的风度和笑容,至少明面上是有些英雄惜英雄一样的赞叹的。
“如今最重要的是怎么迎敌,特瑞子爵的军队可是一触即溃了”,有些烦躁,温拿伯爵拉开了自己立领上的扣子,倒也没有人前那种凛然的气度了。
他当然应该急躁,毕竟从地缘上来讲,他的领地可是就在另外两家的南边,直直的挡在对方进军的路上,这次手下最能打的大将居然也轻易被对方击败,他还能靠什么来抵挡对手?
“特瑞子爵都败了”,有些惊讶,谢毅看着点了点头算是表示确认的温拿伯爵,却也依然有些难以置信。
尽管往常常常看不起另两家的军队,但并不意味着这两家里就没有能和自己的牙兵一决高下的成建制的部队。
这位特瑞子爵带着的一万人马,几乎都是以世系习武,军事素质优良的小贵族们作为军官,优选足够健壮的农民,经过残酷的训练才建立起来的。
可以说因为长时间的训练和损耗,这些战士的巅峰状态顶多只有十年,却也因此获得了极其强大的单兵作战能力。
自家的牙军往常也不是没有和这些人对过阵,如何不知道他们的厉害。
一千人就敢冲击自己一万人的阵型,往常自己也顶多能碰到五千人出马。
但这次他们全军出击,居然被轻易击败了,而且从温拿伯爵的脸色上来看,只怕还是一场大败,那对方的军队究竟强在何处?
“如今我们三家别说继续打下去了,就是联合起来,恐怕和那位领军的大军也只是伯仲之间,未知胜负何在啊”,温拿伯爵看着有些沉默的两个人,咬咬牙,算是开了这个口。
大敌当前,还要内斗,他有些怨恨,却也无可奈何。
换做是他,或许也会对此幸灾乐祸,毕竟南边那位领军的大军固然不远,可眼前的这两个人才是打了几辈子,祖辈延续下来的仇恨,自然优先度要高得很。
“只是我新近才剿灭了境内的土匪,只怕暂时没钱开军饷”,李稳有些沉吟的意思,最后几个字却也有些拖长了起来。
“我出钱”,温拿伯爵却也没有二话。
他已经做好大出血的准备了,毕竟钱就算重要,也得人活着才能有机会受用啊。
“最近天气潮湿,武库里却也没多少合手的兵器了”,谢毅也毫不犹豫。
到手的便宜自然是不要白不要,但他们也不会逼迫太甚,毕竟换做他们有老张一样的军力,自然是一统整片平原,兵逼南都。
难道老张就是个傻子,就想做个土财主?
养得起这支大军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个傻子,或者偏安的主儿呢?
而与此同时,张十香也结束了对周边这些小势力的清剿,顺便驻扎在和温拿伯爵直属领地的边界上,似乎有些止步不前的意思了。
虽然泰山压顶,以绝对力量碾压对手的确很爽,但她也多少明白这支大军到目前还算是精神状态良好,非战斗减员也不算多的原因何在。
那些已经开始进驻新打下地方的工作队和学生们,那些几乎像是一条长龙一样源源不断地补充兵员和物资到军前的辅兵和民夫,才是这支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少有战斗之外的担心的核心和根本原因。
不过胜利虽然可以预料,但谁也没料到这次居然如此的顺利,不仅仅是那些意料之中的小贵族,就算是前些天击败的那个什么子爵,带着的那支万人规模的军队,的确很强大,可在骑军的突击,配合上小队作战的模式之下却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于是此时此刻,她必须停下来缓缓,让本以为可以慢慢的各项事务加快运转起来,才能像之前一样提供给她足够的力量。
自然的,这种止步不前,也会分化可能刚刚凝结起来的利益集团,顺便让他们再次陷入相互攻击的境地,然后自己才会一鼓作气,彻底击溃这三家势力。
她如是的想着,脸上带着些势在必得的笑容,却也丝毫不担心对方会看的穿。
看穿也无所谓,或者说正因为看穿,才容易让这位伯爵更加忧心其余两家的反应。
到时候配合上三家里面的奸细和阴谋者们的小小动作,自然就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也算是绝对实力之下的一部分吧。
“只是希望他们能快点啊,不然我四十岁以前还没去过南都,那可就有点寒酸了”,打趣着,张十香对着自己的副将,也是本次骑军的统管罗恩六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