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门典礼一直举行到了夜晚。
深夜,学院院长大楼中。
五人围坐,桌前茶香四溢,奇白石正在给众人沏茶。
“各分院人数已经确定,”奇白石拿起第一杯泡好的热茶端给酒道人,“天院共收录四十八人,甲班三人,乙班十五人,丙班三十人。
地院共收录一百人,甲班二十人,乙班三十人,丙班三十五人,丁班十五人。
玄院共收录二百人,甲班四十人,乙班二十七人,丙班七十人,丁班六十三人。
黄院共收录一百二十人,甲班四十人,乙班四十人,丙班三十九人,丁班一人。因丁班仅一人,黄院院长申请将丁班与丙班合并,丙班也是四十人。”
黄院院长独孤授,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精神矍铄。面对众人望来的眼光,他微微颔首。
酒道人看着眼前的茶沉思:“今天伤我的那少年叫什么名字?”
“赵轻。”
赵轻是夜十三入学时的假名。
“赵轻?”酒道人摸了摸胸口,伤口不深,早已结痂。他看向奇白石,静静说道:“把他安排进你的天院甲班,平时一同训练,我有闲暇会亲自教导。”
“好。”奇白石应道。
地院院长古易关切地问道:“道长没事吧?”
“哈哈,小孩子的玩具可伤不到我,”酒道人拿起腰间酒葫芦灌了一口酒,“今年有很多优秀的苗子,入门测试只是摸摸底,不要因为学子们表现不好就放任不管,也不要因为学子表现过好就随意放纵。”
玄院院长李力山笑道:“道长说的是啊,我看我玄院就有很多天资聪颖之辈,日后不一定比天院差。”
奇白石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酒道人站起身背对众人,看着身后悬挂的一副油画:一柄剑,隔开了二个争战的国家,剑上放了一枚金灿灿的金币。
“这次入门典礼,测试的是他们前半生的成就,他们后半生的成就如何,就看你们的教导了。记住,一花一草皆有用处,若是用心,无人不可造就。”
“是极是极。”众人应道。
“散…”
“慢。”
酒道人正要散会,一声轻喝打断了他的话。
一个身材挺拔,充满干劲的中年人推开门走了进来,“道长,给我一点时间,我说几句话。”
进来的正是皇家佣兵学院院长,风尘仆仆的占惊风。
酒道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他本是凌国皇室请来的皇家佣兵学院客卿,名誉副院长,本不是管事的。
只是这名院长醉心权术,无心教学,重担都压到了他身上。
“第一,我要去极北之地一躺,这段时间就麻烦道长了,”占惊风两鬓斑白,神色坚毅,他向酒道人报了抱拳聊表歉意,又道:“第二,听说凌国三皇子凌御风来了此地,务必照顾好他。第三,教学之事,牢烦各位上心,这次新生期末考核将在院外举行,大家要保障学子安全。”
占惊风一口喝完奇白石端来的热茶,抱了抱拳:“有劳各位,辛苦道长。”
酒道人正眼看都不看他,占惊风也不在意。室内寂静片刻,独孤授问道:“占院长此去,何时归来?”
占惊风思索一阵道:“期末考核时我必归来。”
他如风一般来,又如风一般走。
酒道人站起来,摇摇手示意大家散会,他拿着酒葫芦摇摇晃晃出门而去。
室内只剩四人,独孤授坐在座位上嗤笑一声:“哼,教育本国本,却醉心权术,可笑,可笑。”
古易低头饮茶,叹道:“倒是奇兄需要上心啊。谁都知道占院长是给大皇子卖命的,此去极北估计也是听他的差遣。他点名要我们关注三皇子凌御风,只怕不怀好意。”
奇白石苦笑,抿茶不言。
“这些鸟事,听起来就糟心。”李力山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我只想让我教的学生散布天涯海角,哈哈哈。”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会议在大笑声中散去。
夜十三躺在床上,周围一片黑暗。
此时已是深夜,他双眼明亮,无心睡眠。
白天那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穷无尽的杀意…
不受控制的弑杀欲望…
那一声声远古的低语…
夜十三打定主意,等回山就去藏书殿和上古殿看看,以前有没有类似的卷宗记载。
“赵轻,”声音从下铺传来,王大志露出一个头,看向他,“我知道你没睡着。”
“说说,你咋这么厉害?怎么练的?”黑暗中,王大志盯着他,认真地请教道。
“无他,唯手熟尔。”王大志对面床铺传来声音,夜一翘着二郎腿说道。
“手熟?”王大志思索一阵,问道:“是不是一直练?”
“是呀,东练三九,夏练三伏,早睡早起,方能养生。”夜一信口胡诌。
“多谢黄文兄,”王大志抱拳道,“我这就睡觉。”
黄文是夜一入学凭证上的假名。
“哈哈哈…”夜一上铺的牛壮实发出憋了很久的笑声。
“笑什么?”王大志刚躺下,又爬起来,“牛壮实,虽然我排到了地院丙班,可你在地院丁班,也没好到哪里去。再说,只要勤学苦练,我未必不能超过他。”
“哈哈哈!”这次夜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夜十三没有笑,他转了个身,背对众人,一呼一吸之间渐渐睡着。
冰天雪地里,破碎的雪人,燃烧的村庄,满地的血迹和好看的满天星辰。
夜十三就站在这星辰中央,无数星辰围绕他缓缓旋转,璀璨迷人。
他伸手去摸,一颗颗星辰在他指间溜走。
是梦吗?夜十三暗想。
雪地里躺了三具尸体,被雪半掩着。一具男尸,二具被开膛破肚的女尸。
他走过去正想看个清楚,耳边传来一个癫狂的说话声。
“天命注定?我命由我不由天?哈哈哈!”
“师弟,十八年后,我们再见,以此二人比个高低!”
夜十三想去分辨声音的来源,却毫无头绪,似乎凭空出现在他脑海中。
一直围绕他缓缓旋转的诸天星辰骤然消散,只剩下一颗星辰,霎那间钻进了他的体内。
夜十三听到了星辰在低语。
杀…
杀人使我强大…
此时在现实的黑暗中,夜十三和夜一的身上,别人看不见的无数光芒条纹在流动,从内到外,从外到内,充盈全身。
光芒瞬间绽放,穿过丛林,穿过高山,穿过深海,穿过不可名状之处,穿过遥远的异大陆,与其他光芒连成一片后立刻收敛。
在这个黑夜,四十二颗灵源同时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