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翠草丛中一阵抖动，牛郎披着牛毛青衣，激动站了起来。
“你是谁？”
见是一个凡人，织女脸上镇定，一双杏眼不住打量。
牛郎倒也称得上俊秀二字，尤其是不再为生计奔波后，肚子里也有点文气，养尊处优一阵，别有一番气质。
只是那衣服外面，披着的青色大衣，上面毛发飘动，好像是妖怪皮毛，怪不得能瞒过她们四人感应，潜伏这么近偷走衣服。
牛郎心中异常激动，牛哥果然没有骗他，给他了这么个美若天仙的仙女。
他舌头直打结道：“仙……仙子，这……这是你的衣服。”
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之前藏起来的白色宫服。
织女这才想起身上只着寸缕，面色羞红，一把夺过，倩影转动间就穿上宫服。
心思急转，神色却一冷，不再理会牛郎，法力一催，就要驾云回天。
原以为是哪位前辈在调戏，没想到却是个凡人拿了她衣服，所想与现实落差过于巨大，纵然牛郎相貌勉强可入她眼，也没触动那缕情思。
三个织女刚走，只要她竭力去追，定能赶上。
偏偏身影有若天仙，飘向天去。
“哞~”
牛郎呆呆望着织女飞上天去，看得痴了，忽然他耳旁一声雄浑吼声炸响，他如梦初醒，将身上青衣往上一抛，化作一道青光直追织女而去。
青光速度要快得多，须臾间追上织女，在其身上一裹，织女挣扎无果，被带将下来。
“仙……仙子，”牛郎口齿伶俐了不少，“你我姻缘乃是天定，以后定会恩爱有加，成为一段佳话！”
这是牛哥亲口所说，牛郎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唔唔……”织女想说些什么，却被青光封住了嘴。
……
时间一转，一月过去，牛郎家中，织女立在院中一角，远远看着牛棚中的青牛。
青牛卧在柔软舒适的干草里，牛目紧闭，浑身毛色青黑发亮，仿佛没发现有人在偷看。
事情经过，从救了青牛起，一直到那日温泉戏水，牛郎都全无保留告诉了她。
这青牛是一个强大妖怪，只是不知为什么要让牛郎偷她衣物。
织女沉思。
回来牛郎家中没几天，那件青牛身上皮毛所制青衣就消失不见，耽误了时辰，她再也不可能回到瑶池了，所幸便在凡间住下。
瑶池中织布辛苦，织女早就动了思凡之心。
这阵子牛郎大献殷勤，腹有诗书气自华，牛郎本身也长相周正，她开始逐渐心动了。
下个月，七月初七，是青牛借牛郎之口，定下的黄道吉日，也是她和牛郎的成婚之日。
她对此也没有多大抗拒，对牛郎这个未来夫君，总体计较满意。
只是……
希望那些天兵，能晚些来抓人罢。
成婚当晚，退下服侍的丫鬟，牛郎揭开红色盖头，痴痴望着脸若桃花，喜悦与娇羞并存的娘子。
一如那日的车上少女，他沉醉其中，深深不能自拔。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天上群星光芒闪烁，照耀着这个小山村。
……
玄清府中，大门紧闭，自天牢前一幕过后，有不少仙神来登门拜访，却连陆玄面都没见上。
久而久之，便没人再来了，唯有几位雷部神霄玉府的截教仙神，多次过来。
此时，陆玄在玉楼上打坐修持，双眼紧闭，但在他嘴角，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散开。
……
牛郎与织女过上了恩爱日子，附近乡里，无不艳羡。
然而好景不长，不知从何时起，人人开始众口相传，牛郎那个美若天仙的娘子，据说真是瑶池里的仙子下凡。
而他家屋子钱财，都是仙女用法术变出来的。
传闻越传越离谱，到最后，那仙女竟变成了王母之女，而牛郎也成了玉帝女婿！
却说那天庭新任游天仙使文超恭，自上任起，便马不停蹄地下界巡察，监察各土地、城隍、山神等神仙有无保一方安宁。
这一日，刚好游至南澹部洲魏国，始一进入地界，此地城中城隍，便现身将其迎入城中。
城隍所居庙里，不在人间，是依附阳间香火，形成的一处奇特空间，近似地府，里面阴神分成整齐两排，恭敬礼迎。
“仙使大人，您总算来了！”城隍激动异常。
因此地风俗，他显化出的形象高有十丈，青面獠牙，好似恶鬼一般。
文超恭笑道：“趁我还当着游天仙使，你有何事速速道来。”
城隍一怔，旋即明白过来，那天庭中发生之事，他也有所耳闻。
据传眼前这位来历惊人，王母亲自下令，硬生生抢走了本该属于他人的游天仙使。
那神仙一心忠于天庭，见不得徇私枉法之事，捉住实施此事的福清正神柏鉴，要押进天牢治罪。
王母却再次出手，不仅抢了那神仙的神职，还派人将其打成重伤，在天宫里养伤，动都动不了，无法会见外人。
这些在城隍心中一闪即逝，他苦笑道：“仙使，这回非得您出手不可，有一强横大妖出现在本地，为非作歹，民不聊生啊！”
“大妖？”文超恭惊异，又不是北俱芦洲，南澹部洲人族势大，怎会有大妖现世？
城隍招手示意，众多阴神中出来两人，一为山神，一为土地。
“仙使大人，一年前我那山中，来了一只牛妖，将我赶走，还另起了个伏牛山的名字，占山为王，附近百姓苦不堪言！”那山神哭诉道。
“牛妖法力无边，小神来请城隍帮忙，却也不是那妖对手，无奈之下，只得流落在外，有庙不能回！”
“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山神话音刚落，那土地接着道；
“大人，那牛妖仗着神通，肆无忌惮，将我那村里大户人家的钱财偷走，给了一个放牛郎，还篡改百姓记忆，对其顶礼膜拜，罪大恶极！”
“有这等事？”文超恭推算一阵无果，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里会有这么无法无天的妖怪？
他沉吟一阵，道：“你二人带我去看看。”
在场阴神都未入太乙，去多也没什么用处，要两个带路的就行了。
留下城隍与一众阴神面面相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