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潭内,鸾歌背靠青石,身着白色衣衫浸入潭中,乌黑的长发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在月光的洗涤下显得愈加亮丽。
倘若忽略鸾歌脸上痛苦的神情,此刻的她就像是此地的精灵,月光朦胧,铅华如洗,映照入潭中,给鸾歌镀上了一层浅柔的光,宁静而美好,时光仿若静止了一般,成就了一幅美好的画卷。
只是,美丽的表象,终究有被打破的时候。
此时的鸾歌,正经历着只有她才明白的痛苦,药浴是为了排出体内的毒素,所以阿爹用的都是较为烈性的药材,这于鸾歌来说,却是异常痛苦的,此刻鸾歌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在被灼烧一般,汗水从鸾歌的脸上划过,虽然过程有些难熬,但鸾歌并不想让阿爹担心,只能自己隐忍着不发出声音。
鸾歌自五岁起便开始药浴,因着父亲说过,母亲生前中过毒,所以自娘胎里出来,她体内便有着太多杂质与毒素,这对于她以后的修炼来说是很不利的。
莫竹的确是高瞻远瞩,他是一名医者,也是一名修炼者,在很早之前莫竹就知道鸾歌天生就具有灵根,将来是必定要走上修炼这条道路的,同时他在鸾歌小时候便替她检查过身体,那时他便知道鸾歌体内有娘胎里带来的胎毒,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隐姓埋名带着两个孩子来到这里,一是为了躲避仇家,而也是为了替鸾歌寻找解毒之法。
胎毒毕竟不同于寻常的毒,想要化解也并不容易,偶然之下莫竹发现这池幽潭以后,便想到了药浴解毒之法。
这幽潭看似很普通,其实不然,弄幽谷内灵气远比谷外的灵气充沛许多,再加上这洞口之上是没有顶的,这幽潭在这里形成时间已久,日夜吸收日华和月华,这幽潭早已不是普通的幽潭,而是修炼者们求之不得的天灵泉。
天灵泉便是集天地之精华而成的一种泉水,世人喝下以后可延年益寿,修炼者喝下以后则能迅速在枯竭的状态下恢复自己的灵力,也算是天才地宝的一种吧,至于莫竹为何不把天灵泉给鸾歌服用,而是让其直接沐浴其中,也是有其思量。
鸾歌虽然天生灵根,可到底还没有启灵,自然不能修炼,服下天灵泉其实对鸾歌来说没有什么用,可是用天灵泉来做药浴,效果则会有很大不同。
胎毒一时半会不可能彻底被清除掉,只能用这种法子一点一点的解毒,天灵泉自带天地灵气,莫竹把自己炮制好的药材与天灵泉共同使用,效果只会事半功倍。鸾歌天生灵根,虽然还没启灵,但她的身体是不会拒绝周围的灵气的,灵气会慢慢滋养鸾歌的身体,帮助药效得到更大的发挥,是以鸾歌会觉得痛苦的原因,除了药性比较烈以外,还有一点便是鸾歌的身体正在逐渐被灵气改造。
夜晚,月上枝头,星空满天,莫竹父女俩才踏着满地银辉回到家中。
屋内,听到动静的姬寒卿缓缓起身,来到门口,“前辈,鸾歌,你们回来了。”
折腾了一番,本来已经有些困乏了的小鸾歌正打算直接回屋的时候,蓦然又听到了姬寒卿的声音,便慢慢抬起头,眼前突然一亮。
台阶之上的少年,身着一袭白衣,气质温润,乌黑的长发,懒散的披在肩上,而那一双深邃的双眸,却在盯着鸾歌,在发现鸾歌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以后,眼睛的主人蓦地对鸾歌展颜一笑,这一笑,直到鸾歌回到房间以后好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直到快睡着的时候,鸾歌都还在想着这个问题,嗯,明天一定要去问问寒卿哥,怎样才能变得像他一样好看。
一夜好梦,第二天鸾歌起床以后,只觉得神清气爽。陪着阿爹一起整理完草药,鸾歌很是自觉的去厨房做早饭。因着有姬寒卿这个病人在,所以今天的的早饭相比较于昨天,清淡了很多。
不过吃早饭的过程中,姬寒卿到是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姑娘,总是偷偷地瞧自己,这让姬寒卿有些疑惑,但并未说出来,只不过他觉得小姑娘幼稚的行为有些可爱,很想看看她被抓到了是怎样的的反应。这么一想,他干脆直接笑盈盈地看着鸾歌,再一次偷瞧的鸾歌于是被瞬间抓包,一刹那间,姬寒卿明显地看到小姑娘的脸迅速由白转红,他眼中的兴味更加盎然。
只见小姑娘迅速的端起桌上的碗大口大口的吃饭,没几下,莫竹就听见“砰”的一声,是鸾歌猛然放碗的声音,鸾歌站起身,快速的向外走去“阿爹,寒卿哥,你们慢慢吃,我先去准备出门的东西了。”待鸾歌的话说完,她的身影也看不见了。
由于鸾歌走得太快,莫竹并没有看见女儿通红的脸。“这孩子,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让你见笑了。”
“无妨,鸾歌还小,比较活泼些也是正常的。”姬寒卿也并未解释什么,只是笑着回答莫竹的话。
莫竹看着眼前不过十二三的年纪,明明还是一个孩子,却老成的像个成年人一般,唉,都是苦命的孩子。“这段时间你的伤都恢复得很快,只需在调养一阵便好,除了你体内的……无疆怨,你,有什么打算?”
“这阵子叨扰前辈了,等伤养好以后寒卿自会从哪来便回哪去,前辈放心,寒卿定不会给您和鸾歌带来麻烦。”姬寒卿说的很是诚恳。“至于这无疆怨……不知前辈可有解毒之法。”
莫竹并未很快开口,而是沉吟了好半晌,才抬起头,“你……可知道无风城?”
“无风城?”
“对,这无风城……”
直到很久,莫竹和姬寒卿才重屋里出来。这段时间,鸾歌也知道他们可能在谈什么事情,所以也没有去打扰,而是在准备今晚她自己需要用的药材,顺便在熬姬寒卿一会儿要吃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