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顺着血流找到一个躺在地上拿着枪的尸体,他双目怒睁,仿佛不敢相信生命就这样离开自己。雷蒙蹲下来将尸体的双目合拢,看了看伤口,有两处,一处在脖子,划破了颈动脉,另一处在背后,刺破了心脏。下手的人果决而狠辣,绝不是一般人所为。
雷蒙眉头一皱,向前走去,陆续又发现了几个尸体,全都是治安官。突然角落一个人影闪过,雷蒙快步冲上,拔剑刺向大腿。那人腿部突然受创身体向前一倾,半倒在地上,用手撑着地板,他正准备站起反击,一柄剑竖在他的脖子上。
雷蒙看了看这人的衣着打扮,虽然外面穿了一件黑色服饰,但是里面却十分杂乱,衣服上有着污渍和酒渍,穿着也不整齐,身上缠着有着各种兜袋。雷蒙将剑微微后收,说道:
“转过头,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为什么要杀这些治安官?”
那人缓缓转过头,却突然对着雷蒙露出诡谲的笑容,然后猛地撞向剑锋,用力对着脖子一滑,鲜血飞溅到雷蒙脸上。
雷蒙有些惊愕的看着这人,他并没有展露出杀机,而且局势对他来说也并不是死局,说不定还有着一线逃生的希望,可是他却直接赴死,到底为什么?
“船,船长,会为我,报,仇,的。”
这人说完就咽气了,雷蒙看着他的尸体,眉头紧皱,他用剑划开那人胸口的衣服,露出胸口上绿色骷髅头的刺青。
“船长?骷髅刺青?难道是海贼?”
雷蒙眉头紧锁,他觉得事情并不像表面的那样。他看了一下四周的尸体,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个圆筒,然后把底部的引线一拉,一道火焰冲天而上,在空中形成一道红色的烟花,空中的乌云更重,也更近了。
雷蒙把附近治安官的尸体集中到一起,然后抱起那个海贼的尸体,准备放到另一边,一阵风吹过,那人被划开的衣服又掉下些许,雷蒙伸手一拉,然后手一顿,眼神闪烁不定。
…
张云四人扶着彼此,在边镇的巷子中穿行,他们没有走大路,都是找的房屋间的小道。今夜的边镇仿佛是因为这压抑的天气,人们都似乎睡得很早,灯火寥寥,寂静而又空荡,只有偶尔的虫鸣回荡。
张云眼中闪着透明的白光走在前面引路,不时看着周围的房屋辨认自己所在的位置。他们现在并不能马上离开,四人都受了伤,萨博更是中了枪,伤口正在流血,现在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进行包扎。
四人走过一个巷子,前面突然变得开阔,左侧有着一个小屋,而周围则是货仓,货仓间堆放着木箱和麻袋,再往右侧就是一个院落群。张云率先走到小屋边,观察了四周,发现没有危险后打开门,艾斯三人也走了进来。
小屋里面是摆放着各种货架,中间是一片空处,一个推车停放在里面,上面堆放着几个麻袋。张云把身后的背包打开,拿出绷带和各种工具,这是他来的时候就准备的,然后取出几个玻璃瓶,这里面装的是药品,酒精和营养液。
艾斯将铁棒放在中间,两端发出微弱的红光,借着光线将萨博的衣服打开,露出左腹流着鲜血的伤口。张云把营养液分给三人,然后让艾斯和路飞休息和望风,拿出手术刀,用棒头的高温略微消毒,然后眼睛闪烁着白光,对着萨博微微点头,刀轻轻划过伤口的皮肤,将陷入肌肉中的子弹取了出来。然后对伤口进行消毒,上药,包扎。
当四人的伤口都完成包扎后,张云来到推车边,检查了一下上面的货物,最上面的是镁铝粉,下面有黄磷等其他爆燃物。张云回到路飞身边,四人靠在一起,想到之前的战斗,都不禁有些后怕,然后都感到疲惫袭来,慢慢睡着,最后一个闭眼的是张云,他将铁钉放在门内,把一个铁块靠在门角,才略微放心的休息。
…
在空中出现一道烟火后,边镇的一个房屋内,里面站满了人,他们手上都拿着刀,刀身却都涂着黑色的液体,背后也都背着枪。其中一人看到窗外的烟火,朝着为首那人问道:
“托马斯大人,要不要派一些人去支援?”
“不用,大统领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们就静静等待雷蒙大人。”
“是”
屋顶一阵风飘过。
雷蒙在放了烟火信号后就等在原地,海贼尸体上的衣服也好好的穿在上面,他看着四周的黑暗,手中的长剑微微出鞘。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伴随着脚步声在黑暗深处回荡,然后就是一点点亮光在远处浮现,是一个个火把。约三分钟后,雷蒙看这这个骑在马上的男子,神色复杂。因为来的人马是守卫高镇的卫军,而来人就是卫军统领兰·拉森,自己原本的下属。雷蒙握着剑柄的手一紧,然后松开,走上前迎接。
“拉森统领。”
“原来是雷蒙统领啊,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拉森坐在马上没有下来,看着雷蒙嘴角一翘。
雷蒙指着地上的尸体语气有些沉重,“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个人袭击治安官,然后被我发现后却又立即自杀,此人似乎是个海贼。不知拉森统领为何会来此,你不是应该守卫高镇吗?”
“哦,是弘治写信告诉我,他今晚会有动作,如果城中发生状况就让我亲自来支援。”拉森看了一眼雷蒙,然后撇了一样边镇的位置,说道:“你应该也知道是什么事吧?还呆在这里合适吗?”
雷蒙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曾经的下属,然后似乎不经意扫过那个衣衫完好的海贼尸体,一言不发的离开,朝着边镇走去。身后突然传出肆意的笑声,落到雷蒙耳中,随着风也传到黑暗深处。
风起了,雨还会远吗?
…
张云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手中抓住放在一旁的手术刀,然后慢慢移动到墙边,附耳贴上。他是被屋外杂乱的脚步声惊醒的,张云眼睛紧紧盯着房门,从腰间拿出竹筒放到口中,然后耳朵继续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脚步杂乱,偶尔会有一些金属的碰撞声,脚步声很多。张云思索,人数很多,但是纪律性不强,拿着刀具或者棍棒,这个时间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在脚步声渐渐消失后,张云陆续将路飞三人弄醒,然后四人服下营养液,慢慢调整有些发麻寒冷的身体,准备离开。
大约十多分钟后,四人身体都略微暖和,在短暂修养后,伤口也暂时不影响活动,可是就在张云捡起门内铁钉的时候,屋外竟然再次传来脚步声。
这次的脚步声更轻,但是因为更整齐反而像是踏在四人的心脏中,他们手心微微冒汗。突然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
“雷蒙大人,您可算来了。”
“嗯,那边动静如何?”
“暂时应该不会有动静,我想那边屋子里面应该没有人吧,是等着这些黑帮踏进的陷阱。”
“我们的人保持距离,不要打草惊蛇。”
“是,雷蒙大人。他们一定想不到,这些黑帮其实只是一个诱饵。”托马斯看着这个腰间别着剑的男人,心中一叹。中午在他离开一个小时后,他收到了雷蒙的信,信中让他派人在不经意间泄露今晚黑帮的行动给薪火盟,然后让他带着兄弟分批乔装与搬货工人一起进入边镇,然后躲在之前的房子里,等待夜晚来临。
托马斯默默退后几步,站在雷蒙身后,心中感叹。这个人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就想好计划,看穿弘治的想法,将黑帮也纳入其圈套之中,借薪火盟之手杀黑帮,但是功劳却是他的,然后沾染黑帮之血的薪火盟就又成了他的猎物。
“托马斯大人,他们已经都进入屋内,我们是否跟上。”一个斥候从前面俯身过来,说道。
托马斯看了一眼雷蒙,没有说话。雷蒙闭着的双眼睁开,对着斥候说道:
“不急”
一团团火焰的光在不远处亮起,然后就传来噪杂的声音,雷蒙看着火光,似乎不经意间撇了一眼一边的房子,说道:
“诱饵已经上钩了。”
一分钟后,散乱的火光渐渐聚集在房屋中央,然后在四周的围墙,屋顶,在火光的照耀下,突然出现一个个穿着红衣的人影,他们手中拿着弩箭,朝着房屋中央射去。箭矢像雨一样连绵不绝,惨叫似雷声一般在这死寂的夜空中回荡,鲜血汇聚,在火光下闪烁。
斥候听着远处的惨叫声,对着托马斯说道:
“大人,我们是不是?”
托马斯手一摆,躬身对着雷蒙说道:
“全听雷蒙大人吩咐。”
雷蒙闭着双眼,火光更大了。
一分钟后,斥候得声音变得急切,等待在一旁的治安官们也有些急躁,斥候又一次对着托马斯问道:
“大人。我”
托马斯再一次对着雷蒙说道,这一次没有躬身。
“全听雷蒙大人指令。”
两分钟后,不远处的火光虽然更大,但是惨叫声已经渐渐稀疏,这一次斥候声音低沉,对着雷蒙躬身问道:
“雷蒙大人,我们到底攻不攻进去?!”
“大人”
“雷蒙大人。”
…
治安官们仿佛可以看到到手的功劳渐渐离开,都变得急切,目光汇聚在这个闭着双目的人身上。
雷蒙睁开双眼,看着众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再等五分钟,我们进去。”
“什么?”
“五分钟?”
“那些人不都走完了吗?”
托马斯看着议论纷纷,急切不耐的人群,嘴角微微一翘,但转而脸色变得沉重,对着雷蒙躬身一礼,然后直立站在雷蒙面前。
“大人三次贻误战机,属下不得不逾越职权,还望大人见谅。”
托马斯说完转身率先朝着火光跑去,斥候第一个跟着离开,然后众人纷纷跟随,很快雷蒙面前已是空无一人。治安官们来到火光处的房屋,拿起枪对着房顶开始扫射,然后就看到房顶墙上的人全部跳了下去,落在房屋中央。
治安官们见状将枪挎在肩上,拔出长刀冲了进去,都跟在斥候身后,而托马斯,不知是不是因为来的最早跑的最快,已是看不到他的身影。
雷蒙看着远处的火光,然后看了一眼面前的空地,慢慢走向一边的房屋,低沉的声音在潮湿的空气中回荡。
“出来吧。四个小家伙。”
随着声音响起,房门打开,张云四人从房内走出,张云手中甚至还抓着一个推车,是那个装着爆燃物的推车。张云看着雷蒙,脚步微微后退,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是我们的?即便是发现房里有人,也不可能直接断定就是我们吧。”
雷蒙仿佛没有看到张云偷偷的动作,笑了笑,指了指心脏的位置,解释道:
“因为你们的心跳声,虽然都刻意降低,但是在我说话时,却无法控制的骤然加速,而又可以感觉到有四个心跳声,那么除了今晚和我打过交道,被我惊吓到的你们,还会有谁呢?”
张云心中一沉,没有想到他的心思这么缜密,就在张云思索该怎么做脱身时,萨博突然站了出来,对着雷蒙说道:
“你的目的是我吧,我跟你走,让他们离开。”
张云和雷蒙的目光都变得惊讶。张云惊讶的是,他想到佟老板也是要求萨博,这个人也是为了萨博,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萨博有着不同一般的身份吗?可是他不是一个孤儿吗?张云目光一闪,似乎想到什么。
雷蒙看着朝着自己走过来的萨博,眼神惊讶,心中一叹,拔剑,一挥,阻止艾斯和路飞伸出的手。就在萨博要走到雷蒙身边时,雷蒙却突然暴退,一把刀插在了他原来的位置,然后一个穿着灰袍的人站在了萨博身边,将刀拿在手中。
“是你。”雷蒙发出一声惊讶。
“是他,竟然是他?”张云看着这个灰袍人,心中惊讶,因为张云在风车镇见过这个人,他当时跟在毅的身后,称呼毅为少爷。
雷蒙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老人,这个叫做连伯的老仆,剑身斜指,语气变得有些冷漠。
“为何阻我?”
连伯看了一眼萨博,然后朝着萨博身后的路飞看了一眼,说道:
“少爷对那个孩子很是喜欢,叫我可以卖些人情给他,虽不知何意,但是少爷说的总不会错就是了。而且少爷说了,这个孩子还不能让人带走。”
雷蒙目光一闪,然后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在萨博右侧,刀剑相接,火光四溅。连伯把萨博朝着路飞轻轻一抛,与雷蒙战成一团,紧紧将他缠住。
路飞和艾斯将萨博拉起,三人赶紧离开,却发现张云有些愣神,路飞喊了一声,张云才回过神来。他听到连伯说的那句“少爷对那个孩子很是喜欢”,以及他把连伯看向路飞的目光误以为是自己,心中不禁回忆起那个叫做毅的少年的一举一动。他不相信有凭空的喜欢,肯定有着其他原因,可是他又表现出什么地方让那个少年在意呢?
“难道,他发现了我的秘密?!”
张云心中一震,但是就被路飞拉住手,被他拖着离开。
“咕咕咕。”
车轮滚动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张云的手紧紧握着推车的把手,很紧。他心中涌出了一丝危机和急切,他要变强。张云的目光紧紧盯着推车上的袋子,眼中带着兴奋,透着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贪婪,以及仿佛受伤后野兽般的疯狂。
…
闪金商会,佟老板站在内院,周围一人也无,他看着漆黑的夜,喃喃自语。
“风雨欲来,云小友,我让你带着萨博离开。可是路途上的剑芒你是否可以阻挡?你又能否克制心中的贪婪?”
佟老板看着云层中的电光,转身回到屋内。
“最后在狂雷的怒吼中夺得生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