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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晚宴

几天后,富丽堂皇的大厅里,舒缓悠扬的音乐飘扬在每一个人的耳畔,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明亮却柔和,散发的光亮似轻纱般笼罩在每个人的脸上,衣着华贵的绅士老爷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微笑,或颔首,晚宴之上,一片其乐融融。

江辰还是没能去成监狱。

他并不了解教会和王国在刑事方面的交接,或者说,他并没有继承这方面的知识。在米萨王国,教会和政府有一套相当规矩的对接系统。

具体到犯人身上,简单来说,就是谁抓到归谁。

通过查阅典籍以及对安娜进行适当的问询后,海狄克这才明白,当时将自己从绑架者手中拯救出来的,并不是王国的势力,反而是驻守在当地的隶属于教会势力的黄昏塔人员。

这也让他清楚的认识到了,无论在哪个世界,千万不要在中世纪去招惹教会势力。

而基于教会与王国的交接系统,那位女士现在是教会的所属物,教会拥有她的一切所有权。

当然,王国这边除了海狄克,大概也没人在乎。

当然,即使海狄克在乎,他也没权力。

到最后,江辰苏醒后的第一件正式的事就是被“邀请”参加了这个为庆贺自己的平安举办的宴会。

毕竟,宴会和战争,是高贵的贵族老爷用来消遣生活的最好选择。

“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尽管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江辰还是得强打着笑容,向周遭人致敬微笑,应付着络绎不绝的贵族老爷们。

“还好,基本的礼仪常识倒是像印在了骨子里,没丢失记忆,再加上我提前也恶补了这些知识,否则就真的尴尬了......”

江辰一边应酬,一边确认着周围人的身份,顺便检查是否有记忆上的缺失。

晚宴规模相对不大,大概是因为纳尔涅八世不喜大肆铺张,因此请来的贵族并不算多,除过自家的王室成员,仅仅就邀请了一些在朝政上比较有影响力的几位。

话虽如此,也只是相对而言,总人数也算不得少。

江辰自然便是最难受的一个了,自打他进入宴会大厅起,身边的人潮就没散过,毕竟他好歹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这可是能与平日中深入简出的三王子殿下交好的大好时机,当然不能放弃,退一万步说,借花献佛,不看三王子的面子,也得看一下国王殿下的面子吧。

江辰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心思却完全飘向了身后的餐桌上,毕竟是皇家级别的晚宴,作为一名大吃货国的资深吃货,凭良心说,江辰就顶不住那些食物的诱惑啊!

一眼望去,吱吱冒油的碳烤牛排,羊排,猪排,油光锃亮的烤鹅,各色各样的糕点,还有一堆米萨王国特有的“国菜”,散发出的香气不断地刺激着江辰的嗅觉和味觉,眼见着桌上的食物越来越少,江辰脸上的笑容难以抑制的出现了几分僵硬。

“许久不见,殿下,身体休养的如何了?”

人群后传来一阵轻笑,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红底黑纹紧身长袖式男爵服饰的少年手持一杯葡萄酒缓缓向众人走来。

只见他眉间自有一股自信在其中,黑发褐瞳,头微微扬起,更显桀骜不驯。

安曼.诺斯顿,现任首相欧玛.诺斯顿的次子,江辰脑内一下子显示出了这个少年的名字,随即便觉得有些头疼。

只见这位年轻的男爵面带微笑,微微颔首:

“殿下,最近身体修养的可还好?”

“嗯......托男爵的福,身体总算缓了过来,感谢您的挂念......”

如果你不挂念着我,说不定我会好得更快的。

后半句是江辰在心里默念的。

“这真是我这几天来听到过的最好的消息了!

“真主在上,您真的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您的安危,自从听说了那个可怕的消息后,我无时无刻不在为您祈祷,而现在您就站在我的眼前,毫发无伤!这是何等的奇迹啊!

“诸位,让我们举杯吧,为海狄克殿下!“

安曼举杯示意,海狄克也假笑着举起手中的杯子,众人也纷纷举杯,做跟随状。

江辰感到无数的气泡在自己的口腔内爆开,微甜的感觉弥漫开来,微微带着些薄荷与芒果的味道。这是位于王国最南端一个叫做枫姆的小地方的特产,枫姆气泡酒。度数不高,他很喜欢这种味道,像掺了芒果的低糖雪碧。

他向来不喜欢甜度太高的饮品。

就在这时,他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的熟悉的轻微脚步声,随后便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事主终于赶到了。

周围的人群开始有了些许骚动。

就像一颗石子,打破了原本平静的湖面。

众人的目光已经不再聚集在江辰身上,而是聚焦在他身后的某个位置——尤其是安曼男爵,江辰几乎能看到他眼里的小星星。

他的身后,绅士们纷纷让路,或优雅,或克制,或慈爱,都目送着那个高贵的身影向前走去。

一时间,似乎整个大厅都为之放慢了一拍节奏。

声音停在了他的身后。

“不愧是被称为夜幕星辰公主殿下,您成功的让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黯淡了起来。”

尽管安曼已经表达了他最诚挚的赞美,他仍然认为自己语言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在这样的绝美之下,一切都是空洞。

一袭浅青色宫廷晚礼服,将她那白皙的脖颈和嫩藕般的手臂衬托得恰到好处。

胸前的微微突起透露着青春的气息,耳边挂着的小小的水晶蔷薇耳坠让她更显娇媚,青丝被发髻簪起,银灰色的瞳孔显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意,让人不由得心神荡漾。

这就是夜幕星辰,这就是米萨王国的四王女,这就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海狄克的妹妹裴洛妮娅.纳尔涅。

尽管在之前已经见过了裴罗妮娅,但是江辰此时却也不由得微微惊叹。

“安曼男爵,您说笑了。

“与在座的各位大人相比,我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普通公主。夜幕中的星辰,我只能算是最不起眼的那一颗罢了。”

江辰侧过身来,保持微笑,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裴罗妮娅公主殿下果然名不虚传,谦虚到如此地步,这让我们无地自容啊......

“殿下过谦了,您无疑是米萨王国那颗最亮的星辰啊......

“还请殿下不要取笑我们这些老头子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来有往,甚是愉悦。

自然的,宴会的中心圆滑的转移了过去。

这是裴罗妮娅的方式,她很清楚,自己的哥哥需要自己怎样的帮助。

不愧是是“夜幕星辰”,江辰努力抑制住嘴角的微微抽搐,心中万分庆幸海狄克有这样一位绝对称得上是高级玩家的妹妹。

他并没有和裴罗妮娅搭话,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稍微抿一口酒,微笑着看着裴罗妮娅与每一位政客从容不迫的对弈。

海狄克的记忆是正确的,裴罗妮娅身上的优雅,是刻进骨子里的优雅。

这个时候,没人会在意他的存在,无论是安曼,还是其他高贵的大人。这个时候,是海狄克的放松时间。

等到公主殿下说完最后一句话,等到贵族大人鞠完最后一个躬,等到安曼最后一次用贪恋而又炙热的眼神,激动而又小心翼翼的瞥完最后一眼转身离开后,裴罗妮娅终于有空喝一口手中的饮料了。

等到一杯饮料下肚,海狄克才开口道:

“还是一如既往的完美啊,裴罗妮娅殿下。”

江辰努力回忆着海狄克的说话方式,思考着依照海狄克的风格,对话应该如何进行。

公主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脸上笑容丝毫未变:

“如果哥哥你能记起来这是为谁而举办的宴会,我想那会更完美的。”

“呵呵,有劳了。”

据海狄克的记忆,江辰做出了歉疚的表情。

裴罗妮娅脸上笑容凝固了一下,旋即恢复正常,“不,那只是很小的事罢了。

“话说回来,哥哥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如你所见,一切如常,我的胃口不错。”

“那就好。看来我是正确的。”

公主似乎心情不错,江辰看着她悄声跟身旁的女仆吩咐了几句,随后几盘不知道在哪冒出来的精美食物便被仆人端上来摆在了他的面前。毫不夸张的说,整个宴会精华的精华,全在这了。

强忍住心头的激动,依旧从海狄克的行为方式出发。

江辰微微举起手中的酒杯,“你总是考虑的比别人更周全,敬我们美丽的夜幕星辰。”

“敬美丽的食物。”裴罗妮娅笑着举起杯来,酒杯在空中轻轻相碰。

……

宴会仍在继续,不过江辰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焦躁——食物总是最强有力的安慰剂。况且会进行到现在,他该做的技术性工作,基本上已经结束了。

“对国王与王后的请安在宴会一开始就已经结束,虽然基本上没有说上几句话,但是从王后的关切眼神中不难看出她对自己海狄克的关心……

“国王虽面色如常,但也不似平时那般难以近人。”

江辰在之前的几天内,已经把纳尔涅八世和现在的皇后,他的母亲多丽丝的性格特点分析透彻。

纳尔涅八世是个严肃的国王,也算是一代明君。

但是对他们几个王子公主基本上都采取放养的态度,平时不怎么过问他们的事情,而是把这些事情都交给多丽丝处理。

而多丽丝,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能称得上是个好母亲就是了。

除此之外,江辰不作任何评级。

许多事情,江辰懒得去深想,那些至少和现在的他无关。

“洁莉公主和比斯特王子也在宴会开始不久便已经打过招呼,一番嘘寒问暖下来,也让我更好的了解了自己的‘哥哥’和‘姐姐’。

“而最后的裴罗妮娅,也在刚刚算是正式的重新“认识”了一下。

“当然,那些杂七杂八的贵族大人也算是见识了不少,也算是探到了这个圈子的基本规则。

“最重要的是,经过多次的试探,差不多掌握了海狄克的外在表现性格和行为方式,唔,如果不是没有了宿主的自我意识记忆,大概也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过也算是值了,这个宴会收获还可以。”

此时整个宴会的中心已经再次转移到了贵族间的友好交谈,向来如此。因此江辰无需再次面对那些应接不暇的贵族大人,而是选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做完了最后的工作总结。

时间赶得正好,就在江辰心中合计完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兄弟姐妹”们,笑盈盈的向自己走了过来。

“如果宴会的主角都是像你这么低调的话,我敢打赌,话剧院的表演至少会损失一半以上的观众的。”

说话的是一位衣着相当随意的男子,一身宽松的青白色套装,佩剑于腰间,剑鞘在,剑却没了。

他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身上并无其他特别的装饰,仿佛对自己的形象浑不在意,但是因为本身容貌出众,这样看来却有一股特别的气质。

这无疑是比斯特,米萨王国的二王子殿下,江辰对他印象相当深刻。

那天他来探望时,虽然对方有所收敛,但是他所表现出的随性,或者说是乖僻,相当不符合他对于传统贵族的认知。

此时,他正带着惯有的搞怪表情,对着海狄克挤眉弄眼。

“如果宴会的配角都是像你这样无聊且随意,我敢打赌,话剧院绝对会全部倒闭的。”

正如吐槽调皮的弟弟是天底下所有的温柔的姐姐的共性一般,洁莉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此时,这位高贵的公主殿下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同为她弟弟的海狄克。

她身着一袭黑色晚礼服,强调身体曲线。胸前的宝石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眼睛明净透亮,还带着与弟弟相似的些许倦怠,这更是为她平添了一种妩媚。

发色偏褐,发丝柔顺的披落在肩际,发饰稍稍掩于其中,骨子里的高贵显露于外。

裴罗妮娅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微笑,静静的看着他们,没有参与到这个话题内。

海狄克的视线越过裴罗妮娅,不由自主的向下挪去,但是谁也没有看到。

“也许我以后可以出一本书,就叫《论无聊的人应该如何逃避无聊的宴会》。”

江辰没多思考,微微笑着随口接了一句。

大家互相对了对眼神,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至于人设问题,他并不担心,在他看来,性格阴沉和偶尔的抖机灵之间并不存在什么绝对的隔阂。

裴罗妮娅的脸上笑出了红晕,指着比斯特说到:”你看看,海狄克已经被你带的不成样子了,干脆你俩都去开剧院算了吧!”

洁莉笑得尤其高兴,“天哪,我几乎都能想象出来,母后在听说他们要开剧院时,肯定会一脸不情愿,笑骂道:

‘两个王子,而且还都是米萨王国仅有的两个王子,现在竟然敢说要去做那种不体面的工作,你们把国家放在哪里?改成大剧院,供你们演出?’”

二人笑得更加开心了,比斯特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冲着海狄克撇了撇嘴,摇了摇头。

海狄克仍是保持着原本规规矩矩的微笑,但江辰没有。

直到舞曲响起,裴罗妮娅主动要求请他跳舞,众人和谐的处在一片其乐融融中时,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我是听得不真切,还是她确确实实的说了,仅有的两个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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