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是熙熙攘攘的车水马龙,那边是叮叮当当的建筑工地。一家不大的小吃摊夹杂在两者之间的狭小空地上。周楠怎么也不会想到,王小胖会带她来这种大排档都算不上的路边鸡毛小店。
当下七点刚过,正是用餐高峰期。王小胖带着她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躲过脚下无数的障碍物,来到小吃摊前。
摊主是一家三口,男主人守在汤锅边熬汤,女主人站着另一边的油锅前炸食物。两人的小儿子坐在最里面的小书桌前预习功课。
“王叔,照旧,来两份儿。”王小胖对着摊主喊了一声。
“小胖来了,今天下班够早的啊!”
“厂子里没货,所以就打发我们这些小喽喽下早班了。”这小子的胡话张口就来。
“呦!小胖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舍得带你女朋友出来见人了。”老板娘依然是那么八卦。一边盯着油锅中翻滚的油饼,一边还不忘向这边打趣几句。
“我女朋友今天没来,这是我同事。”王小胖笑着回应道。
“这闺女长的真俊!”老板娘向周楠这边瞄了一眼,随口夸了一句。接着问道:“这回还打包回去吃吗?”
“不用了,就在这边吃吧。”王小胖环顾了一下周围,询问道:“还有位置吗?婶儿。”
“有,怎么没有,你来了就有。”老板娘暂时放下手中的活计,用围裙擦拭了一下双手,转头向小儿子喊了一声,“老二,把那张备用的桌子拿出来,给你晓鹏哥支上。”
“好嘞!”
小家伙学习很用功,干起活儿来也很麻利。眨眼间的功夫,就把一张小桌子支到一个比较空闲的位置,回头又搬来两把小凳子。
“晓鹏哥,你们先坐一会儿,吃的马上给端过来。”
“谢了,冬子,你去忙吧!”
打发走小家伙,王小胖招呼身边的周楠坐下,笑着问道:“没来过这边吧!”
“嗯!”周楠点了点头说道:“自从毕业以后就很少在路边摊吃饭了,你知道的办公室内都是一群伪精致生活的崇拜者,张口海晏,闭口蓝天,吃个快餐都得去必胜客排队。”
戏说间,小姐姐还俏皮的耸了耸肩。从她的话语间,显然她并不是很喜欢口中说的这些地方。但很无奈,这就是办公室的生存之道,你可以能力平庸,但决不能特立独行。只有懂得同流合污,才能活的更长久。
海晏、蓝天都是齐州这地界有名的星级酒店,王小胖只是在同事的口中听说过。
“呵呵!”王小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还能说什么呢,人家圈子的生活根本不和自己这群小人物在一个频道。
王小胖这一笑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周楠盯着自己的几个手指都不知道在想什么,而王小胖则不由自主的开始考虑该怎么哄回自家那位小姑奶奶。直到老板娘端着整盘的食物过来,才打断两人之间的沉默。
“来,小胖接一下。”
看见老板娘亲自端着东西过来,王小胖赶紧站起身,笑着说:“婶儿,还麻烦你亲自端过来,你喊我一声就行了。”客气间,手脚麻利的从托盘中端东西。
“嗨!跟你婶儿见外什么。”老板娘笑着回应。
周楠也是一个颇有眼色的姑娘,见王小胖站起来,也赶忙站起身,笑着从大托盘中接过几个小料碟放在小桌子上。
待食物全部上桌,老板娘向周楠看了一眼,对着王小胖小声的说:“这闺女儿确实挺俊的,小胖你的眼光不错。”
“婶儿,你快忙去吧,不然叔又该大声叨叨了。”王小胖笑着把老板娘推走。转过身,看向脸色俏红的周楠,尴尬的解释:“别介意,我们老家人就喜欢这样瞎扯闲话……!”眼瞅着小姐姐脸色越拉越长,这小子立马转换话题,“哎,不说了,不说了,吃东西,让我跟你隆重的介绍一下我们老家的‘早餐霸主’,肉丸儿汤配炸油饼。”
原想怼这小子两句,不过周楠还是顺着王小胖的话音把视线转到眼前的食物上。
硕大的陶瓷碗中,一个个溜圆的小肉丸飘在香气扑鼻的清汤中。这股香气不像甜沫的酱香,也不像胡辣汤的辛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清香。
陶瓷碗边还摆放着几个碗碟,依次盛着陈醋、香菜、腌蒜、还有酸气扑鼻的不明食物。中间的盘子中摆放着两张市面上常见的油饼。不过这油饼闻起来却却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葱油香。
眼瘾中,王小胖的美食科普接着开讲。
“别看这碗中只是一碗清汤飘着十几个丸子,但它做起来绝对不简单。汤水需要提前一天用鸡架骨熬制,再加入八角、姜蒜等香料去腥提香。这小丸子能也是用上好的土猪肉、玉米淀粉外加各种香料等炸制,软硬适中,Q感十足。
鲜美的汤配上可口的小丸子,入口之前,点入几滴晋阳老陈醋,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一定要加入一勺这个。”
“这是香菜?”周楠随口一问。
王小胖回道:“这是香菜,也不是香菜,准确的说这是芫茜,我们晋省大山里天然长成的一种野香菜,比起大棚里人工种植的,芫茜多了几分辛辣和苦涩,不过却是我们潞州人的最爱。它是喝肉丸汤的点睛之笔!
好了,喝汤的最后一道工序完成,让我们拿起勺子,先捞一个小肉丸子放在嘴中,打打牙祭,最后端起碗挨着碗沿儿小呡一口鲜汤,嘶!好喝。”
“咕噜……!”王小胖这混小子的话仿佛有一种魔力,把周楠积攒的食欲全部激发了出来。此刻,全身的精疲力尽都变成了满满的食量。
依葫芦画瓢,周楠点入几滴老陈醋,加入一勺芫茜。
喝的时候却刻意反着来,先呡了一口鲜汤,让敏感的舌尖匆忙感受汤水中的酸、甜、苦、辣!最后才用小勺捞起一个肉丸放入口中。很像生活中的自己,无奈中经历着一些波折,正在期盼属于自己的那颗饱腹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