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并不如她初来时那样飞雪漫天,而是晴阳温暖,连风都带了丝丝甜味,可是在某个人看来今天真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一天了。他的姑姑就是在那天被一个臭男人抢走的!虽然那个臭男人势力庞大,是整个国家的王,但他就是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
“姑姑真要走了,好萧儿,你放开姑姑吧。”杜淮苓无奈又心疼地看着紧紧抓着自己衣裳的小家伙。
“姑姑为什么要走?姑姑为什么要离开萧儿?”小家伙几乎是泪眼汪汪了,“还要,还要走到离萧儿那么远的地方去,再也不会来了……。”
“萧儿,你的家在这里,你明白吗,姑姑不属于这里,如果萧儿想姑姑了,就给姑姑写信好了,长大了还可以来洛凤找姑姑啊!”杜淮苓是苦口婆心,喂,那边的,一班子大臣,你们就看笑话吧!回头,我会让你们一次笑个够的!
“真的?”小家伙睁大湿漉漉的眼睛。
“当然,”杜淮苓笑,“姑姑从不骗萧儿,将来萧儿一定要来看姑姑,因为姑姑也会想萧儿想到哭的。”她承认大人骗小孩儿是出于以一种本能。
“嗯,姑姑虽然对萧儿说过很多谎,但这次萧儿相信姑姑的话,将来一定去!”
汗,我收回刚才那句话,我错了,杜淮苓嘴边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前来接人的大臣们,一来看到久违了的杜淮苓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举,刹那间还以为那孩子是,真是她和,和那一位生的呢!真是,吓得差点连魂儿都去了,这会儿明白过来还不多笑笑补回来?
“好,姑姑和萧儿约定了!”杜淮苓矮身抱着萧儿,视线却是投向姬舒。两相交汇的瞬间,他们对彼此展露一朵轻笑,没有烟言语或许更好。
“姑姑走了!萧儿要好好得长大哦,不要辜负了姑姑的一片期望。”
不晓得杜淮苓对萧儿灌输了什么诡异的思想,萧儿不舍得点点头,下决心要立马制定去洛凤的计划。
銮舆慢慢驶动,浩浩荡荡,逶迤远去,在一声喟叹中缓缓画上句点。
姑姑!姑姑……,萧儿还想追过去大喊出来,步子刚踏出去,但立马转头看了看姬舒,竟是硬生生地退回去,紧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内打架,却没有落下,“我是一定要去找姑姑的!”
“然后呢?”姬舒不咸不淡道。
“然后要娶姑姑的女儿姑姑答应了的!”他觉得这是和姑姑在一起最好的法子。
姬舒此时才绽出一朵释然的微笑,“我也答应。”
天边那一抹抹的彩霞辉煌烂漫,富丽如织锦,像是在给人间哪位将要出嫁的姑娘,绣出世间最美的嫁衣。在姬舒看来,这是他人生最后的一抹亮色,以后无数次的晚霞落日,都没有今天这般绝美,因为这抹绝美修补好了一段遗憾,他靠着这段被修补好的遗憾,恬然地走过余生的千万个日日夜夜。
在古代,坐马车的旅行,无异于你坐拖拉机,坐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去相亲的感觉。身边又没个谁说说话,可想而知,她是有多无聊忧虑了,就算能回去了再兴奋再激动,也被磨得干干净净了。还有,对于这么个打着迎亲的名号前来接她的法子,她怀疑,是个幌子。
一出芮国国境,她就被翘首企盼了好久的人,那满腔的热情给震倒了。那人几乎是带着两条源源不断发洪水的眼睛奔向她的。
“小——姐——,呜呜呜。”
小婵呐,你这声喊,真是深得我心,小姐我受了,唉,她也酝酿好了情绪,准备好了姐妹两个抱头痛哭。然而眼睛一睁,想了好久的温香软玉没抱到手,中间插进来的人确实让她彻底懵了,我倒!
不用倒,对方一扇子就来亲切招呼她了。
“小淮苓见到我好像很不高兴嘛!”即墨洵扇子扇得小家碧玉,含蓄而多情。
杜淮苓又把眼睛撑大了细细去瞧,原来他也开始老了,你看他的双鬓已经开始星星点点地霜白。想当年自己还一度被其倾国倾城的美色所迷惑,那“神出鬼没”的相思病还把即墨他忙了好一阵。这么多年一眨眼就过去了,可是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唉哟!”杜淮苓胸闷,又用扇子打我?!
“怎么,难道是嫌弃我现在是个老人家了?”即墨闲闲地,依旧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嗯嗯,她老老实实点头,当年的大周第一美男啊!被时间那把杀猪刀给糟蹋了,不过不损其成熟男士优雅多金风情的,嘻嘻,魅力指数还是没有下降!她心内磨叽完,立马就转过念头来,哇咧,那现在谁坐上第一的位置了?她有点小激动,谁有这方面的小道消息,回去好好八卦八卦。
他这回改打为敲了,直敲得杜淮苓连连后退,“又胡思乱想了不是?”
她抱着头,极其委屈,唉,也不想想,那么大一女人,还做了人家姑姑的,还还好意思嘟着嘴说:“人家现在正值风华绝世,您就不能多赞美我几句?”
即墨洵笑着一展檀木纸扇,“你呀,都快成为妇人了,今后就要老老实实地做你的皇后,不给你杜家争气也别败坏了我的的好名声!”
杜淮苓回以咧嘴抗议,他之余她,亦父亦友,十几年来,点点滴滴一看即透,这份情谊她牢牢记在心里。
“见你在芮国这一年过得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转眼你就被我抱着怀里的婴孩长成一大姑娘,如今眼看就要出嫁了。也算是给了歆言一个交待。”
“你想去哪儿,还回来吗?”杜淮苓心里一紧,果真,待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后,他就舍下一切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去了,她生出浓浓的不舍。
“我也不知道,我本就是个无根之人,如今天下已没有战争,我何不干脆卸下一身俗事,到天下各处去走走,也好了了我多年的夙愿。你不必为我担心,也不要派人寻我。”他还不知道杜淮苓心里尽打些什么小九九。
“保重,小淮苓。”
“保重”
即墨的身影已渐渐化为一个看不清的原点,继而慢慢消失在地平线上,一身萧索,却是风姿遗世,毫不留遗憾。
这回都是总算容杜淮苓和小婵成功靠在一起了。两人都静静地看着即墨洵远去背影,良久了小婵才开口说了即墨洵的故事。
“传闻大人年轻时,是有个恋人的,不过红颜薄命,重病发作,年纪轻轻地就去了,本来他们二人相约要做一对游山玩水的神仙眷侣,但到后来,那女子的病越来越重,终于是撒手人寰了,但是大人还是答应了她,将来如有机会,一定要替她把万里江山踏遍。大人这么多年了,还孑然一人,应该还是对哪女子念念不忘吧。”
杜淮苓叹气,“唉,这年头好男人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了?”
“是的,没错。”这点上小婵充分表达了她与杜淮苓的一致意见。
“那么,即墨不在,那房子就归我了?”
“按理应该是如此,”小婵答,知道她家小姐有不安好心了,“不过那御史府被烧毁了好几处,大人一直没有去修整。”
“修房子?”她眼冒红星,好哇好哇,她要大刀阔斧地搞装修!
“你们叙旧够了?”不知道啥时候,她们的背后冷嗖嗖的了。那人从天而降还恐怖惊悚,
“啊——!你,你,你……。”杜淮苓就被震得你了半天都没理出个门道来。
“你,你怎、怎么来了?”老半天她才磕磕巴巴地将话说完,妈呀!她可还没心理准备见他!
姬流景邪魅一笑,“听说朕的新娘不肯穿上嫁衣,朕,特地来瞧瞧,新娘老不老实。”
“什么!”杜淮苓被刺激地立马就爆炸了,“你都还像我求婚呢!我凭什么要穿!我不干!你就算求婚了我还得考虑几年呢!……。”言语无法形容她的愤怒,故此处俺们就省略一万个字。
姬流景是个凡事,雷厉风行的主儿,迅速果断扛起,走了,还在这里唧唧歪歪的,我们可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洞房的。
杜淮苓一路挣扎,喊叫,“放开,放开,谁说的,这事儿,我不答应!”
走远了,她又忽然想起什么来,朝着已经沉浸在姬流景“英雄豪迈”举动中的,一片仰慕之情,片片仰慕之情,心儿早飞飞扬扬了的小婵大喊。
“小婵,那房子你千万不要动,放着我来——!”
据《大周史传·敬隐皇后本纪》中记载:皇后淮苓,延光元年生人,其母,先朝杜太史之女,皇都美人也。其父,苍溪郁林王,后匿于御史大夫府十三年之久,乃侯门遗女。
完